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鳳樓梧桐 | 上頁 下頁
二〇


  但是只要你一入陣中,非本身為此道老手,知道這陣破法者,你定會被困得暈頭轉向,但聽陣式發動,任敵方宰割,別無良策。

  甘鳳怡此時不由暗自焦急,只恨自己往日為何不對這陣法多下些功夫,此番誤踏陣中,只要被這些木人,誤打上一掌,也定是不死必傷。

  無奈何,她只好一掌護心,一掌迎敵,身軀半蹲著,小心往前行著。

  方進二步,左側沙沙一聲響聲,她一聞聲,就知左側那木人定是有了攻式,慌不迭的向右一晃,這一來,卻是正對了陣中路數。

  只聽「叭!」的一聲輕響,後心一股淩厲勁風,侵衫襲脊而來。

  甘鳳怡慌不迭向前一伏腰,急亂中施了一式「臥看巧雲」式,分左足,以蓮足之尖,向外一點,此時木人雙掌,已以「金豹露爪」式抖了空招。

  鳳怡不由嬌性大發,心中已恨透了這些木人,左足尖本已往那木人前心點出,一連跺出兩腳。

  這種踢法,名叫「連環鴛鴦跺子腿」,只要被這種足法踢上了身,不死必傷。

  鳳怡這一雙蓮足,踢出,「噗!噗!」,兩聲,把那木人踹得向後仰了個身,一片沙沙聲裡,又自歸位。只是被鳳怡這種大力,踹得它左搖右晃,半天不停。

  甘鳳怡此時蛾眉上挑,杏目圓睜,著實被這些木人給惹腦了,乾脆一不作二不休。她心想:我就見識一下這七星北斗陣,到底有多厲害?

  想著揉身而進,迎面只聽紅木道人腹中沙沙聲又起。這一次甘鳳怡不敢怠慢,未容這木人施出身手,先行發動,只見她玉掌往前胸交錯著向外一推,「小天星」掌力,「砰」的一聲,正擊在這木人側肋之上。

  一片嘎嘎之聲,想是竟將內中機件震壞了,這木人只是疾動的左右晃著,卻不再發招。

  甘鳳怡不由暗喜,自以如此得了竅門,方想以此對付其他木人一番,不想頂上勁風急劈而下,一仰臉始看清,不知何時一具長臂木人,正揮舞著一雙木爪,沒頭蓋頂的朝自己直抓而下。

  甘鳳怡不由大驚,未容閃躲,右肋頓覺疾風浸肌,偏視之,不知何時,左面木人竟自行下腰,一雙木掌,以「順倒七木」的淩厲掌法,向自己腰肋上斜劈而來。

  此時甘鳳怡危險已極,忽聞殿外一片警鈴聲,午夜之中,聽來更是震人耳膜。

  那雙木人本已雙雙下招,突然自行收式,退回原位。沙沙之聲,全殿俱聞。

  驚魂未定之下,甘鳳怡正不解何故木人自行收式,卻見眼前火光一閃,現出這大殿另門。

  正有一瘦長道人面門而立,手中油松火把,嫋嫋冒起黑煙,一雙眸子,精光四射,正對著甘鳳怡面帶冷笑。乍看起來,這道人那付長相,真有幾分驚人!

  ▼第三章 誰將紅淚濕青衫

  甘鳳怡正不知何故,那木人竟會突然停止,卻見眼前火光閃處,照見一瘦長道人,面門而立,手中油松火把,嫋嫋上冒著黑煙。

  這道人乍看起來,又黑又瘦,雙目深陷,開合之間,神光四射。此時正對著甘鳳怡冷笑。

  甘鳳怡不由一驚,退後了一步,一時不知如何向這道人解說。忽聽這道人陰冷冷的口音道:「大膽的丫頭!竟敢午夜侵入我思悲寺,非偷即盜,丫頭!你外面來!」

  說著話,這道人反臂擰身,縱出兩三丈以外,一雙怒目盯視著鳳怡,連連招著手。

  甘鳳怡本疑那道人是思悲子,正還覺得不大好意思,誰知此時已看清竟是一面生的道人。

  更因這道人出口不遜,一時不由動了嬌性,暗忖:自己既已為他發現了身形,不如乾脆鬥他一鬥。

  此時再為這道人這麼一激,哪裡還忍耐得住,當時嬌叱了聲:「道人休走,姑娘來也!」

  說著話一跺蓮足,隨著道人之後竄門而出。

  這一走近,更看清了道人那份長相,鳩首鶴面,兔耳鷹腮,再加上他那一身黑袍,午夜裡愈發顯得猙獰嚇人。

  當時強壯了一下膽子,反手擰把,寒光閃處,已把背後長劍撤在了手中,一挺劍尖,冷笑道:「本姑娘此來,是奉思悲子老前輩之約而來,既為你發現,大不了我回去就是,道人何得口出不遜,難道你們三清教下對人,竟是如此無禮麼?」

  話未了,那道人竟發出聲如夜梟的一陣冷笑,猛然一收笑容,斜挑著他那兩彎吊客眉道:「好丫頭!本真人沒教訓你,你反倒責怪起我來了……」

  說著話,遂見他把手中油松火把向一邊地上運勁一擲,那長有三尺許的松枝,「噗!」地一聲,入土半尺,火星四濺,依然燃著。

  鳳怡不由暗自心驚,心說:這道人好純的內力!

  想著,就見那道人背手腰後,向外一抖,唰一聲,竟自撤出了一柄黑光閃閃的佛塵,只需一望,即可判出那拂塵決非一般馬尾所制,定是一種特有的金屬所制。

  那道人拂塵出手,目射凶光,陰陰的一笑道:「怪不得思悲子打發人找我來此暫住三日,說有人將不利於他,想不到竟會是你……」

  說著,他怪笑了一聲接道:「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卻竟是你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思悲子也真是大驚小怪了……來、來、來!本人先教訓教訓你!」

  說著話,左手一撈那肥大的黑色道袍,芒足點處,已撲近到鳳怡的身邊,右手拂塵向外一揮,颼然勁風裡,這拂塵尾尖,竟像一杆鐵筆也似的,直往甘鳳怡面前上疾點而來。

  甘鳳怡此時聞言,暗罵了道:「好個陰毒的思悲子!竟自欲借外人之力,想來阻我!」

  最毒的是:竟不將真情告之這道人,而至於讓這道人懷疑自己是盜賊一流,其用心真可謂之奸猾已極!

  因知一時向這道人解說也是無用,再加上恨這道人太輕狂,此時見他這一拂塵來得疾勁異常,不由嬌叱了聲:「來得好!」

  嬌軀半側,掌中劍向上一提,左手領了個劍訣,這口寒森,森的青刃「長虹貫日」,直往那道人臂窩之下,猛紮了去!

  道人向後一挫腰,口中喝了聲:「你還敢動手?」

  那柄拂塵借著後挫之勢,竟自側卷起了半截尾絲,倏地向鳳怡劍刃之上卷去。

  甘鳳怡右劃蓮足,「大鵬單展翅」向外一揮劍,直往敵人面上劈去。

  在這冷夜寒月之下,一霎時二人已打作一團,只見人影飄飄,寒光耀目,挾著嗖嗖勁風,一刹那已對拆了二十余招,道人身形恍若游龍,而鳳怡卻已鬢角見汗。

  甘鳳怡這時才知那道人竟有一身驚人之技,時候一久,難免要敗在這道人鐵拂塵之下。

  由於她此時心中焦急十分,久戰不勝,萬一驚動了那禪房內的思悲子,自己是盜寶不成,反受其辱,想到此芳心更是火上添油。

  奈何那道人此時愈戰愈猛,那柄鐵拂塵之上,真有鬼神不測之能,指東打西,掃南點北,只見前後左右滿是這道人的身影,竟是一趟武林中不常見的「七十二式青萍劍」招。

  而道人將這套劍法,化之於佛塵上,施展開來,更有令人難以想像的威力!

  再過一會,甘鳳怡已顯著走了敗招,頻頻嬌喘,發束已開,她開始覺出不妙,閃避間杏目外掃,芳心已打算著逃走的念頭。

  此時那道人鐵拂塵挾著無比勁風,正以「橫掃千軍」之勢,向鳳怡腰上橫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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