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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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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刀來劍往打在一團。 忽然人影一閃,過之江已現身林邊。 弓富魁低聲向崗雙飛道:「快逃!」 倏地快劈一劍,崗雙飛雙刀一架,厲吼一聲道:「臭小子,我們回頭再見!」 說罷身子陡地一個倒折,已翻身而出,躍出了數丈以外,翻身就逃。 這時的情形,弓富魁勢必非迫不可。 因為他如果不迫的話,過之江一定會追,如果過之江一追上他,那麼崗雙飛再想活命可就難比登天了。 是以弓富魁勢在必追。 當然,他追的方式不同罷了。 在竹林子裡拐上了幾個彎,崗雙飛很容易地就把弓富魁擺脫開來。 然後,他裝出一副很失意的樣子轉回原來的地方。 過之江正怒目站在原處。 弓富魁先前打在他後胯上的那一鏢,顯然不輕,流出來的血把過之江那件雪白的衣裳都染紅了。 過之江已用點穴手法,把傷處附近的穴道封住。 他一向目高於頂,自視極高,想不到對付幾個在他認為根本不成敵手的人,竟然會吃了暗虧。 在他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殺死他了沒有?」 「沒有。」像是很慚愧的樣子,弓富魁搖了搖頭,說道:「這一帶地勢不熟,被他跑了。」 過之江恨恨地道:「剛才暗算我的人是不是他?」 弓富魁怔了一下道:「我沒有看清楚。怎麼,你的傷重不重?」 說著他走過去,裝出一副好心的樣子去查看他身上的傷。 「要不要緊?」 「不礙事。」過之江冷冷地道:「只怪我一時不注意,這人的手力不弱,多半是用『透打』之法。若非我體內有遊潛護體,只怕難逃毒手。」 弓富魁心裡一驚!暗暗欽佩過之江眼力高明,判斷準確無誤。 過之江冷笑道:「不用說,一定是崗玉侖做的,且看我挖他的心吧!」 弓富魁道:「崗玉侖也來了?」 「當然。」說到這裡他冷笑了一聲,道:「只可惜他們兄弟分了開來,否則兄弟合手,其威力一定大勝於目前,我們且出去吧!」 弓富魁道:「且慢!」 說罷疾步走過去,查看了一下過之江身上的傷,遂把自己長衣撩起,「嘩啦」一聲,由長衣下擺處,撕下了長長的一條。 「幹什麼?」 「我來為你包紮一下。」 過之江欣然接受。 弓富魁很細心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把傷處纏了個結實。 莫道過之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就在眼前這一時間,他眸子裡竟然泛出了一片感激的異彩,那雙目光諱莫如深地在弓富魁臉上轉著。 「謝謝!」 這兩個字由他冷峻的嘴裡吐出來,誠非易事!聽在弓富魁耳中,更不知道是如何的一番滋味。 最冷酷的人,往往也是最多情的人,關鍵在於看是什麼人來體受。 弓富魁當然不會為他短短的兩個字,就有易初衷。 事實上他恨惡過之江的程度,遠超過任何人,然而他卻也知道「復仇」之不易,似乎只有先謀取到他的信任與好感之後,才得以便中下手。即使這樣,也大大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算計著崗雙飛大概把話帶到了,弓富魁才敢隨著他一同向外步出。 果然,就在他二人方步出林外時,一輛大篷車已馳出了驛道。 過之江怔了一下,道:「崗老二到底比崗老大聰明多了,也罷,就讓他再多活上幾天!」 弓富魁這才發覺到方才激戰之處的池塘邊,又多了兩具屍體。 荊志高與崗威。 前者是白髮皤播的老人,後者是一個年輕的偉昂漢子——他是「七星門」掌門人崗玉昆的獨生愛子,而他父親的屍身,卻直直地浮在水塘裡。 四具屍身上流出來的血,把整個池子裡的水都染紅了。 風一陣陣地吹著,空氣裡那種「血」的味道更加濃厚了。 在弓富魁來說,內心很沉痛,他是親身體驗血仇最深的一個人,是以每次看見過之江殺害一人,對他來說都有說不出的切膚痛楚。 固然武林中人多的是嗜殺成性,然而拿來與過之江一比較,無不相形減色。 二人在打量著這些屍體時,弓富魁發出了一聲歎息道:「過兄,你不覺得這樣太殘忍一點了?」 「不然,」過之江冷笑道:「這些人都是存著殺人的心而來的,所以他們最後難免一死。」 「那麼過兄你也不例外。」 「這話怎麼說?」 「因為過兄你一直是存著這顆殺人的心來到江湖的,豈非也不應例外?」 過之江鼻子哼了一聲,遂發出了一串冷笑之聲。 笑聲純走鼻音。在笑的時候,他全身抖成一片,襯以他那種怪異的儀容,確實夠嚇人的! 「弓老弟,你犯了一個自己不知道的錯誤。」 「什麼錯誤?」 「你不該把我拿來與別人相提並論。」他說得很狂:「你應該記住,我的情形和任何人都不相同。」 「過兄的意思是否說你已練成了不死之身?」 「這個……」 微微吟哦了一下,他冷笑著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每當他想到這個問題時,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人——那個足以構成他生命威脅的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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