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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十五回 同困斗室 大歎苦經

  再說琴魔哈古弦,見女兒縱身入水之後,這才展出一身輕功,只一飄身,已越過了圍牆,哈古弦對這帶地勢,十分清楚,不一會兒,已越過了三四層院落,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躥高縱矮,真是輕比狸貓,一霎間,已馳到白如雲用來禁閉犯人的竹牢,只聽得一聲聲的哭叫之聲,不絕於耳。

  哈古弦歎了一口氣道:「這小子倒真是替天行道,自立王法了……」

  因知竹牢附近,有白如雲收伏的東海雙啞坐鎮,這東海雙啞武功相當了得,自己雖是不怕;可是萬一被他們發現了身形,吵叫起來,對自己十分不利,還是避道而行為妙。

  他想著就遠遠避開了那片竹牢,縱身上了一條山道,橫越過這片牢房,直向禁錮墨狐子秦狸的那間白石房子行去。

  這是一間特製的禁室,建築得十分精緻堅固,是專用來禁鋼那些武功極高之人的。

  山道上盡生著高可過膝的荒草,兩旁的桐樹,不時飄下些枯黃的葉子。

  琴魔哈古弦遠遠看著那幢石室,只見室前有一根兩股雙生的長竹,卻盡去枝葉,竹梢頂尖,卻掛著一個四方的燈籠……被夜風不時地搖晃著,發出一片昏黃的光色,景致十分淒涼。

  哈古弦心想:那怪老道如果真回來,一定還關在這地方。

  「唉!也怪可憐的……教了半世徒弟,臨終卻讓徒弟關起來了……這也真是奇聞!」

  琴魔哈古弦腦子裡這麼想著,忽覺身側桐樹梢上,似是有一條黑影一閃,哈古弦一擰雙腿,「喇!」一聲閃出一丈五六,一掌護胸,一掌禦敵。再往那一桐樹梢上看去,哪裡有一點蹤影?

  哈古弦眨了一下那雙老眼,心說:「莫非我眼花了不成?再不這人就是頂尖兒武林高手。」

  他心裡這麼滴咕著,最後還是認為自己看花了眼,當時展開身法,三個起落,已到了那石屋門前,側耳聽了聽,沒有一些異聲。

  敢情這座房子,全系丈許厚的大石板砌成,莫怪那墨狐子秦狸關在裡面,竟是出不來了。

  琴魔哈古弦來此之意,只是視探一下,看看那秦狸是否關在裡面。那自己就大可一切放心了。

  否則那秦狸若在室外,自己行動就要小心了。想著已至門口,哈古弦隨手在地面,拾起了一粒極小的石子,對著石室內輕輕一彈,耳中聽到石子落地之聲,卻是沒有一些回音。

  哈古弦那團白棉花也似的眉球,不由往當中緊緊皺了皺,暗想:「莫非裡面沒有人了?」

  想著他身軀未晃,已如同電閃也似地飄身入內,身形一弓,疾速向一邊石壁上一倚,停住了身形,這時眼前一切,都看清楚了。自己面對著的一間石室,正是風口以來,關禁怪老道的那間房子,可是只見滿室白骨,那座用骨架成的方榻之上,竟沒有墨狐子奏狸的蹤影。

  冷夜裡,這些白骨,發出綠閃閃的磷光,卻有幾分陰森森的感覺。哈古弦見那厚有八尺的青石牢門,也是開敞著,白骨的長榻前,有一盞發著極暗青光的提燈,這證明室中人離去未久。

  琴魔哈古弦以往在江湖之中,素以機智見長,可是眼前情形,他竟分辨不出有什麼蹊蹺之處,方想轉身而出,卻見那骨榻之上,有一張寫著字的素箋,像是墨蹟新幹。

  這一來,哈古弦也不禁勾起了好奇之心,當時頓了一下,腦子想:「這是什麼玩藝,也許是墨狐子秦狸,留給白如雲的話……」

  他抓了一下頭,又左右看了一眼,暗討道:「也許裡面有什麼機密,我且不管,進去看看再說。」想著,上肩水準地一晃,人已飄進石室之內,就手把那張寫了字的紙拿起來,只見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幾個字,竟是回文。哈古弦學識廣博,他認識回文,他不由在那盞昏燈之下仔細一看。

  只見上面寫的是:「多謝光臨,後悔莫及。」

  是擠湊而成的文體,琴魔哈古弦不由大吃了一驚,方想不妙,卻見那石門,突然「轟!」地一聲,關了個嚴絲合縫。同時一陣哈哈大笑起在室外,哈古弦飛快地撲近牆邊,就著碗大的窗戶向外一看,果見迎風立著一個黑袍枯瘦的道人。

  這道人歪冠拖袍,唇如紅火,面色卻是黝黑無比,琴魔哈古弦不看還罷了,這一看,不由頓時無名火起,大吼了一聲:「老道!你搞什麼把戲?還不開門請我出來?」這道人正是墨狐子秦狸,他此時像是高興到了極點,手足舞蹈地嘻嘻笑道:「小鬼頭腦聰明透了……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這老怪物抓到了……嘻!真行!」

  墨狐子秦狸說著話,不時用長指甲在頭上扣著,發出「梯梯」之聲,姿態怪惡已極!

  哈古弦眼珠一轉,已知自己今夜是上了白如雲師徒大當了,如今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更不是發狠賭氣的時候!想著他不由「撲嗤!」地笑了一聲。

  墨狐子秦狸正在得意,見哈古弦非但不怒,竟自笑了起來,不由一怔。

  哈古弦眨一下那光亮的眸子,道:「老道,這是怎麼個說的?開玩笑可不是這麼開的啊!」

  墨狐子秦狸一豎怒眉,嘻嘻道:「老琴幫子!你以為我是跟你開玩笑嗎?……哈哈!你真是見鬼了!」

  哈古弦嘻嘻一笑道:「怪老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阿?」

  秦狸翻了一下眼皮,咧嘴道:「你倒怪會裝,什麼事?你自己心裡有數……還用我多說麼?」

  他、只手摘下了道冠,右手連這在頭上扣著,連連搖頭笑道:「小鬼頭是有兩下子……我真服了他……哈!這一下有你進來,我是該涼快幾天了……老幫子,你好好呆在這裡吧!」

  琴魔哈古弦手扶著石壁,只氣得臉色一陣陣發育,心中狠狠地罵道:「好小子,竟敢欺侮到我老人家頭上了!我豈能與你干休?」

  他看著墨狐子秦狸那種得意的樣子,不由快氣炸了肺。心說:這老頭更是可惡,他竟尾隨了我一路,有意乘我看信時,把門關上……簡直是可恨透了。

  雖然心中這麼賭誓發著狠,但表面上並不十分表露出來,這一霎間,他腦中一直在轉著意念,見墨狐子秦狸只是看著自己咧嘴傻笑,不由強忍著氣道:「老道!你雖然把我關在裡面,可是你自己以後也不見得會好受!」

  墨狐子秦狸嘻嘻一笑道:「我怎麼不好受?」

  哈古弦歎了聲道:「你進來,我們仔細談談你就知道了!」

  墨狐子哈哈一笑,哼道:「老幫子!你這種計,只能騙三歲的小娃娃,卻用到我頭上來?」

  說著忽然「哦」了一聲,用手捂著嘴,不發一語,哈古弦心內納悶,皺了皺眉道:「道兄!你這怎麼了?」

  墨狐子秦狸,看著他搖了搖頭:「我都忘了,小鬼頭關照我說,你這老傢伙,一向是詭計多端,叫我千萬不要給你多說話,我只顧一時高興,竟是什麼都忘記了!」

  哈古弦不由心中一冷,心想:「好個白如雲,果然是精到了家。這一點也防到了一著,看來今夜想出去是夢想的了!」

  他想著不由怪道:「白如雲他不在家麼?」

  秦狸看了他半天,想回答,又不說話,最後自忖著這種話沒關係,才冷笑了一聲,說道:「誰說的?他一步也沒離開家啊!只是張羅陷阱,你和么女可都上當了。」

  哈古弦心中一陣難受,差一點想哭,心想,不用說,我那女兒也一定上當了。

  當時苦笑了笑,沒說什麼,倒是墨狐子秦狸,似乎怔了一下道:「么女兒倒是個好孩子……不知小鬼頭,要怎麼處置她,已經這麼久,大概也捉住了!」

  琴魔哈古弦這時—聲不響,腦子裡不停地轉著念頭,他知道這墨狐子秦狸此人,武功雖是入了化境,可是論智力,可只是中人之質,到了此時,也只有以智去取勝他,好令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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