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風雨燕雙飛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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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身上有功名。」江浪眉頭微微一皺,「真是奇怪,他為什麼要買我們兩個窮小子的帳?」 「不是的。」江浪搖著頭,冷冷地道,「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看這位鐵爺必有深意……」 「笑話!」裘方打了個哈哈道:「人家有錢有勢,還有啥地方求咱們的?你別胡想了!」 江浪在文武兩方面,顯然都較裘方高得多! 他想了想,卻沒有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所謂「受人錢財,為人消災」,既然身受了那位鐵大爺這麼多好處,內心早已盤算好如何報答對方。如果姓鐵的有所差遣,他必然萬死不辭。 胡捕頭帶著三分酒意,由兩名捕快陪著,穿過了兩面箭道,看見了正前面的這所「女監」。 原本很清靜的地方,只因為現在有了這麼一個特殊而且重要的年輕女犯人,所以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女犯人夏侯芬就關在正面這座牢舍裡。 其實夏侯姑娘被囚禁的地方,並不是女監牢房,而是專為看管湖海大盜的一所特別牢舍。 所謂特別,當然是指建材以及設計的式樣方面而言。 這座牢房四周是用大塊的大青石堆砌而成,每一塊都重若干斤,看上去牢不可破!扁長的一道石窗,加有一根根結實的鐵柵,休說逃脫,即使特意拆毀也是不容易的。 從名份上說,這是屬於赤峰縣衙門的牢房,可是由於犯人的特殊性質,使得地方總兵、甚至於朝廷的禁衛軍方面,都插上了一腳! 事實上,赤峰縣只是負責女犯的收押。真正的提審過堂,竟然落到了軍方勢力手中。 換句話說,發審人犯的功勞,是人家的;看守人犯的苦勞,卻是赤峰衙門的。 說得不客氣一點,萬一犯人在審判期間,出了什麼差錯,責任當然得由赤峰縣擔當。 赤峰縣方面,焉能不知道這當中的厲害? 正因如此,這兩天在看守這名特殊的人犯方面,作了極為縝密的安排,整個縣衙門的捕役全出動了。 另外,總兵衙門派了一小隊火器班,由一名姓丘的哨長負責指揮。 禁衛軍方面,因為受害死者是他們的直屬長官,所以自動派來了一名衛士,來牢房就近照顧著差事。 這名衛士姓姜單名一個桂字,早年綠林出身,人稱「追魂鏢」。他輕功極佳,擅施暗器「追魂燕子鏢」,自投效大內之後,如今官位是六品帶刀護衛。 他來到縣衙門裡一坐,論官位,縣太爺還比他低一級。這名姜侍衛平素在宮廷走動,眼睛裡怎會把一個小小七品縣令看在眼中? 可是論職權,縣太爺在自己屬地之內,又有其固定的權勢,是以雙方相處極為尷尬! 為此,這位赤峰縣令,不得不特別地賠著小心,打發自己身邊的跟班兒常福,專門去侍候姜侍衛;自己前堂事畢,總得抽個空兒,到後面陪陪他。 這時候,姜侍衛被邀請到內廳待飯。天剛黑不久,縣衙門裡的胡捕頭剛吃完飯,奉命來監房照應差事。 他多喝了兩蠱酒,有點醉醺醺的,帶著張、馬兩個捕快直來女監。 監舍前面掛著十來盞高挑燈,把附近照耀得亮同白晝。十名負責火槍的兵弁,酒足飯飽,席地而坐,正在胡扯著。 五支白木把子的火槍,高架在四周,槍上都蓋著罩布。丘哨長倒自在,坐在房子裡喝茶! 胡頭兒遠遠看見這般情形,不禁皺了皺眉,與身邊張、馬二捕快道:「你們看看,這群子散兵……真不知道他們能幹些什麼事!」 二捕快一名張保、一名馬常,胡捕頭大名叫胡天梭,三個人都是久辦案子的老手了。 胡天梭人稱「鬼鏈子」,講功夫在赤峰地面上數第一,就是在京城裡也是好樣的;只因時運不濟,又愛發牢騷,所以多少年下來,依然在小衙門裡守著。 他一直來到了牢房前面站定,負責女監的牢頭禁子吳二娘由監舍裡迎出來,老遠就喊了起來:「哎喲!今天是什麼風呀,居然我們胡大頭兒也到了!」 胡天梭冷著臉,像是跟誰吵了架似的,一直走進了監房。 吳二娘道:「喲!這是怎麼回事?這是跟誰生氣呀?」 鬼鏈子胡天梭眼睛瞧著一旁的丘哨長,後者正把十二張牙牌攤開來,唏哩嘩啦地在桌子上搓著。 胡頭兒是不敢直接沖犯這些軍爺的,只是指桑駡槐地冷笑道:「別不把差事當回事,要是出了漏子,我看誰也擔當不了!」 吳二娘弄了個莫名其妙,可是她眼睛跟著一轉也就明白了。 正在搓牌的丘哨長,把牌一推,站了起來。 他臉上老大不高興的說道:「這三位是……」 吳二娘忙引見道:「啊,你們還不認識呀,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她先介紹胡天梭道:「這位是我們衙裡的大捕頭,哨爺大概有所耳聞,他就是人稱『鬼鏈子』的胡天梭胡大爺。」 接著,又把馬常、張保二人的名字報出。 那位哨長,芝麻點大的一個小兵頭,派頭看上來可是不小! 一對小綠豆眼,上上下下沖著胡天梭打量著,也不吭聲。 吳二娘這才又引見他道:「這位哨爺姓丘,大名叫……」 她也不大清楚,用眼睛直向著丘哨長瞧過去。 姓丘的哨長自己報名道:「兄弟丘來順!在總兵衙門火器營當差。」說到這裡咳了一聲,道,「怎麼,胡頭兒對於兄弟佈置的火槍陣,不怎麼滿意?」 胡天梭臉上一紅,道:「那倒不是,只是幾位總爺好像不大來勁,萬一……」 丘哨長哈哈一笑,道:「胡頭兒,你放心吧!這才是什麼時候?再笨的賊也不會這個時候來劫獄,你說是不是?胡頭兒。」 胡天梭勉強地笑笑,點頭不語。 他轉過身子來,向吳二娘道:「犯人在哪裡?」 吳二娘道:「來!」 她由牆上摘下來一串大鑰匙,先開了第一扇門。 丘哨長也站起來,道:「都說是個標緻的大姑娘,讓我也瞧瞧!」 一打開通向監房的那扇門,頓時一股子臭氣撲面襲來! 丘哨長皺了一下眉。 吳二娘伸手由牆上摘下一盞燈往前面走,四個人在後面跟著她。 只看見走廊旁邊是一小間一小間的牢房,不過現在都空著。 頭上那一間門前掛著一盞燈。 吳二娘手一指,道:「呶,就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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