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鳳樓梧桐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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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之武掃目視道:「既是那甘如石後人,你我還同他客氣些什麼?不如說開了,叫那小子滾蛋……」 葉之文歎了口氣道:「唉!二弟……事情都過了多少年了,孩子都已長這麼大了,這些話又如何能向他們出口?……二弟!你卻冒失不得,一切我自有分寸!」 葉之武不由目含痛淚的歎了口氣道:「十八年了……這些年來也不知母親如何了?……那甘如石又如何了?……想不到他兒子居然都長這麼大了!」 忽然他打了個冷戰,有一種不克自製的疾怒,上沖髮指,因為他想到這眼前少年人,可能還是自己的同母兄弟呢?……想到此,他幾乎感到雙目發黑,幾乎站立不住了,直向前踉蹌了一步。 葉之文忙用手扶住了他,歎了口氣道:「二弟!事情還不一定就是他……也許這孩子父親不一定就是甘如石……總之,這事情要冷靜的處理才好,總之,孩子是無辜的……」 說著歎了一口氣,再視那甘鳳怡和葉稚鳳均已繞道行出,此時正和葉飛桐在一邊談笑著。葉之文拉了其弟手一下道:「我們到屋裡去吧……這事情要好好研究一下。」 葉之武只好垂頭喪氣,跟進而入。 晚上葉宅大廳內備下了一桌豐盛的酒筵,明燈高懸,葉氏兄弟對面而坐,葉飛桐、葉稚鳳兄妹並肩而坐,甘鳳怡卻獨坐在葉之文的下首。 賓主看來,是已到了酒酣耳熱的時候了,尤其是葉氏老兄弟,都已微微有些不勝酒力了。 鳳怡不由起身抱拳道:「二位伯父!小侄實在不勝酒力,要請退席了……」 只見他玉面通紅,粉頰汗下,這小妞在家一向是滴酒不沾,如今只為女扮男裝,卻不得不硬著牙根,喝下了好幾杯,直喝得腹內如焚,雙目發花,她知道不要多,再喝三杯,可非醉不可了。 因此不得不起身告退,忽見那葉之文雙目一瞪,哈哈一笑道:「賢契!你太客氣了……甘子梧!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卻要實實在在的告訴我才好……」 說著劍眉微挑,虎目泛威,看來卻也有一種不怒自威之色。鳳怡不由一驚道:「老伯有話請講,小侄只要知道,定無不告之理!」 葉之文點頭冷冷一笑,道了聲好,這才抬頭正色道:「甘子梧!你母親姓什麼?……現在何處?」 鳳怡一怔道:「家母冷幼梅,現居岷江,伯父……你問這幹什麼?」 葉之文聞言面色少霽,看了一旁的葉之武一眼,笑了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賢契!令尊大名是?……」 鳳怡不由臉色一紅,低語道:「家父姓甘名如石……」 不想話方及此,那葉氏兄弟都不由霍然而立,驚得鳳怡不由往後退了一步,葉之文、葉之武交目對視,只見二人一時面色鐵青,鳳怡嚇得抖聲道:「二位伯父莫非……家父他老人家早已過世十八年了……」 此言一出,葉氏兄弟更是吃了一驚,都不由哦了一聲,遂見葉之武皺眉道:「甘如石他竟死了這麼久了?……你可知他是怎麼死的麼?」 鳳怡不由眼圈一紅,不由得低下了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也似的灑了一地,聞言微微搖了搖頭道:「我那時還沒出生呢……後來聽母親說……他老人家是死在一雙仇人之手……只是……」 說著已泣不成聲。葉氏兄弟互相對望了一眼,一時也不禁有些黯然,聞言後葉之文追問道:「只是什麼?……」 鳳怡抬起頭恨聲道:「只是仇人姓什名誰……我卻不知道……媽媽卻不肯告訴我……」 此時葉飛桐和葉稚鳳,見鳳怡如此傷心,再耳聞他身世如此,都不由得相繼淚下,稚鳳不由得鼻子一酸,泣聲道:「大哥「……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以後日子長著呢!總會知道殺害老伯的仇人為誰……我兄妹一定為大哥報仇……大哥!你可知道那仇人姓什麼?」 葉之文葉之武聞言,都不由心中一驚,雖然他二人並未殺害甘如石,但他們卻都已猜想到甘如石是如何死的。而那死一定與自己兄弟有關,此時聞言都不由吃了一驚,然而鳳怡聞言後,卻流著淚搖了搖頭道:「娘不肯告訴我……」 忽然她覺得此時這種哭相,簡直太像是一個女孩子,毫無男人氣質,不由得立刻改泣為笑道:「事情都已過去了……莫非兩位伯父還認得先父麼?」 葉之武聞言看了葉之文一眼,苦笑的點了點頭道:「孩子!……不錯,我兄弟和你父親認識……不過,他到底是如何死的,我們卻真是不知道了……」 鳳怡一聽不由含淚往地上一跪道:「既如此,二位伯父請受小侄一拜……」 說著不由得又自流下淚來。 但是使她吃驚的是:那葉氏兄弟,見自己朝他們下跪時,竟不約而同的相繼閃立一旁,面目之上,竟自帶著一種憤怒之色,像又無法出口似的。甘鳳怡不由心中暗吃一驚,驚愕間,那葉之文已苦笑道:「甘子梧你起來!我兄弟卻是當受不起……」 鳳怡心緒淩亂已極,再加上酒多喝了幾杯,此時哪還會有心再在此停留,於是向二老一鞠躬道:「小侄想暫先告辭……」 葉之文一笑道:「賢契請便……」 說著用目一掃葉氏兄妹,冷然道:「你兄妹飯後來我處,我有話告訴你們。」 二兄妹齊答了聲好。甘鳳怡此時又看了葉飛桐一眼,飛桐不由劍眉微挑道:「二弟!你喝醉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卻不料那葉稚鳳此時早已一片芳心系在了鳳怡身上,先前見自己父親和伯伯對人家那麼冷漠情形,芳心早已酸到了家,眼淚兒在雙目中轉了半天了。此時見狀不由也上前一步岔言道:「大哥……我也送你回去吧……你又喝醉了……」 鳳怡方道了聲不必了,卻見那葉之武劍眉一豎,厲叱了一聲道:「你們兩個滾開一邊……」 葉飛桐不由一驚道:「大叔……你……你老人家是怎麼了?……」 甘鳳怡一向是嬌嫩慣了,哪受得了這個委曲,雖是女扮男裝,但終於她還是女的呀,當時見狀內心一酸,轉身就走了。 葉飛桐方一轉身叫了聲,「二弟!」 卻覺肩背上被人拍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父親葉之文,不由一怔,葉之文歎了口氣道:「孩子!這事你不明白,你同你妹妹都到我房間裡來,我有話告訴你們……」 葉飛桐不由一時默然,看了淚流滿面的稚鳳一眼,二人隨著葉氏兄弟二人,一同走向內室,進了內客廳後,葉之文歎道:「你二人坐下……」 飛桐稚鳳二人如言落坐,心中不禁感到狐疑十分。葉之文這才歎了口氣道:「孩子!你們可知道這甘子梧他父親是誰?」 稚鳳忍不住道:「方才甘大哥不是說過了麼?」 葉之武點點頭道:「不錯!他說過了是甘如石……但是你們可知道,這甘如石是幹什麼的?……」 說著這葉之武剔眉瞪目,像是憤恨到了極點。葉飛桐與葉稚鳳都不禁打了個冷戰,一齊驚問道:「是做……什麼的?……」 葉之武冷笑了一聲道:「他是我們不共戴天的大……」 方道及此,一旁的葉之文咳了一聲道:「之武……」 葉之武不禁把這句話半途打住,葉之文才又隨後歎道:「事情早已過去了,兄弟就不必再提了……」 說著忽然面現秋霜的對葉飛桐兄妹道:「不過孩子……你們從今起是不能再跟這甘子梧來往了,你們要記住……」 葉飛桐聞言頓時雙目一黑,淚流滿面道:「爸爸……他是我的大恩人……這麼做不太殘忍了麼?難道他父親和您老人家有仇?……」 葉氏兄弟聞言哼了一聲,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葉飛桐此時心如刀紮,竟自再也把持不住,一交坐到椅上,內心暗忖:「鳳怡要果真是父親仇人之女……那可怎麼是好?……」 想到此不由強忍心酸,翻身坐起道;「爸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孩子與他是生死之交,情逾骨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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