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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宋曉峰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陣納悶,站在廳前怔了一怔。

  座中一個老花子緩緩站了起來,望著宋曉峰道:「來人莫非『紫彩玉簫』宋大俠?」

  宋曉峰抱拳,答話道:「不錯,在下正是宋承志。」

  那老花子還了一禮,接著問道:「不知朱大俠何以不來?莫非看不起敝幫麼?」

  宋曉峰一聽他說話語氣甚是不善,宋曉峰深知朱五絕的為人,料想理虧的多半是朱五絕,因此並不見氣,委婉的道:「敝師弟朱五絕,本欲親身前來應約,但臨時發生了急事,無法前來,在下以兄代弟,各位有什麼的吩咐,吩咐在下也是一樣。」

  那老花子冷哼一聲,道:「朱大俠的事,你宋大俠擔待得了麼?」

  丐幫一連串的不禮貌,宋曉峰心中可就開始不舒服了,星目精光一閃,電射而出,哈哈一笑:「宋某既然代表敝師弟而來,敝師弟的事,自然能夠完全擔待。」

  那老花子點了一點頭道:「宋大俠請坐!」

  只有右下方有一張空椅子,老花子請坐,自然是請他座那張椅子,那位置更不是待客之道。

  宋曉峰忍了又忍,一抱拳道:「在下還沒請教上姓高名?」

  那老花子冷冷的道:「老花子公孫元。」

  宋曉峰一聽那老花子並不是丐幫幫主施一平,只不過是丐幫的一位長老,他雖然不甚禮貌,但畢竟不是丐幫幫主和他理論,反而失了身份,微微一笑,不再說話,轉身走向那空椅子坐了下去。

  這是無言的反擊,極度輕蔑,丐幫長老公孫元和在座的群雄,相顧失色,這是自己找來的侮辱,只有啞巴吃黃蓮,苦在心裡。

  丐幫長老公孫元臉色鐵青的坐了下去,大廳中氣溫驟然急下降,整個的空氣似是被凍結了,半天沒人開口說話。

  宋曉峰泰然自若,臉上掛著一抹微笑,用微笑築起一道堅強的防線,靜待事態的發展。

  終於最先敗退的是那丐幫長老公孫元,人家可以悶聲不說話,他今天可是群雄之首,有主持大局之責,非說話不可,只好先發出一聲大笑,把凍結的氣溫驅散,然後改變戰略,一翹大拇指,暴叫了一聲好……」

  他「好」字出口之後,頓了一頓,接著朗聲道:「宋大俠果然人如苦難獎品,越是驚濤駭浪之中,越是沉練堅強,卻是智勇雙全的好男兒,我老花子心服口服!」

  接著,人已站了起來,向宋曉峰一抱拳,說道:「宋大俠,請,請客上坐。」何其前居而後恭也。

  宋曉峰對丐幫本無惡感,老花子公孫元忽然改變態度,無異乎是說明不過是開個玩笑相試而已。

  宋曉峰倒弄得一陣尷尬,訕訕的站了起來,抱拳笑道:「在下失禮,見笑大方了。」

  重新調整坐位,請宋曉峰坐了客位首坐,老花子公孫元一聲輕喝:「上茶!」

  大廳後面,轉出兩個衣服乾淨的年輕花子,在每一個人面前,獻上一杯香茗。

  老花子公孫元面帶微笑道:「敝幫窮無立椎之地,只有以茶代酒,款待大俠,大俠可不要笑敝幫待客不誠。」

  說著,端起茶杯,向宋曉峰照了一照,輕輕的喝了一口。

  宋曉峰喝過一口茶後,抱拳道:「敝師弟朱五絕有何得罪貴幫之處,尚請明示,在下願代敝師弟賠禮領罪!」

  老花子公孫元哈哈一笑道:「令師弟並沒有得罪敝幫,宋大俠請不用為此煩心。」

  宋曉峰道:「那麼貴幫因何寵召敝師弟?老前輩見教一二。」

  老花子公孫元笑了笑道:「事出敝幫主授意,邀請令師弟前來,乃是有一要事相商,究竟是有何要事,敝幫主未曾明言,老花子也就說不上了。」

  宋曉峰的微微一怔,道:「貴幫主莫非要親自前來?」

  老花子公孫元點頭道:「敝幫主本當三更前來迎候令師弟,不料途中遇上了一件事,約在半個時辰之後,才能趕到,事出意外,不恭之處,尚請大俠見諒。」

  半個時辰的差誤,算不了什麼,丐幫譽比各大門派,不是令人多心的對象,宋曉峰沒有理由疑心生暗鬼,因此完全相信了老花子公孫元的話。

  但有一點,老花子公孫元始終就未將廳中其他的人介紹給宋曉峰,只見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問東問西,說個不停,兩人談得投機,宋曉峰自己就忘了請教那些人的姓名了。

  丐幫沒有好的招待,但醬油瓜子,五香花生米卻送上不少,吃花生喝茶,像喝酒一樣,很助談興。

  一個時辰很快的就過去了,丐幫幫主仍未見到來,宋曉峰沒有注意,老花子公孫元已經先皺起眉頭道:「奇怪,敝幫主為什麼還沒趕回來?」

  老花子公孫元先說了話,宋曉峰反而不好開口了,他不但不便相問,還大大方方的一笑道:「沒有關係,在下正沒有事,多等一等,無……」

  一語未了,似乎覺得眼前人影幌了一下,一種輕微的昏眩現象,襲了上來。

  宋曉峰對這種現象近來有時發生,根本就沒懷疑到丐幫身上去,可是老花子公孫元看在眼裡,卻如大旰之望雲霓,暗中籲了一口大氣。

  因為他費盡唇舌和宋曉峰交談,等待就是這時機,如果宋曉峰依然無異狀,他自己就要再沉不住氣了。

  宋曉峰照往常一樣,靜下心事,想慢慢消除那種昏眩的現象,可是,今日的情形似乎有點反常,情形越來越嚴重,就要當場出醜了,宋曉峰暗中一皺眉,吸了一口氣,強自支持,站了起來,一抱拳道:「在下忽然想起了一件要事,不能久候黃幫主了,想告便片刻……」

  老花子公孫元哈哈一笑,說道:「宋大俠,你剛才不是說沒有什麼事麼,為什麼一下子又有事了?」

  宋曉峰一聽老花子公孫元語氣之中有了味道,但回心一想,這本是自己前言不對後語,還沒動疑強打笑臉,歉然道:「在下實在是……」

  一語未了,老花子公孫元的態度可完全變了,冷然道:「現在你想走,只怕已經遲了。」

  老花子公孫元話聲一落,只見座上那些一直沒開口的人霍地站了起來,錯步之間團團把宋曉峰圍在當中,老花子公孫元也幌身飄出一丈開外。

  現在,已不用宋曉峰多想,事情已明顯的告訴他是怎樣一回事了,敢情,這是一個令人想不到是陷阱。

  宋曉峰一面默運神功,盡力壓制沉沉欲睡的襲擊,一面忖思應付之策,他膽氣過人,臨危不亂,放聲一笑道:「直聲聞名天下的大丐幫,想不到也會暗中算計於人,難怪武林之中,魑魅魍魎,人鬼不分了,在下算是領識貴幫,可莫怪我宋某人對不起貴幫了。」

  他盡起丹田內力,這時大喝起來,震得全廳都是回應之聲,屋上積塵,飛落如雨。

  全廳之人,臉色都微微一變,包圍的圈子,不由得退開了一步,他們對宋曉峰的威名,都有畏忌之心,老花子公孫元大喝一聲,道:「各位不要被他虛聲所恫嚇了,他已身中妙妙散,功力再深,也無能再支援一盞茶時間,怕他則甚。」

  話聲一落,接著又向宋曉峰冷笑一聲,說道:「宋承志你是什麼變的,你道我們不知道麼?你居心叵測,一副偽善,對付你這種人,手段就是再毒辣,本幫也問心無愧,照行不誤。」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沉聲喝道:「現在,你已深陷絕境,圍住你四周之人,人人手中都有一套絕毒的暗器,同時打出,任你武功絕世,也難逃過這又近又密的暗器襲擊,只要你中上一枚,你就將和桑林二魔一樣,立時送命。」

  宋曉峰一聽他提起桑林二老,心中不由一沉,可知道那暗器的厲害了,老花子公孫元所說的話倒是半點不假,自己在那種暗器層層包圍之下絕無僥倖可言。

  宋曉峰色厲內茬的哈哈一笑,道:「你道在下是貪生怕死之徒麼,在下拚著一死,你們也必傷亡大半,來!在下倒要看看你們的絕毒暗器有多厲害?」說著,雙手向身上一探,取出「紫彩玉簫」,一接一合,橫?立掌蓄勢欲發。

  老花子公孫元冷哼一聲,道:「你不怕死,難道我們就會怕死麼,今日在場之人,都是心懷仁志,誓死除奸的勇士,只要今日能除去你,就皆死在你『紫彩玉簫』下,也名垂千古雖死猶生。」

  老花子公孫元這一番話,激起了人人視死如歸的壯志,只見他們雙目之中,精光炯炯,再無猶豫畏縮之情,包圍圈一下子又恢復了原狀,宋曉峰暗中倒佩了一口冷氣,苦於有口難言,無法向他們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因為他的真正身份,在人家眼中就是一團迷霧,有誰會相信。

  宋曉峰嘴巴說得強硬,要和他們誓死一拚,來個同歸於盡,事實上,他真能拚麼?

  如果真能出手去,就是殺死他們幾個人,但為了整個的大前題,那還勉強說得過去,但現在是根本沒有逃生的機會,這種拉人陪死的行為豈是他宋曉峰所應做的。

  宋曉峰心中慘笑了一聲,出手不得。

  但,另一種顧慮又襲上了宋曉峰心頭,他又真能就此束手待斃麼?個人生死事小,但他這樣死在丐幫手中,將來義父怎肯與丐幫甘休,那魔党首領山主,更是有了找丐幫麻煩的藉口,自己豈不成燎原的星星之火,心念轉動間,宋曉峰真有生死皆難,無所適從之感。

  正當宋曉峰左右為難,猶豫難決之際,老花子公孫元又發話道:「宋承志,你如放棄抵抗,束手就擒,聽候發落,尚可保存一命,希望你不要自衰。」

  宋曉峰只道他們要將自己馬上置於地,老花子公孫元這樣一說,宋曉峰已經無所考慮了,手中「紫彩玉簫」一收,點頭道:「好!在下今天認栽了,看你們名門大派又能把我宋某人怎樣?……」

  他這一鬆懈鬥志,話聲未了,一陣頭昏目眩襲了上來,雙膝一軟,不待他們動手,他已被妙妙散控制住了,老花子公孫元真怕宋曉峰發橫,自己這方面雖有絕對的獲勝把握,但能全兵而勝,豈不更好,當下籲了一口氣上前出手,點了宋曉峰三處穴道。

  老花子公孫元制住宋曉峰,接著一拍手,大廳後面轉出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向老花子公孫元一抱拳,道:「有謝老前輩了!」俯身抱起宋曉峰,身形一幌,射出了廳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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