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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立時那些女猓發出雷鳴也似的一陣歡叫之聲。燕青及雲娜,

  正不知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卻見眾女猓猓一湧而上,把女猓猓身上那一根僅有的布條子,也給扯了下來。

  各自那米袋也似的大乳房,對準那地上女猓猓,亂擠一氣。

  一時白霧漫天,那女猓猓就像是被乳汁洗了一個澡也似的。一時滿頭滿臉全是白色汁液,滿地亂轉,口中連聲怪叫不已。

  一旁的為數千百長頸猓猓,包括鐵花峒主在內,無不鼓掌跌足大聲怪笑不已。

  看得燕青和雲娜二人,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心說這是那一國的刑罰呀?可真是沒聽說過的怪事。

  再看那醜女猓猓,已被奶汁洗了個澡,再加上地上泥塵,那一身可真是好看透了。

  一直哭著叫饒了半天,那鐵花峒主,才拍了兩下手,那群女猓猓,方才停手,喜笑著端著那顆小頭,轉身而去。

  那被罰的女猓猓,慌不迭由地上翻爬了起來,一時赤著身子四處亂找,她那一條身上的布帶子,可是早已被眾長頸猓猓拿去了。

  她找了半天,不由「呱!呱!」怪叫個不住,雙手護著身子如飛而去。

  那種狼狽的醜相,就連原本頗為同情她的雲娜和燕青,也不由大笑了起來。

  此時鐵花峒主步下了睡椅,伸縮著那長有二尺的脖子,直往二人走來。

  他站到二人身前,噗噗的說了幾句,那種由他那曲折的發音管裡,所逼出的聲音,聽來真是令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他邊說著話,不時還用手,向身後指著,那苗人忙上前翻譯了一番。

  雲娜遂對燕青道:「鐵花峒主請我們步行入內。」

  燕青只好走下了睡椅,一行三人並肩而行。燕青遂請雲娜叫那苗人,轉問鐵花峒主,到底有什麼事要向自己商量。

  鐵花峒主聞言,面上罩著一層神秘的顏色,那橄欖也似的小頭,朝二人顧視了一番,長頸收伸,又發出叮哨一陣脆音。

  他向著二人咕嚕咕嚕的說了幾句,那苗人譯了過來,原意是:「你們不要急,先請在我們這裡住一天,到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雲娜聞言不由一驚道:「那我還要在這裡住一夜呀?」

  燕青更是大為不樂,但對方一番親切之舉,卻也令你難以推辭。

  雲娜遂轉過了話,告之自己二人出來,父親大康土司定是不放心,可否派一人代為送信回去轉告一聲,也請父親放心。

  鐵花峒主聞言馬上答應了下來,二人聞言心才略安,此時見這片山谷之中,滿是一座座的皮帳,也有在山邊挖成的穴洞。

  那種情形,比之那富庶而漢化的大康苗族,可是差得太遠了。

  二人邊行邊看,不遠前有一座極大的洞穴,完全是鑿山壁而成的。

  那洞口還站著兩個長頸猓猓,各自手持著長矛,腰懸掛刀,見鐵花峒主來到,俱都伏地為禮。

  二人知道,這座石穴,定是鐵花峒主的住處了,見鐵花峒主率先而人,二人只好跟了進來。

  只見入門處,一直到石室之內,地上全系鋪著各式獸皮,四面壁上,鑿磨得亦頗為平滑,毫無一般洞穴之潮濕現象。

  二人本在烈日下曝曬良久,這一入內,頓覺有無限陰涼之感。

  這石洞極大,卻有無數洞門,分隔成室若干,在室之間洞門處,俱有獸皮為簾。

  此時那長頸猓猓,把二人領自一間頗為寬大的大廳之內,廳內有青木及紅木太師椅各數樽,二人心想,那些太師椅,定是他們不知由何處所搶來的。

  落坐之後,有二長頸猓猓,在三人面前獻上了三個木制的筒杯。

  杯中盛著一種黃白色的汁液,鐵花峒主舉杯向二人勸飲,燕青和雲娜,各自舉近唇邊,尚未沾唇,卻有一股膻腥之味,不由俱都皺了皺眉,相互對視了一眼,又把杯子放了下來。

  再看那鐵花峒主,卻是長頸後仰,將木杯中乳汁一飲而盡,意猶未盡,又有人送上一杯,他接過又是一飲而盡。

  三杯下肚之後,這位鐵花峒主,向二人說了幾句,一隻瘦手連連朝著一邊洞門連指。

  那苗人立刻告訴二人說,峒主請二人今晚,就睡在那邊房間之中。

  二人會意點了點頭,此時那位鐵花峒主,好似豪興大發,他朝著二人指手劃腳了半天,後經苗人翻譯過來,才知他說的是有意帶二人參觀一下他這座洞府,二人對看了一眼,俱都同意。

  於是鐵花峒主伸縮著長頸,邁著步子,走進了一間房間,咧開那「紅」「白」「黑」三色的闊口,向二人指著房內說了半天。

  那苗人立刻向二人譯了過去道:「峒主說,這是他珍寶室。」

  二人俱都一怔,心想倒要看看,那是些什麼珍寶,想著施目向室中望去。

  只見這間室中,平置著兩張極大的石案,案上列置著各式物品。

  二人再一注視,那些被這位鐵花峒主所列為的寶物,都不由幾乎笑出了聲。

  只見首張石案之上,滿是漢族中,人們身上所穿的衣衫鞋襪,以至於鍋碗杯盤,好壞粗精不一,擺滿了整整一大石案。

  四面牆上,所懸著的,亦多為漢族中,一般極常見極普通的東西。

  舉凡如垂釣的魚竿,划船的竹篙和船槳,以至於刀劍弓箭之類,掛了滿滿四壁。

  二人不由對視一笑,心中卻不由想:「想不到這位峒主,居然還如此慕咱們中原文化,這倒是想不到的事情了!」

  再看那第二張石案之上,才是各色金珠細柔,金光閃閃的擺了一石桌全是。

  燕青看了看,遂轉目一旁,無意之間,目瞟處,卻見一邊室角丟著堆雜物。

  最外角落裡,卻有一口黑鯊魚皮鞘的長劍,形式極為古雅。他不由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這分明是一口古劍,看外觀形式,極為珍貴,卻為何會棄之地上呢?」

  他想著不由移步到那劍旁,彎腰伏身,把那口長劍取到了手中。

  這一拿過細視,愈覺劍鞘上黑色斑點,若現若隱,隱隱中,似有一層雲霧在其中似也。

  燕青看到這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說:「我的天!這分明是一口極為罕世的奇珍,只從這鞘上看來,分明是千年鮫皮所制,可想知定是一口削鐵如泥的寶刃無異了!」

  此時那鐵花峒主,扭過脖子,見燕青在端詳那口寶劍,不由走了過來,指著那劍說了幾句,經譯者翻譯了過來,燕青始知,鐵花峒主說,這口劍永遠也打不開,是一口沒用的東西。

  燕青心中暗奇,當時反復的又看了看那劍身,只見劍柄和劍鞘接連處,有暗鎖啞簧扣著,不由心中暗笑道:「怪不得你們打不開,連鎖還沒開呢。」

  當時遂轉笑向鐵花峒主道:「這口劍,我卻能開開,只是打開後,你卻如何謝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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