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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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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雞太歲緩緩地由幾上端起了茶碗,徐徐地呷了一口茶,唇角上掛起了一絲不屑。 「黃天保,料理你身後事情去吧,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話聲一落,倏地轉向麥玉階道:「姓麥的,該你的了。」 麥玉階這一霎,可真有些嚇糊塗了。 剛才那一幕,他可是親眼得見,卻仍然心里弄不清楚,也難怪他,兩個人雖說是出手動招,總不過是燈熄燈亮的這麼一會兒工夫,難道他們之間竟然已經分出了勝負? 再也沒時間給他多想,金雞太歲話聲一落,一隻右手已隔空擊出,空中發出了胡哨也似的一聲尖嘯。 然而,黃通顯然早已防到了他有此一手,他立意即使自己一死,也必欲保全麥玉階活命,是以早在對方轉臉麥玉階的一霎,他已測知了金雞大歲即將出手的心意,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容許對方得手。 像是一陣風也似的,黃通先已襲向麥玉階身前,隨著他前進的身子,兩隻手掌更搶先搭在了麥玉階肩後,吐氣開聲道:「走。」 掌力一吐,麥玉階身子忽悠悠地直飛了起來。 事在危急,黃通再也顧不了出手的輕重,這一推一送,事實上已是盡其全力,恰恰搶先于金雞太歲之出手毫釐之間。 隨著麥玉階的身勢之後,黃通鷹翻免滾般地緊跟著同時撲出,「嘩啦啦」整扇長窗全行破碎,木屑紛飛間,二人已遁身廳外。 就連金雞太歲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麼一手,他倒是小看了黃通,不覺微微一驚,冷峻的臉上頓時罩下了一片怒容。 當然,他是決計不放過對方二人的,他也不相信對方這兩個人,能夠逃開自己手掌。 像是一片飛雲,「呼,」地猝然自坐椅上狂飆而起,緊緊循著黃、麥二人身後,來到了院中。 另一面,祝天鬥也快速撲出。由於他一直就站立在門邊,距離外面較近,身子一撲過來,嘴裡怪叫一聲,兩隻手霍地向外一探「夜叉探海」,直向著方自地面躍起的黃通背上力插了過去。 由於上一次動手,在黃通手上吃過苦頭,祝天鬥一直引為奇恥大辱,此番對方身負重傷之下,料將難以抵擋,便決計在主子面前,逞逞能耐,如能力斃對方于雙掌之下,也算面上有光。 人算不如天算,敢情事有蹊蹺,並不能如他之意,就在祝天鬥兩隻手幾乎已經接觸到黃通背上的一刹那,陡然間,揚起了一陣狂風,風勢之強,雖不足拔樹倒屋,然而推動祝天鬥的身子卻是足足有餘。 祝天鬥身子一陣大搖,通通通一連後退了三步,兀自未能拿樁站穩。 面前人影猝閃,有如平沙雁落般飄飄然落下一人——好俊的身法。 隨著這人落下的勢子,右臂前伸,使了一招「龍行乙式」的身法,長軀平伸裡,一隻右手直向著祝天鬥背上直叩了過來,動作之快,有如電光石火。 祝天鬥既能在金雞太歲手下當差,自非易與之輩,然而眼前這一霎,在對方這個陌生人面前,竟然「無能用武」,就像眼前,他似乎只能挨打,而無能躲閃,強弱之分,只在一出手之間便已看出了。 祝天鬥陡然間覺出來背後熱力迫項,勁道之強,為其生平僅見,印象中也只有自家主人才有之這般功力,此時此刻,轉身躲閃,俱嫌不及。 眼看著這一掌他萬萬無能逃開,強勁的內家力道,迫使他發出了一陣子的嗆咳,已是危在旦夕了。 偏偏他不該死。 驚險萬狀裡,呼——閃過來一條迤邐影子,在閃耀著光澤的大片衣浪裡,這人的一隻手,竟然搶先一步抓在了祝天鬥背上,一抓一提,呼刺刺——」衣袂飄風聲中,祝天鬥已是被甩出了丈許開外。 這人身法顯然大有可觀,祝天鬥身形方起,他隨即由空而落,一起一落,迫在眉睫,身子才落,一片衣袂已自旋起,疾如電光地向前對方那個陌生來人手腕上切來。 兩個人顯然俱是一流身手中的頂尖人物。 似乎是未曾有所接觸,卻雙雙地分了開來。 像是兩隻猝接即分的大鷹,「呼——呼——」疾風聲中,雙雙騰身丈許開外,四隻眼睛在甫一接觸之始,已自緊緊地對吸著。 金雞太歲用著異樣的眼神,打量著面前的這個陌生來客,布衣,方巾,敢情一副讀書人模樣。 雖然如此,他可萬萬也不敢小看了對方這個讀書人。 猿臂蜂腰,修身白麵。對於麥家主人與黃通來說,來人並不陌生,只是在金雞太歲眼睛裡,顯然生硬得很,當然並不只是生硬而已,更多的卻是驚異,驚異著對方傑出的卓然的身手,顯然大非尋常。 地上的落葉有如旋風般地旋轉著,奇怪的是並沒有起風。 大片落葉有如旋轉著的飛蝗,螺絲族兒般地拔空而起,在金雞太歲的一聲長哼裡,忽然蛇也似的直向著對面那個斯文人物身前射到,其勢如電。 讀書人當然不是易與之輩—— 顯然地,他也同金雞太歲那般地回敬了一聲。 這種聽來像是純粹發自鼻音的「哼」字一音,其實蘊涵著至高無上內功,在內可成「罡氣」,出外無堅不摧,端視練者所達到的火候,可在十步甚而百步內外,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是一門鮮為外界所知的內功精體。 金雞太歲一上來向對方施展出如此功力,當然是看准了對方的非同凡流。 果然,他的判斷不差,就在對方那個容貌斯文的讀書人回敬的一聲長哼裡,萬千片蕭蕭落葉,眼看著已迫近到他身上的一霎,忽然間中途頓住,緊接著掉尾而頭,一股腦兒箭矢也似地反向著對方長身佇立的金雞太歲身前射到。 金雞太歲冷森森地發出一串笑聲,笑聲顯然出自鼻音,聽起來益見陰森。 萬千飛葉,一字長蛇也似的陡然向金雞太歲射到,只是在對方這串笑聲裡,中途遇阻,唰啦啦散落庭前。 猛可裡,這萬千片業已落地的枯葉,「唰啦!」一聲,同時由地面飛揚而起,其勢絕猛,滿天花雨般全數向著對方讀書人身上湧去。 如是——葉落、葉起、葉去、葉回,不知凡幾。 當事的兩個人卻是全神貫注,並不因此而稍有麻痹,他們都知道稍有不慎所帶來的下場,很可能便將是一世英名,付於流水,更甚而有性命之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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