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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肩負血仇債 智查殺父凶

  夜風拂面,鬥轉星移,天色已經快到四更時分。

  這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夜晚,天上有幾顆流星,發射著微弱的光輝,瞅著一座怪石林立,積雪皚皚,一片銀白的絕峰頂端。

  十數棵蒼松古柏,兀立在石林之中,樹枝在風中搖幌著,抖落了身上積雪,理出了青翠的本色。

  面對著一塊人立的巨石之前,俯首默默站著一個修眉朗目,但悲憤交集的年輕人。宋曉峰,他在這裡已經足足站了一個更次了。

  就這樣,像一塊化石一樣一動也不動,要不是山風揚起了他的衣衫,又誰能看得出這是一個人。

  他還要這樣站多久?

  為了什麼?

  除了他自己,恐怕誰也不知道了。

  寂靜的空山,陪伴著寂慮的宋曉峰,不知不覺由四更而五更,天邊一暗,將已是破曉黎明時分了。

  宋曉峰忽然抬起頭來,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雙肩一抖拔身而起,帶起一陣雪花,向山峰之下,飛掠而去。

  宋曉峰身形如電,疾逾飛鳥,那高的一座插天山峰,不過個把時辰,就下臨到了山腳,舉步向一座依山而立的莊院走去。

  那莊院不小,但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敗破荒蕪。

  剝落的油漆大門,殘留著往日的風光,齊人的野草,成了今日的守門武士。

  盛草中,依稀還有一條縫隙,分草而過,莊門應手而開,目光所及,宋曉峰不由在驚咦聲中一愣。

  同在那莊院之中的臺階之前,竟然系著五匹神俊非常的健馬,在悠閒地食著身邊的青草。

  沒有幾步就越過了莊院前那片廣場,步上了石級,輕咳了一聲,道:「屋內有人麼?」

  其實,不用問,他已聽出屋內不但有人,而且,正是旨酒佳餚的大吃大喝,香氣四溢,好不誘人。

  屋內走出一個老態龍鍾的蒼頭,蒼眉蓋目,費盡力量的打量了宋曉峰一陣,囁囁地道:「公子找什麼人?」

  宋曉峰見了那老人收不住神思,怔了一怔,口齒欲動的,忽又代之以一絲的微笑,卻沒說出話來。

  那老蒼頭望著他,又問一聲,道:「公子,找什麼人?」

  宋曉峰心念電閃,一連打了好幾個主意,有禮的欠欠身道:「請問老丈,這裡可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宋莊?」

  那老蒼頭不是麻木了,就是見怪不怪,臉上一無表情的道:「公子找中了地頭,不錯,這裡就是宋莊。」

  話聲頓了一頓,接著又反問道:「公子有何貴幹?」

  宋曉峰道:「聽說今日是宋老莊主十年忌日,小生特來向宋老莊主上炷香。」

  那老蒼頭道:「公子認識我們老莊主?」

  宋曉峰搖了一搖頭道:「素未謀面。」

  「有親?」

  「非親!」

  「有故?」

  「非故!」

  那老蒼頭冷然道:「公子既與老莊主非親非故,不敢當,公子請回吧!」

  說完,抱拳一禮,轉身退回屋內。

  宋曉峰輕喝一聲道:「老丈,在下雖與宋老莊主非親非故,但在下卻與老莊主有同宗之誼,又複一向心儀宋老莊主高風亮節,因此,不遠千里而來……」

  一言未了,裡面有人問聲道:「王鵬,外面來了什麼人?」

  聲到人到,一個身裁魁偉的壯健老人,已從內廳之中走了出來,王鵬身形一側,欠身道:「是一個不知來歷的年輕人。」

  那壯健老人目光一轉,己向宋曉峰身上射來,宋曉峰搶前一步,抱拳道:「小生宋曉峰,因心儀宋老莊主為人,特來向宋老莊主之靈前致敬,尚望老人家俯允。」

  那壯健老人點頭一笑道:「難得公子有這份心意,有何不可,公子請隨老夫來吧!」

  宋曉峰隨著那壯健老人,穿過前面破敗的大廳,轉入一座小小的花廳。

  這座花廳雖小,但卻打掃得纖塵不染,油漆如新。

  小花廳正中,擺設著一座神龕,供奉著宋老莊主的神位。

  供桌上,香燭高燒,三牲齊全,已經上過祭了。

  花廳一角,擺了一桌酒席,宋曉峰進入時,正有七個人圍桌而坐,舉杯共飲。

  大家見那壯健老人領進一位少年人,齊皆停杯向宋曉峰注目望去,那壯健老人不待有人發問,先自發話道:「這位宋少俠,要來拜祭我們宋大哥,各位起來,一旁陪侍。」

  大家紛紛起坐,分列陪宋曉峰行完了禮,那壯健老人又邀請宋曉峰入席共飲一杯。

  宋曉峰也不堅拒,點頭入坐,王鵬替宋曉峰添了杯筷,席間互道了姓名,宋曉峰才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名重一時的當今大俠。

  當首那壯健老人就是天山隱豹舒大章,依次是:銀頭金刀蔡勝;三眼狻猊尚沖;八步淩波趙一萍;天南一劍錢正龍,散手擒龍展志宏;立竿見影左超;金劍書生董奇。

  宋曉峰微微一笑,舉懷道:「原來各位都是名重一時的老前輩,小生有眼不識泰山,多失禮今借花獻佛,敬各位一杯。」

  酒過三巡,禮數已盡,天山隱豹舒大章忽然長歎一聲,放下酒杯,感慨萬千的道:「想我們大哥在世之日,義薄雲天,對人無分東西南北,對人無分大小輕重,凡是有求於他的,莫不答應,真不知幫了多少人的忙,結交了多少江湖朋友,可是,自他出事以後,十年了,除了我們兄弟八人,每逢他忌日來此上一炷香外,就再沒有任何一人,踏入宋莊一步。

  宋大哥過去,對我們的一份心,好像全是喂了狗,唉!人情的冷暖世態炎涼真真是惱恨!」

  一口氣吐出充寒滿胸義憤,話聲一頓,轉目凝注著宋曉峰,忽然一掌拍在宋曉峰肩頭上大聲,道:「只有宋少俠你,是唯一記得我們宋大哥,前來拜祭的,宋少俠,你這份人羽,就是兄弟感激不已,今天我們兄弟,交上你了,以後,你宋少俠只要片言支字,我們兄弟赴湯蹈火,義所不辭!」

  其他七人,接著也眾口一詞道:「不錯,宋少俠這份心意,我們兄弟是永遠忘記不了。」

  宋曉峰心潮如湧,熱血沸騰的激動了一陣,把張臉漲得通紅,訕訕的道:「各位老前輩,小生如何敢當,倒是有幸拜識各位老前輩,小生深以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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