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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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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說著這句話,身形已倏地拔起,在空中猛然一挫腰,霍地劈出一掌。 這一掌卻是向一邊一棵大樹劈去的,立刻那樹發出一陣折枝之聲,枝葉飄了一地,逗得那蟒二次吱的叫了一聲,長尾甩處,直向那大樹掃去了。 它這裡長尾方自掃出,那老婆婆身子,也正在此時向下落來,只聽她一聲斷喝道:「孽障!你死定了。」 隨著她那一雙大紅段子鞋,向蟒身上一點,跟著向外一劃,已把身軀站住了。 那蟒至此才知上了當,可是再想收尾,那老太太已不容它如此了。 這蟒急得呱地一聲慘叫,向上一拱長軀,想把這老太太由上抖落下來。 可是這老婆婆,正是本書前集中所談過的武林異人,也正是燕青苦苦找尋的千面姥秦瑛,人們俱叫她是秦七婆婆,身負一身奇技。那少女也正是燕青夢寐以求的裘蝶仙。 她師徒二人,本在這百花峒避勝隱幽,日日苦練奇功:蝶仙已由這位武林異姥處,學得了一身驚人的功夫,比之昔日,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 她師徒正因來百花峒不久,尚不知此處隱有這麼一條怪物。 今夜因月色正好,師徒二人,方自在山后練習輕功,突聞後峰陣陣叫囂之聲,隱隱尚有樹倒石飛之聲,千面姥秦七婆婆,略一傾聽,已知是一條大蟒為怪,那聲音之中,似在和什麼激鬥也似。 不由忙自峒中,帶好了兵刃暗器,和蝶仙二人,一路縱躍如飛的趕奔了過來。 漸漸二人才看清,竟是一條生平從未見過的怪蟒,正和一人在亂石崗中狠鬥著。 秦七婆婆不由大吃了一驚,急催著蝶仙兼程飛馳而至,正逢燕青中毒昏迷霎時,這千面姥秦瑛,救人心切,不由發聲喝警,一面這才奮身除蟒。 可笑蝶仙,竟不知所救的,那全身染滿蟒血之人,竟是余燕青,否則早已傷心欲亡了! 且說此時千面姥秦瑛,雙腳往那蟒身上一落,暗中卻施出「留雲步」的功夫,如同黏在了那蟒身上也似,一任那大蟒長軀拱縮不已,也休想移動她足下分毫。 遂見她一探手中長劍,已把大蟒致命處之兩排細爪,給斬下了一大片。 那蟒想是自知性命不保,不由又是吱地的一聲怪叫,倏地掉轉蟒首,直向千面姥秦瑛身上猛咬了過去,秦瑛喝了聲:「好畜牲!」 足尖用力一踢蟒脊,人卻如同一縷青煙也似拔空而起,那大蟒到了此時,不由兇焰頓減,它知道那要害處,兩排護體鋼爪一失,自己生命也就不保了。 想到這裡,這畜牲哪裡還再敢在此戀戰,慌忙伸縮著傷軀,直向來路亂石峰上,拼命疾竄回去。 可是此時秦瑛,又豈能容它就這麼竄回去,只見她頓足擰腰,快如飛鷹野狸也似地,已撲向那蟒身之後,只見她向上一揚手。 立時那蟒吱吱一連慘叫了幾聲,全身竟悉瑟瑟一陣盤卷,刹時已圍成了一圈。 儘管如此,千面姥所發出的一對金梭,已實實打入了那大蟒要害深處。 這蟒一時負痛,長體再一緊纏。更把那一對金梭,刺入到肝脾深處,立時一聲極淒厲的尖鳴之聲。自怪蟒口中傳出,緊跟著全身萬鱗齊動,發出刷啦啦的一陣鱗片抖動之聲,那本已卷好的長軀,竟在此時,猶作奮命之一擊,如同一條卷尾金龍也似的,直向二人立處,排山倒海也似的直掃了過來。 蝶仙不由忙向地面一俯,千面姥秦瑛,卻是往上猛然拔身而起。 怪蟒長軀,卻是由二人中間,挾著令人窒息的一陣罡風,呼嚕嚕掃了過去,嘩啦啦一聲暴響,擊碎了一片大山石,遂見它那長有七丈,黑白兩色的怪體,在亂石飛濺中一陣翻騰縮動,跟著慢慢來回伸縮著。 千面姥秦瑛和裘蝶仙遠遠在一片亂石峰上,眼看著這怪蟒如是翻抽著,足有半個時辰,才算慢慢的不動了。 此時天空已微微現出了一絲曙色,展目方圓二十丈內外,無論樹石都摧壞了個盡淨,二人悵悵地看著那條已死的大蟒,不由涔涔冷汗直下,回憶前情,猶覺不寒而慄。 良久,蝶仙才看了千面姥一眼,輕聲問道:「師父!它死了吧?」 秦瑛不由長歎了一聲道:「或許是死了!好厲害的畜牲……我們下去看看吧!」說著她率先飄身而下,蝶仙隨後跟著飄下身來,淡淡的天光之下,看著這條罕見的怪蟒,似覺得甚有「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之感! 千面姥仍恐它沒有死,又縱身上去,在它要害處,狠狠地剌了十幾劍,見其絲毫沒有動靜,這才證明它真正的是死了! 蝶仙不由秀眉微顰的歎息了一聲道:「師父,這蟒怎麼處置呢?」 千面姥秦瑛不由略微吟哦了一會,慨然道:「這還真是一件麻煩事……這麼!」 她說著走到那蟒首前,仔細看了一會才又道:「我們把它先用劍斬成幾十斷,到了明天再說!」 蝶仙笑道:「乖乖!那不把人累死才怪。」 千面姥秦瑛此時躍上蟒首:用劍尖平著把蟒口扳開,只見齒白如劍,上下交錯著,試用劍刃削了一下,只聽錚的一聲,僅僅傷了一道分許的裂痕,千面姥秦瑛不由歎息了一聲道:「這東西真不知是從哪竄來的?居然連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蟒了,這牙齒我得慢慢把它挖下來,留著作暗器施放。」 蝶仙更是笑眯眯的跑近,用劍剔開蟒唇,見二門齒,長有尺許,又尖又利,不由笑道:「師父,這兩顆牙齒,可以拿來作兩把匕首。」 秦瑛含笑點頭,忽然抬頭看了看天道:「好吧!我們這就動手吧!天可要亮了,天亮了驚動了人就討厭了!」 蝶仙不由應了一聲,縱上蟒背,手起一劍,只聽見「嗆啷」一聲,差一點把掌中劍震出了手,再看那蟒身卻連一道裂紋俱無,不由大吃了一驚道:「師父!我這把劍砍不動!」 千面姥秦瑛聞言這才想起,原來這蟒一身皮鱗,刀箭不入,除非是如掌中這口前古寶刃,尋常再利的刀劍,也是無用。 想著揮動手中長劍,已自尾部:斬下了挺長的一截,方要再往下斬去,忽聽蝶仙叫了聲:「師父先不要斬!」 秦瑛一愕,遂見蝶仙趨前道:「師父不是從前說過,如用千年蟒蛟之皮,製成衣服,非但刀劍不能傷害,即使水火也不懼嗎?」 秦瑛不由咧口一笑,連連點頭道:「不是你這一說,我還真忘了,那才是真正可惜了呢?」 說著不由又皺著眉望了一陣,暗忖:要是把整個蟒皮,全都剝了下來,怕剝到明天,也剝不完,不由一時竟發起愁來。 蝶仙看著那蟒,不由笑道:「師父,我看先剝他幾段再說,剩下的那些,明天再剝也不遲,好在這地方位處極峰,也不會有什麼人來!」 她說著不由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呵了一聲,立刻點動足尖,一路倏起倏落的直向不遠處石峰猛趕了去,千面姥方自驚疑。不一會遂見蝶仙去而複返,兩臂上卻捧著一人,一路疾馳了來,見面喘道:「師父快救救這人吧!怎麼他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呢?」 千面姥秦瑛不由啊了一聲,暗怪自己真是糊塗了,只知在想處理那蟒屍的辦法,忘了還有一人,受這麼重的傷還沒有救呢! 想著忙令蝶仙把這人置於石上,此時天已微明,黎明的曙光,照著這人,只見其全身上下,俱是染滿一層紫紅色的鮮血,腥氣撲鼻。 千面姥微微在這人的手腕上摸了摸,不由微微歎了口氣道:「這人是中了蟒毒了,非要苗疆中盛產的百年老參,日日與以飲下少許,直到全身消腫了,才可下地!」 蝶仙不由皺了一下秀眉道:「可是他現在身上並沒有腫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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