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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就在這兩股功力夾擊之下,過之江身子霍地向下一矮,他那原本瘦削的身體,忽然間暴縮如同小兒一般。

  現場各人眼見著如此神奇的「縮骨卸肌」術,俱都嚇得呆住了。

  原來武林中雖有「縮骨卸肌」這一門功夫,但是也只聽說過收卸兩肩上的鎖骨而已,像眼前過之江這般全身暴縮如同小兒一般,卻是聞所未聞。

  暴縮的過之江頭上一晃已閃開了崗玉昆的一掌,原來這一掌是奔向過之江胸部打來的,由於過之江的身子猝然一縮,他才會失了分寸。

  崗玉昆一驚之下,右腿用鐵掃把的功力,一腿直向過之江下盤掃去,同時七星鉤霍地一抖,閃出了一片寒星,柔軟的鉤身,直向過之江全身上下罩了過來。

  這正是他仗以成名的「七顆寒星」,虛實莫測的軟鉤隨時都可能鉤中你身上某一處,在鉤身的籠罩之下,幾乎你全身每一處地方,都有被傷害的可能性,當真是厲害無比。

  過之江的軀體在這時陡地騰身而起。

  他曲扭著變幻莫測的軀體,一陣子疾滾怒翻,像一條蛇般的滑溜。

  最奇的是他那瘦小的身子,像是磁石引針一般地吸附在對方的兵刃「七星鉤」之上。

  等到崗玉昆忽然覺出不妙時,卻覺得手上一緊,掌中「七星鉤」已到了對方手上。

  空中的過之江就空一個倒翻,一片白雲般地落下地來,就在他身子剛一落向地面的同時,只聽得他全身骨節一陣子「克克」聲響,刹那間已暴長如初。

  崗玉昆一時間就像石頭人一般地怔在了當地,動彈不得。

  「怎麼樣!姓崗的,你可服氣了?」

  崗玉昆一時面色如土,忽然他大吼了一聲,猛然向著過之江身上撲了過去!

  也就在此同時,過之江的身子也向他迎了上去。

  一撲一迎同樣的疾快。

  崗玉昆的一雙棋盤大手一奔面門,一抓胸腹,過之江拿在手裡的七星鉤,卻像是一支利劍般地直向崗玉昆胸腹上紮去。

  兩個人似乎都顧忌著對方這一手的厲害,不約而同地俱都採取了攻守兼備的勢子。

  不知怎麼一來,兩個人的身子在空中錯了開來。

  原本是臉對臉的撲勢,忽然間變成了背對背地站著。

  動手過招,講究的是一個「快」字。

  似乎兩個人都知搶先出手的重要性。

  看上去崗玉昆卻要比過之江的身子快得多,也就在他身子方自掉轉過的一刹那間,但見過之江左肩頭倏地向下一矮。

  「唰」的一道銀光,自他肩上直向後方疾奔而出。

  崗玉昆剛剛發覺出是自己的七星鉤時,卻已是躲閃不及。

  這一鉤施展得妙極了。

  過之江顯然也是此道的高手,七星鉤僅僅憑著肩上一甩之力,時間卻把握得十分準確。

  一股尖銳的風力,直直地穿透了崗玉昆的胸衣,那鉤梢顯然還不曾沾著他的胸衣,崗玉昆卻已為其鉤上所逼出的尖銳風力定住了穴道。

  崗玉昆只覺得身上一麻。

  仗著他有「紅蟒」氣功護體,雖不至於立時就被點住了穴道,可是一時間想要轉動身軀卻是不能。

  雖然只是極為短暫的一瞬,已經授敵以先機。

  只聽得「噗」的一聲,人手般大小的一截鉤梢,全數都打進了崗玉昆的前胸之內。

  過之江一聲冷笑,肩頭一低,右手拉緊了七星鉤一端的把手,利用腰腿上的力道,霍地向外一甩,「呼」的一聲。

  崗玉昆偌大的身子,帶出了一股疾勁的風力,忽悠悠地破空直起。

  眾目睽睽之下,但只見崗玉昆淩空下墜的身軀,「撲通」一聲落墜於水塘之內。

  水花濺起了一兩丈高。

  崗玉昆栽下的身子再也沒有浮起來,黃色的泥水裡再次地冒出了一大片紅。

  幾乎在同一時間裡,現場已生了變化:

  原來就在崗玉昆前胸中鉤的同時,那個四旬五六的灰衣矮子,就在這當口霍地向弓富魁施出了淩厲的殺手。

  他手裡的一時弧形刀,在他身子猝然向下一矮的當兒,一斬咽喉,一撩小腹,直向弓富魁身上猛攻了過去。

  同時間那個三十上下的長身青年和麵如鍋底的白髮者者,左右夾擊同時向過之江身上逼去。

  白髮老者使一對六角錘。

  長身青年使一口青鋼劍。

  這兩個人也非泛泛無名之輩。

  白髮老者姓荊名志高,乃是「七星門」的刑堂香主;長身青年姓崗名威,是崗玉昆的獨子。

  二人有鑒於掌門人崗玉昆的罹難,自是痛穿心肺,尤其是崗威,父子情深,早已忘了本身安危,痛心欲狂地率先撲上。

  戰局似乎變成了多元化。

  弓富魁的心情可想而知,目睹著『七星門』的掌門人罹難慘死,他的心幾乎碎了。

  最最痛心的是,他不得不被逼出手。

  在忙亂的一刹那,他身子倏地向側方一閃,右手猝出打出了一隻「梭子鏢」。

  這只「梭子鏢」早已扣在他的掌心裡,是預備向過之江伺機出手的,只是一直沒機會。

  這一瞬間,顯然是最好良機。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過之江怎麼也不曾料到斜刺裡會有這麼一鏢。

  白髮老者荊志高的一對六角錘,以及長身青年崗威的青鋼劍,雖是無獨有偶,然而前後呼應地卻是「天衣無縫」。

  過之江是太大意了。

  隨他手揚之處,掌中的七星鉤已脫手而出,像是一條銀蛇般地已緊緊纏在了荊志高的一雙六角錘的錘柄之上。

  這麼一來,荊志高的雙錘可就運展不開了。

  同時間那個長身青年崗威的一口青鋼劍,在落下的一刹那,也吃過之江二指夾住。

  弓富魁的梭子鏢,就是在這時打出手來的。

  等到過之江發覺時,已經閃避不及,「噗」一聲,紮在了他的後胯腰上。

  鏢身才紮進了一半,已為過之江體內的護身罡氣將那枚梭反彈而出。

  他也算掛了彩了。

  一股鮮血直冒出來。

  過之江鼻中哼了一聲,二指夾處,叮噹一聲,崗威的青鋼長劍已斷成了兩截。

  他當然放不過對他施以暗算的那人。

  只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打出那一梭子鏢的竟然會是弓富魁?

  高手過招,毫釐必爭。

  過之江雖說是技驚天人,然而就在失手中鏢的一刹那,無疑的是露出了破綻。

  是以,白髮老者荊志高抓住了這一刹那的空隙,飛身欺上了身子。

  他的那一雙六角錘,雖吃過之江拋出的七星軟鉤,纏在了雙錘的錘柄,可是他卻有更為毒辣的狠招。

  就在他身子欺上的一刹那,這雙六角錘已掄高了,泰山壓頂般地直向過之江當頭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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