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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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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道:「阮行,你改隨在小轎後面,跟著我的轎子前進,就不會錯了!」 阮行應聲道:「遵命!」 小轎遂即起步前進。 前行六七步,甘十九妹輕聲道:「停!往右面彎。」 前頭的轎夫應了一聲,遵命右彎。 可是,立刻他嚇得又停了下來。 甘十九妹道:「怎麼不走?」 轎夫道:「啟稟小姐……前面沒路……」 一片山霧起處,似乎已經斷了前面的道路。山風呼呼,在開合的霧氣裡,只看見陡峻的一片山崖,小轎前進之勢,如果不止,只須前行三數丈,即有墜落懸崖之慮!莫怪乎,那轎夫不敢走了。 甘十九妹冷笑一聲道:「阮行把燈給他,繼續前進。」 「燈」交到了前面轎夫手中,小轎繼續前進。 那轎夫打量著前進之勢,自忖著必將身落懸崖,禁不住嚇了個亡魂喪膽! 甘十九妹的命令卻不敢不遵,只嚇得雙膝連連顫抖不已。 甘十九妹在轎中微微笑道:「沒用的奴才,你怕些什麼!轎子翻落下去,死的又不是你一個。」 轎夫下巴打顫道:「啟稟小姐!前面已是崖邊,再走……就掉下去了。」 甘十九妹輕哼一聲,笑道:「那就掉下去吧!」 前面轎夫應了一聲是,身子越加戰抖得厲害,哪裡敢前行一步。 甘十九妹歎息一聲,卻不加責怪道:「你要是害怕,何不閉上眼睛,再走十步,大概就看出不同了。」 那名轎夫戰抖著應了一聲,著實地閉起雙眼,向前行進,他忖思著何須十步,只要再前進兩步就勢將跌下山崖,置全轎於萬劫不復了,卻是哪裡知道,一連十步之後,並未曾感覺到有什麼差異,睜開眼睛一看,禁不住心花怒放!敢情眼前情勢大異方才!面前非但不見了懸崖斷嶺,卻似根本已換了一番天地,在眼前的一片蒼鬱林木深處,窺見了雙鶴堂這所古老巍峨的建築物。 小轎儼然就在雙鶴堂前,雙方距離不足十丈。那轎夫心中一喜,大步前進,甘十九妹卻吩咐道:「好了,停下來。」阮行轉向前方,由前面轎夫手中接過了那盞提燈,甘十九妹卻已由轎中步出。 阮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這個老人,還會玩這一套鬼吹燈,若非是姑娘識破,我們還真著了他道兒!卑職這就進去,取他的狗命!」 「慢著!」甘十九妹冷冷地笑道:「你如貿然撲進去,只怕我也救你不出。」 阮行一驚道:「莫非還有什麼名堂?」 甘十九妹微微頷首道:「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算不上奧妙了,這裡面還大有文章!」 她果然師出名門,見多識廣!當時,妙目一轉,花容失色,說道:「好險!」 阮行一怔道:「怎麼?」 甘十九妹道:「剛才那一場幻景,幸虧我發覺得早,要是依原來道路,繼續前行,現在料必已被困在了生克的陣勢之中,這陣勢一經發動,雖然未必將我們困住,卻有『太阿倒持』反客為主之勢,我們要想從容進出可就要大費周章了!」 阮行道:「什麼陣這麼厲害?」 甘十九妹冷笑了一聲,道:「四明幽暗出入,看來像是這種陣法了。」 阮行想了一下,道:「卑職不曾聽說過有這麼一堂陣名。」 甘十九妹又搖搖頭道:「好像情形還不止如此,阮行,你把手上的燈給我。」 阮行怔了一下,將手中琉璃燈遞上,甘十九妹接在手中,略微觀察了一下,遂即放步前進。 由阮行站處觀看,只見甘十九妹提著燈的背影進進退退,時左時右,轉了一周,忽然又折了回來。 阮行詫異地道:「姑娘可看出了眉目?」 「『八木易象陣』,」甘十九妹道:「四明幽暗,看起來不像是雙鶴堂的門路,這陣式我聽說過。」忽然她冷笑一聲,道:「我們又遇見了厲害的對手,我倒要見識一下這人的厲害!阮行你隨我來。」阮行答應一聲,將手中竹杖橫持手中。 甘十九妹道:「這人『八木易象』是就地取材,得力于眼前楓林,以四易八為雙數,逢單則吉。」 看來她無所不精,對於五行生克的土木之數,更有深湛造詣!只見她將手中琉璃燈高高挑起,燈光照射裡,看見了左側方的一列樹木。 阮行驚訝道:「奇怪,這裡方才沒有樹木,怎麼會忽然現出?」 甘十九妹微微一笑,道「這就是八木易象之妙了,以實化虛,虛中有實!」說到這裡燈光再挑,往前踏進一步。阮行連忙跟上。 忽見這排樹木,化作千百根滾木,直向二人當頭滾落下來,阮行大吃一驚,正待點足退身。甘十九妹輕叱道:「不要動。」話聲甫落身已躍起,驀地出掌,就先前認定的那行樹木中第三棵拍去。 這種手法誠然說得上高明,既快又准。就在眼前幻景尚未迫近眼前的一刹,她的手先已觸及樹身。也就在這一刹間,眼前幻景,倏地為之消失。 阮行眼看著千百滾木勢如倒海地迫近,卻又風捲殘雲般地消失,一來一往,有如電光石火,頃刻消失於無形之間!其間微妙,非目睹者不能窺其萬一。再看眼前,即使那原先的一行樹木也不再存在,唯獨甘十九妹手中所觸的那一棵是實在的。阮行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甘十九妹冷笑道:「這棵單木也就是全陣的奧秘所在,以戌火而破乙木,他這陣法雖然存在,其實已等於無用!」 說完駢指向著樹身一戳,纖指著力之處,堅硬的樹身上,頓時留下了一個洞孔!她遂即將手中燈盞插入樹身,退後一步,微笑道:「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前進了。」 阮行再注意看時,情形果已不同,只見雙鶴堂那座古老建築物就在面前兩丈外聳峙著,兩扇銅門,鑲嵌在青石的門框裡,矮小的院牆,迤邐地向兩邊伸延下去。這些在如霜的月光襯托之下,看上去寧靜異常。 阮行張望了一下,奇怪地道:「太靜了,莫非所有的人都不在,還是都已經睡了?」 甘十九妹搖搖頭道:「我早就說過了,如今雙鶴堂門人星散,只有雙鶴堂主一個人。」 說時她目光已經留意到了一點燈光,那點燈光,是由後院丹房傳出來的。「如果我猜得不錯,」甘十九妹手指燈光射處:「米如煙大概就在那裡。」 阮行精神一振,冷笑道:「姑娘請少待,容卑職這就去取他性命便了。」言罷身軀微蹲,正要騰身而起。 「慢著!」甘十九妹喚住他道:「對方大小也算是一派之主,你把他請出來再說。」 阮行應了一聲,瘦軀伸展之間,長空一煙似地拔身而起,身子甫一落下,已踏足在矮牆上。 這時候,他眼睛裡忽然看見一件物件。那條系在樹枝上的黃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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