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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江浪注視了一會兒,已發覺早先自己認定他是練鷹爪功的判斷可能錯了。

  由他的動作上看來,江浪斷定對方所練的功力,是一種失傳于武林甚久的「鶴嘴功」。顯然,這門功力較諸鷹爪功是很不一樣的。

  鷹爪功的功力全在十指上,這種「鶴嘴功」的功力卻見之於整個指掌。

  昔日,他曾留心聽師父焦先生談論過這門功夫,故而知道。

  這門功力厲害的地方是,一旦功夫練成之後,可以以掌代替兵刃,無論抓砍拿切,俱見功力!

  正如所見,眼前這個瘦老人那般自如地揮舞著一雙手掌,手掌下處,看來真比鋤頭還要鋒利,所挖出的泥土切縫處像刀刻得那般平齊!

  好像已經練習很久了,只見對方黃瘦的軀體之上,沁出了一層汗珠,再加上泥沙的污染,看上去鬼般猙獰!

  江浪內心立刻衝動了起來。

  ▼第七章 壯士灑熱血 將軍拋頭顱

  如果這個時候江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法陡然掠身而進,猝然向習「鶴嘴功」的人施展殺手,當然成功的機會是很大的。可是,要是一擊不中,或是不能很快地制對方于死命,那麼後果可就堪慮!

  結果必然會驚動整個將軍府,良弼亦很可能迅疾預防,或是藏了起來。那麼一來,他與裘方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這麼一想,他頓時壓制住了內心的衝動。

  卻見那個于瘦的老頭兒,由所挖的地洞裡躍身而出,從地上拿起一塊幹布中,拭著身上的泥汙,不時地喘息著。

  此刻,江浪才注意到老頭兒的雙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泥土結得有如石頭那樣堅硬結實,可以想像出對方這般挖掘,兩隻手上該是何等的一種力量,豈不駭人?

  一旁放著一個瓷盆。

  盆子裡盛著半盆紫紅色的液體。

  瘦老人把一雙血手浸到了盆子裡,只見他咬牙切齒,現出一種極為痛苦的模樣,嘴裡哧哧哈哈地出著氣,就像一般患有濕氣的人把腳泡在熱水裡那樣。

  江浪本來不該再逗留下去,可是他必須確定一下對方下一步的行動情況。

  所以,他不得不耐著性子再等下去。

  所幸時間不太長。

  老人遂由盆子裡拿出手來,用幹布擦淨了。

  他的一雙手,已成為深紫色。

  江浪立刻想到先時所見老人騎馬時十指關節所現的青紫淤血,原來是這樣形成的!

  瘦老人好像還沒有休息的意思,他喘了幾口氣,即又開始動作了起來。

  這一次,他雖然仍舊是用雙手去挖土,方式卻是略有改變。

  他不再在原來地上挖土,而是換了一個方向,把原先挖出來的土,也就是堆集在壁角的那一堆散土,予以還原。

  這一番工作,雖然遠比方才輕鬆,卻也要耗費很多時間,而且使稀鬆的土質還原如初,也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江浪忖思著,覺得他還要忙上一陣子;這段時間,正好用來對付熟睡中的良弼,卻是再恰當不過了!

  於是,他不再遲疑,悄悄向後退身。

  裘方果然很聽話,還在等著他。

  江浪一現身,他立刻偎了過來,小聲道:「怎麼樣?」

  「老傢伙果然是個夜貓子,正在練功夫。」

  他頓了一下才輕聲道:「不過不要緊,還有些時間幹點別的事!」

  裘方點點頭,笑著道:「真是天助你我!」

  「怎麼?」江浪道:「你有什麼發現?」

  「那個狗官就在樓上第一間。」

  裘方用手指了一下,又低聲道:「我已經踩好了盤子,錯不了!」

  江浪冷笑道:「好!你記著,你在外面守著,我下手!」

  裘方搖頭道:「不!我進去,你把風!」

  江浪點點頭道:「好吧!只是你要注意,先把狗東西逼出來才能下手!」

  「當然,這點事交給我了,你只留神那個姓索的老兔崽子就行了!」

  話聲一頓,他不再遲疑,身子急忙向著那角石樓縱了過去!

  剛才,他已大致地察看過房內一切,算計著良弼是居住在正面第一間。

  這一間房子前面有一個小套房,此刻還亮著燈。

  一個身穿大紅緞子襖褲的小丫環還在那裡坐更,孤零零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支著個頭,打著盹兒,面前是一盞青紗罩子燈。

  裘方盤算了一下,以手指輕輕在窗戶上彈了一下道:「喂!」

  那個丫環霍地一驚,道:「誰?」

  裘方輕輕噓了一聲,道:「別出聲,我是給你送吃的來的!」

  小丫環莫名其妙地道:「送什麼吃的?你是哪裡來的?」

  裘方小聲道:「你開了窗戶,就知道了!」

  那個丫環心裡雖透著奇怪,可是到底處世不深,做夢也想不到在將軍臥榻之前,居然還會有什麼人膽敢闖入。

  她略為猶豫了一下,遂走過去,拔開了窗閂,先把窗戶打開一道縫,向外面看。

  哪裡知道,窗戶剛剛開了一道縫,已被外面的裘方用力推開了。

  她驚呼了一聲:「啊!」

  第二個字還不曾說出來,裘方早已帶著一股子勁風,由她頭頂上掠了過去!

  那個丫環啥也沒看見,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就覺出腰眼上麻了一下。她頓時倒地人事不省,昏了過去。

  裘方把丫環擺平了,然後關上窗子。

  只聽見房間裡面婦人咳嗽的聲音,停了一停道:「彩霞,給我倒杯茶來!」

  裘方怔了一下,略為定了一下神,抬手把背後的刀抽了出來。

  他一手端起了紗燈,即向內室走去。

  兩間房子當中隔著一扇門——門還是虛掩著,地上鋪的是厚厚的地氈。

  門推開,借著他手裡的燈,可就看見這間房裡擺設著一張雕花的紫木大床。

  床上顯然睡著兩個人。

  男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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