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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這雙烏鴉顯然受制于晏春雷掌心所溢出的那種內力,只是鼓翅鳴叫,其聲「喳喳」,卻休想離開他手心一分一毫!晏春雷臉上現出了笑容,那種自負的笑容,平托的雙掌輕輕往上一托,兩隻烏鴉才振翅而起。

  尹劍平心中不勝欽佩,他眼睛追視著那雙星月下振翅高飛而起的烏鴉,眼看著兩鴉高起十丈,只是不旋踵間,卻雙雙束羽垂直落下來,一瀉如箭,遂即無蹤。

  晏春雷如沐春風般地己站在了他身邊。看著高空中墜落下的那兩隻烏鴉,晏春雷道:「寒鴉不幸,此刻料已五臟盡碎而死,人也是一樣的。」

  他寓意深長地接下去道:「任何人要是著了我『二心橋』的內家功力,十步之內,必然心肝五臟盡皆碎裂,當場吐血而亡!」

  尹劍平好生敬佩,忍不住出聲贊仰,晏春雷一笑道:「晏門『二心橋』為武林不傳之秘,我雖未能練到十分的火候,卻也有七成的功力,你看看可是那個甘十九妹的對手?」

  尹劍平想了想,喃喃道:「這個可就難說了。」

  晏春雷長眉一挑,臉上頓時現出不悅!卻又微笑道:「所以我渴望能與她一分勝負,我不信會輸給她。」

  尹劍平目睹著他這般身手,心中著實欽佩,只是他為人一向持重,即使是穩操勝算的事情,他也會事先作好退一步的打算。

  聽了晏春雷的話,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有了晏春雷這個幫手,從此吾道不孤,以他那等武功,如果運用得當,必可予甘十九妹等人極大的威脅,甚而可以產生嚇阻的作用。

  憂的是,這晏春雷雖然較自己為長,看來卻是不夠持重,對於甘十九妹這等大敵顯然心存輕視,萬一因此而有所失閃,豈不糟糕?

  然而這只、是他心裡臨時所觸生的一些感觸罷了,卻不曾說出來,他雖與晏春雷片刻之交,卻已經很瞭解對方的個性。對方必然是一個自負極高,不甘人後的人物!

  其實又豈止是晏春雷一人獨然?自負和目高於頂幾乎是武林中一般人的通病,更何況具有非常身手,出身名門的晏春雷了。

  雙方誼屬兄弟,尹劍平不得不出言點醒對方。

  「雷拜兄!」尹劍平道:「姓甘的魔頭也許比你想像得還要厲害一些,拜兄你不可不謹慎從事。」

  晏春雷冷冷道:「你指的是她慣施毒技?這一點我比你更清楚。」

  尹劍平道:「毒技固是其一,她的功力更足以驚人!」

  晏春雷微微一笑,未曾說什麼。這種表情絕非是心悅誠服。

  尹劍平說道:「我有一樣東西,請拜兄過目。」

  晏春雷一怔道:「什麼東西?」

  尹劍平自背後解下了那口玉龍劍雙手送過去,晏春雷接在手中,振腕抽出。儘管是黑夜,尹劍平仍能清楚地看出他臉上驚異的神色,他反復地看著手中劍,臉上的神色益加沉重!

  「這是姓甘的丫頭留下來的?」

  尹劍平點點頭,想到了這口劍主李鐵心的屈死,情不自禁地浮起了一層悲哀!

  晏春雷一聲不吭地合劍入鞘,交還到尹劍平手中。月光下,他那張瘦削的臉,更像是凝了一層霜般的寒冷。

  「我父親果然沒有騙我!」晏春雷喃喃他說道:「這個甘十九妹,確實具有非常身手,也許……」

  他的聲音放低了:「也許我不見得就是她的對手,可是,那還要經過事實的證明才能知道。」

  尹劍平道:「何妨假以時日。」

  「不!」晏春雷冷漠地搖著頭:「我已經等不及了,你可知道?」他苦笑一聲,接下去道:「現在能夠決定雙方戰與不戰的是她而不是我。」

  尹劍平呆了一下,他很能體會出對方這句話裡所含蓄的風骨鱗峋與俠士風度!

  「我想就在這一兩天之內,這個甘十九妹就會來的。」

  晏春雷冷笑著又道:「不知你是否能體會出來,我間關千里,固然是奉父命來此接引米前輩,但最主要的,卻是在找尋我的敵人,一旦找到了,就不會輕易放棄!」

  抬起頭看了一下天,他微微一笑,這一刹,他似乎又恢復了原有的自信。

  「今夜的月色很好!」晏春雷看著他道:「你對於五行中之土木搬移法,可曾精通?」

  尹劍平愕了一下,道:「晏兄你說的是土木陣勢生克易理之學?」

  晏春雷點點頭,道:「不錯!就是這種學問。」

  尹劍平微微苦笑道:「我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晏春雷笑道:「這就夠了,你既然從『冷琴居士』學過『春秋正氣』功力,焉能有不精之理,這樣甚好,噢!我應該早想到這一點就好了。」

  尹劍平呆了一下,想不到這位拜兄竟然對於自己過去既往,知悉一清二楚,看來在他面前,是一點也藏私不得了。

  晏春雷似乎很是興奮地道:「你可知我的用意嗎?」

  尹劍平略思即道:「你莫非想在這白石嶺上設一陣勢,以阻止甘十九妹的來去?」

  「對了!」晏春雷冷冷地道:「事實上我已經設置好了,只是尚嫌不夠而已!」

  「已經設置好了?」

  「不錯!」晏春雷一笑道:「就在雙鶴堂正前那方面,我設置了一門『八木易象陣』,那甘十九妹,如果只具絕世身法,而無春秋之明,要想從容踏入雙鶴堂,只怕難比登天!」

  尹劍平驚喜道:「這太好了……晏拜兄,你這『八木易象陣』與『四明幽暗』出入有關嗎?」

  晏春雷微微一驚,含笑道:「怪不得『冷琴居士』稱讚你是他三十年來最得意的一個弟子,你果然已盡得他的傳授。」

  他頓了一下,才點頭道:「不錯,正與你說的『四明幽暗』有關,只是卻絕不是『四明幽暗』的排列方法。」

  尹劍平心中一驚,不再開口。

  他從「冷琴居士」那裡前後兩年,只學得這一門「春秋正氣」功課,自是精通深入。然而「陣式」一學,正如戲法一般,一旦深入門徑之後,人人會變,卻是各有巧妙不同,端的更憑各人智域自己領會貫通了。即以兩人所謂的「四明幽暗」一陣而論,顯然已是陣法中之上乘境界,若非對於陣勢一學有深湛造詣者,可難領會其妙,果真晏春雷再於其中,摻合了別種心術,自是更為深奧而難以觸通了。

  尹劍平深明此理,是以點頭道:「聽拜兄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

  晏春雷道:「你真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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