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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北星皺著眉頭道:「你!老人家衣服……全……濕透了,哪能穿?唉!你這又何苦?」

  伍天麒紅著臉,皺了半天眉,的確是要脫也沒有法子脫,一想到自己眼前的遭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想到自己女兒,也不知跑到什麼地方了!愛婿龍勻甫也是生死不明。

  老鏢頭想到了這一連串的問題,不由長歎了一聲,閉上了眼睛,右手無力地揮了揮,示意北星離去,偏是北星竟不懂,尚且皺眉道:「有……有什麼事?」

  金風剪伍天麒不耐煩地歎息道:「唉!我是叫你走!」

  北星猶豫了一下,呐呐道:「我走了以後,你……又……要自殺!」

  伍天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當時只得又睜開了雙眼,對方那對娃娃稚氣的眼睛,正盯視著自己,一臉關心之態,伍天麒歎道:「誰說我要自殺?」

  北星咽了一口唾沫道:「少爺!……少爺,說的!」

  伍天麒哼了一聲,心中卻不由想道:「這白如雲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呢?……他為什麼不叫我死?……他的脾氣,本來不是這樣的啊!」

  想著卻見北星猶自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一隻手摸著床緣,對自己道:「老先生……少爺對你一直是很好……你為什麼要自殺呢?你有什麼心事?」

  伍天麒苦笑了一下,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死了……唉!你是小孩,給你說也說不通!」

  他說著又揮了揮手道:「你走吧!我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北星聞言,又遲疑了一下,這才轉身慢慢走出,到了門口又回過頭來盯問了一句道:「真的?你……你可不要騙我!」

  伍天麒忽然心中一酸,暗想我伍天麒也是堂堂一個漢子,卻想不到到了如今,竟會尋起死了,生命卻要一個小孩子來負責……也太松包蛋了!

  想著毅然地哼了一聲道:「我決不死,你走吧!」

  北星這才轉身下樓而去,金風剪伍天麒,這時腦中可是紊亂到了極點,一雙虎目翻視天花板,想了好半天,方自有一些睡意,耳中似乎聽到了有說話的聲音,像是由樓下傳上來的。

  伍天麒不由一征,暗想天這麼晚了,還會有誰在說話?不由豎耳仔細聽了一陣,果然聽到一人似在責駡北星道:「混蛋!我叫你在樓上照顧老鏢頭,誰叫你下來睡覺?」

  跟著北星抖顫的聲音回答道:「我……是他叫我下來的!他說他不……死!」

  伍天麒不由一驚,心說這白如雲又來了,哼!他倒很關心我咧!

  同時耳中又聽到白如雲厲聲斥道:「胡說八道,他說他不死,你就信了?這老頭兒的花樣你又不是不知道!走!我們上去看看,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宰了你!」

  伍天麒不由一怔,忙把身子縮了一下,趕快把雙眼閉上,方一合目,門也吱一聲輕輕地開了。

  伍天麒心說好快的身法,當時有意作出沉重的鼻息之聲,假裝著已熟睡,耳中卻聽得北星呐呐道:「少爺,他已睡著了!」

  白如雲輕輕噓了一聲道:「輕一點,別把他吵醒了,他是上了歲數的人了,中了水寒,叫他好好地睡!」

  伍天麒仍自閉目裝作熟睡的樣子,白如雲又小聲囑咐北星道:「我已叫南水給他熬了些蓮子棗粥,等他醒了以後,一定會餓,小心侍候著他吃!我出去有事,要兩三天才回來,你們要好好照顧他,知道不?」

  北星唯唯稱是,遂聽房門「吱!」的又響了一聲,跟著便沒有了聲息。

  伍天麒這才睜開了眼,卻見幾前多了一個小包,老鏢頭伸手拿過來,厚厚軟軟的,也不知是什麼東西,打開一看,卻是一套極為潔淨的衣衫,想是白如雲特地帶來給自己換洗穿的。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看著那套衣服發起了愣來,這一霎時,他的心情似乎有了極大的轉變,他搖了搖頭,歎道:「白如雲真是一個怪人……一個令人難以猜透的人啊!」

  一世奇俠龍勻甫和白如雲交擊最後的一掌時,他已感到不文了。

  因此就在他身體騰空的霎那,己把系在背後的短劍撤在手中,身形向下一落,如同流星墜空,掌中劍「逼桃讓李」,猛地向下一揮,放出了一道寒光,直向白如雲頂門上劈去。

  同時左掌更暗蓄了十成功力,「淩雲分翼」的絕招,劈出了一掌。

  這種下擊之勢,可謂之又猛又快,人到掌到,掌到劍到,同時他雙足上用「點天燈」的一招,候地分開,一雙足尖朝白如雲兩處「肩井穴」上點來。

  這種招式,可謂之太厲害了。

  龍勻甫也是滿心存著以這一勢,分最後生死的一著了,眼看著他的身形向下一落。

  可是在前面也曾談到過,竟在這一霎那之間,那顆當空的「炫極星」,竟然突自隱了起來。

  可是這對白如雲、龍勻甫,這一雙少年英俠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

  龍勻甫方自一驚,只覺得眼前一黑,跟著一股生乎從未領受過的絕大勁力,猛然迎面而來,同時掌中短劍,已似為一物卷得「嗆!」一聲,脫手而出,自己身子尚未落下,被這種勁風迎面一舉反彈出了丈許以外,龍勻甫長嘯一聲,想拔身而起,可是那頂上的強風猶如萬鈞也似壓了下來。

  他不由慘叫了一聲,自那絕峰之尖,猛地墜了下去,一時嚇了個魂飛魄散,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兩耳颼颼生風,自己身體忽然悠悠直墜了下去。

  他覺得側身在凸出的石壁上一連接掛了幾下,只覺得痛徹心肺,一時慘叫了幾聲,頓時就不省人事。

  這是一個極為寒冷的澗底,離著那峰頂,少說也有數百丈之高,更加上石壁峭峻如錐,不要說常人了,就是獅虎也難以攀登。

  可是也就在龍勻甫負傷的軀體疾速地下落的霎那之間,猛然聽得一聲長嘯,由澗底石邊,倏起倏落地撲出二人。

  這二人是一老一少,一個發須全白的矮胖老人,和一個一身素裳的妙齡少女。

  這老人一閃出,口中已驚呼了聲:「不好!」

  只見他那矮胖的身軀,微微向下一蹲,跟著往起一彈,如同一枚彈子也似地已經落在了澗邊空地之上,倏地一伸雙手,無巧不巧,正迎了龍勻甫下墜的身子,這人口中哼了一聲。「好沉的小子!」

  已把龍勻甫接在手中,這時,身後那少女,已撲近到身前,不由吃驚地問道:「爸爸,這是誰呀?」

  那矮胖老人哼了一聲道:「回去再說,你跟我來!」

  說著這老人一彎腰,颼地一聲,已縱身而起,單臂呈弓形,向那危壁上一貼,竟將全身貼在了壁上,紋絲不動。

  只這種驚人的陰柔之功,當今武林之中,能有此功夫的,不過三五人而已。

  老人身形並不稍怠,一隻手抱著龍勻甫,勻出左腕,貼抵石壁,一雙又粗又短的腿,交互著一陣端蹬,又上升了五六丈高。

  此時他身後的少女嬌呼道:「爸爸!我看不清楚路。」

  這矮小老人聞言,把雪球也似的雙眉皺了一下,不耐煩地歎了口氣道:「我不叫你下來,你偏要下來,這可好了,我一個人,怎能帶你們兩個人呀?」

  少女不由哼道:「我不管嘛……我上不去嘛……」

  老人似乎對這唯一的掌珠,嬌慣了些,聞言似無奈地搖了幾下頭,一陣捲縮,又降了下來,招了招手,道:「來!來!來!」

  少女這才破涕為笑,縱身過來道:「我早知道你有辦法!」

  老人似笑又氣地歎了口氣道:「唉!你這丫頭,誰要是娶了你,不被你磨死才怪!」

  少女嬌哼了一聲,道:「我才不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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