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甘十九妹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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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指功!」坎離上人道:「也許是天下只有這一種指功,才能敵得過『五指燈』,即使不一定能勝得過,卻也在伯仲之間。」 尹劍平心中一動,道:「那麼,誰又會這種功夫?」 「陝西的『黃麻客』。」 「黃……麻客?」 「黃麻客晏鵬舉。」說到這裡,坎離上人由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苦笑道:「這是我平生所見的一個奇人,那一年在江漢。」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坎離上人回憶著那件褪了色的往事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我結識了這個傳說中的風塵異人……」歎了一口氣,他不勝感傷地搖搖頭,下意識地又想到了酒,想站起來去摸酒罈子。 尹劍平按住他道:「你再說下去!」 坎離上人氣餒地道:「說這些個有什麼用?這都是五十年以前的老事了。」 尹劍平說道:「有用,你老人家再說下去吧!」 坎離上人又歎了口氣,實在拗不過這個徒弟,只得又皺起了眉頭,繼續地追憶下去。 「那一年,在江漢……」他繼續說道:「我行醫路過一個叫二馬莊子的地方……在一個棧房裡,遇見了那個姓晏的老頭兒……他……他正在病著!」 「你老說的就是那個叫晏鵬舉的奇人?」 「不錯!」坎離上人說:「不過,那個時候,我卻只當他是個走碼頭賣黃麻的單幫客商,他在那個棧房裡,已病了好幾個月了。」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又看向了酒罈子,尹劍平知道再不給他喝是不行了。 一碗酒到了手裡,老道人頓時精神大振。連氣地喝下了三口,咂了一下嘴,道:「好酒!」他看著尹劍平道:「你知不知道,這壇于老二白,我埋了有好幾年了……」 尹劍平道:「你剛才說到,那位晏老俠病倒在客棧裡。」 「不錯……」坎離上人又喝了一口酒:「唉,店裡的人都當他要死了,都說他是中了邪,得了怪病沒得救了,嚷著要給他辦後事……當地的幾個土郎中,沒有一個能看出老爺子是得了什麼病。」 「咕嚕」,又灌下去一口酒。 「後來,可就遇見了我……」 提到了這件事,老道人很榮幸的樣子,眉飛色舞地道:「我也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去看看他罷了!姓晏的那時全身虛腫,正發著高熱,病得連眼都睜不開了,經過我細查脈象之後,又問了問跟在他身邊的一個童子,才斷定了,晏老人身上所中,乃是川貴大山裡,百年罕得一現的『桃花毒瘴』,尋常人染得一點,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此老竟然能纏綿病榻數月不死,不能不稱為異數!」 咽下了一口酒,他才又接下去道:「你是知道的,我那三十六根金針,最擅能治疑難大症,於是我就斗膽用烈酒遍擦其體,點火一燒,先暖其穴,然後即以十二組『雷火金針』遍紮其身各處大穴,點火三度,竟然生了起死回生之效,晏老人遍體膿腫,即日消除。候到第三天,我二度金針之後,晏老人已能開口說話,以後病勢日有起色,沉屙大疾,就此而去。」 尹劍平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晏老人豈能平白受你大恩?」 坎離上人道:「你說的不錯,他確實對我心存感激,孩子……你也許不知道,說來慚愧,你以為我所傳你的『金剛鐵腕』功夫,真是我雙鶴堂遺傳下來的功夫嗎?」 尹劍平一驚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的。」坎離上人道:「老實告訴你吧,那就是晏老人傳授給我的,這『金剛鐵腕』一功,我當年最高境界時,練到七成功力,已是不易,你離開雙鶴堂時,功力也只有七成,也許現在不止這個功力,但是絕不可能練到『通海』十成的功力!」 尹劍平點頭道:「老師父說得不錯,我如今功力勉強有九成內力,只是再進一層,達到『通海』地步,卻是萬萬不能!」 坎離上人道:「這就對了,當年晏老人傳授我這門功力時,也曾告訴過我,」歎息了一聲,他按下去道:「老人告訴我說,因我根骨僅是上中之質,欲學上上之功卻是不能,是以僅就我造化所及的範圍之內,傳我明易之功力心法,你是我所傳授的,自然也難以跳出這個窠臼,但是你根骨奇特,質稟絕佳,才能練到今日的成就,只是若想要打通這最後一層關竅,達到上上境界,卻是萬難了,除非是得自晏老人親自傳授,那就是又另當別論了!」 尹劍平點頭道:「那位晏老俠客,今日是否還在人世,老師父可曾知道?」 「這個……」坎離上人搖頭道:「這可就太難說了,五十年來,我就不曾見過他老人家一面。當年分手時,承他贈以厚金,並為我占一卦。」 說到這裡;他眉頭一皺,忽然垂下頭來。 「這個卦,後來也都應驗了。」他苦笑著道:「往後的五十年,一吉一凶,一財一喜,甚至於臨老的孤單,也都應驗如神,真當得上是個陸地神仙了!」 尹劍平道:「這麼說,今日這一關呢?」 坎離上人啞聲笑道:「怪事就在這裡,流年的卦象只到今年年初,往後就沒有了。想來我所以還能活著,全是饒頭了!」 尹劍平心中一動,忽似感覺到不吉! 他心裡反復地在求證一件事,直到上人把當年與「黃麻客」這個異人的一段交往講敘完結之後,證明了他心裡的判斷完全正確。 這一刹,他的心情忽然為之開朗。 「老師父!」尹劍平道:「這個姓晏的老人,他的武功較之當年的那個水紅芍如何?」 坎離上人乾笑了兩聲道:「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我想也只有他們本人,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了。」 「他們之間認不認識,可有交往?」 「這個……」坎離上人喃喃道:「我想他們是認識的,不過,實在也很難說……」 「你老可否說清楚一點?」 坎離上人緩緩放下了酒碗,仰頭想了一會兒。 「有一件事當時我也想不明白,」他慢吞吞地道:「就是現在,我也不明白。」 「你老快點說吧!」 「是這個樣,」坎離上人睜圓了眼睛:「水紅芍那個女人該是何等的倡狂!可是終其半世,卻從來不曾往西北去過……」 「這又為什麼?」 「為什麼?」坎離上人好像忽然間才想通了似的:「難道你還不知道?那是因為晏老頭住在那裡。」 「噢!」尹劍平道:「你老是說,西北地方是晏老人的勢力範圍?」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武林中卻是有這麼一種傳說罷了。」 坎離上人接下去道:「就好像水紅芍把兩湖川滇一帶同樣地視為禁地,不許外人插足而與她分庭抗禮一樣,他們之間很可能有過這麼一個默契……互不侵犯的允諾。」 尹劍平想了一下,點頭道:「晏老人可有身後之人,繼承他那一身絕世的武功?」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尹劍平道:「晏老人生平是否喜著黃色麻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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