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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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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卻激怒了長髯男子,他仰天長嘯,聲震江流,怒喝道:「丫頭住嘴!我虛無島主探海金龍侯千秋,二十年前……」他又顯出一片憤慨之色,道:「當年我在黃山武林大會上,打遍了八大正派的好手,最後不幸被會元老禿頭和昆侖梧棲子暗算,栽在當場。這次重來中原,正是要一雪當年之辱,卻不料會元老禿頭他也栽了個大跟頭,被玄宮頭子劫去,查無音信。」 杜玨接口朗聲喝道:「那閣下當年諒必也是黑道人物,黃山大會,以武功判別高下,決定武林盟主之尊,你技不如人,又怪著誰來!」 虛無島主怒叱道:「小子住口!本島主行端立正,藝出阿爾金山大荒山人門下,遠走海外虛無島之後,又習得虛無神君的絕技,所以才重來中土,一爭霸主。昨夜本島主追躡石鐘山魔和梅嶺雙怪的蹤跡,不料你小子卻跟了上來!」 杜玨傲然道:「不錯,我們也正是找那石鐘老怪的。」 侯千秋眼中現出輕視之意,冷聲道:「就憑你小子和武當派下這丫頭,又豈能是石鐘老怪的對手。小子,你未免大言不慚了!」 杜玨回叱道:「請你不要信口狂吠,石鐘山魔三個月前,正是被在下一掌擊成重傷,當時若知他就是璿宮頭子,豈能饒他活到今天!」 侯千秋似信不信的,望望杜玨道:「小子,你又是一派謊言,石鐘山魔豈是你打發得了的。我來中土雖為日不久,但中原武林形勢,早巳了然胸中,石鐘山魔不過是璿宮主人手下一名走狗,你小子說他是璿宮頭子,未免高抬他的身分了。」 曉霞好像恍然大悟的樣子,恨恨向杜玨道:「杜玨,我猜璿宮頭子,就是那個鬼丫頭小幽靈。」 侯千秋卻又一陣大笑道:「小幽靈不過是尤老婆子一個最小的孫女,當年的鬼穀一絕幽靈婆子的後裔,她又配做璿宮主人?」 曉霞趁機問道:「我且間你,誰又是璿宮主人?」 侯千秋眼光屢眨,笑笑道:「我倒要先問問你丫頭,你打聽璿宮主人又為了什麼?」 曉霞傲然道:「我要找他報仇,替本派慘死石鐘穀的掌門報仇,並且還要追回本派掌門信符呢!你快說璿宮頭子究是何人?」 侯千秋搖頭嘆息道:「武當八風、少林諸禪,誰也不是璿宮主人的敵手。我念你等年幼無知,不忍你等自取滅亡,姑且不能明說。」他又冷冷喝道:「你這兩個孩子,冒犯本島主,本當薄施懲戒,但本島主向不和後輩一般見識,況且我還有正事,在此等侯一個人,你們出自無心,本島主從輕發落,你們走你們的路吧!」他說完,轉過身去,和圍在他四周的怪人,咕嚕咕嚕說著。 杜玨等卻不知他說些什麼。 錦衣面上刺有花紋的男子們,一齊暴聲應諾,紛紛自石磯上跳下江去。杜玨正奇怪他們難道去江心波底捉魚不成? 突然帆影一閃,自石磯背後,劃過來一隻赭黃色大船。那根巨大的桅杵上,懸著一葉寬達數丈的巨帆。 帆布上面,赫然繡著一隻金龍。 剛才那跳下去的男子,已紛紛站在艙舷兩側,撐著長篙,其中一人站立船頭,向正東方望了一陣,大聲咕嚕著。 曉霞氣忿忿道:「杜玨,這傢伙賣什麼關子,咱們必須從他身上,查出璿宮頭子,你還不上去再問問他,別讓他悄悄溜走了!」 杜玨也何嘗不想查問璿宮所在,遂高聲叫道:「虛無島主侯大俠,請你說明誰是璿宮主人再走不遲!」 侯千秋扭轉身來,傲慢不屑地望望他們,冷笑道:「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那我就告訴你等,璿宮主人乃是武林七隱中的一位老太婆。」 他又冷笑數聲,翩然縱身,淩空而起,虛無島主輕功美妙,在空中宛如一頭大鳥,一個淩虛盤旋,已飛落在那只大船上面。 杜玨和曉霞,卻大為茫然。 他們萬萬料想不到,璿宮主人由此人口中宣佈出來,竟是七隱中的老前輩,而且又是一個老太婆。 七隱功力蓋世,又都是正派前輩,豈能無緣無故,欺淩少林、武當、峨嵋三派?曉霞想不適其中道理,怒叱道:「信口胡說!杜玨,你已見過須彌尊尼、東嶽小隱,還有我們前幾天拜見的玲瓏仙隱,誰曾說過璿宮頭子就是七隱之一?」 杜玨卻喃喃自語道:「落霞與孤蕊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他在琢磨這兩句話的含義,這兩句古文,難道又與七隱之中那一位有什麼關係?他又自加否認,道:「不會,不會,七隱中王屋雙隱,超然世外,其餘也沒有什麼老太婆還活在世上。像石鐘山魔、小幽靈之類,以七隱的為人,也絕不會收列門下的。」 杜玨遂把虛無島主的話,打了個折扣,他同意曉霞的話,道:「完全是一派胡言,我想這傢伙必是璿宮頭子的好友,故意抬出七隱,使我們陷下錯誤,這完全是一派詭計。」 曉霞嗔道:「不要廢話,說不定這姓侯的就是璿宮裹面一個頭目,我們快些追上去,把他拾掇下來,怕問不出個水落石出。」 杜玨連連說好,但那艘黃色帆船,已揚帆東下,轉眼駛出半裡開外,他們更不怠慢,複又沿江疾馳追了下去。 曉霞望望那洶湧如山的錢塘大潮,發愁道:「但是我們又沒有船,如何能追得上他?倘若他揚帆出海,那我們豈不只有望洋興嘆的份兒麼?」 杜玨略停腳步,歎道:「可惜剛才沒有把姓侯的留下來。」 曉霞卻猛然叫道:「你看,他們的船,在南岸停靠下來了!」 杜玨抬眼望去,江上薄霧已散,果見那艘大船已停泊在對面岸邊,虛無島主又率領眾人走上了岸。 隔著怒潮奔騰的錢塘江面,他們一時無法尋得船隻,空自急得不住的徘徊,曉霞向上下游掃了一遍,恨恨道:「這一帶如此荒涼,怎的連一艘渡船也沒有?」 杜玨目光向錢塘江下游望去,突然眼中銀光閃閃。 只見狂濤駭浪之中,宛如碧空裡一片白雲,沿江而上,瞬息已來至數裡之內,竟是一隻極大的銀白色樓船。 杜玨想起在荊州江中那一幕,他驚喜喚道:「曉霞,你看,白姊姊的樓船來了,她果然如期而至!」 曉霞也妙目凝注那艘沖波而上的樓船,歎道:「真是一艘極美麗的大船,我想你所說的那位白姊姊,一定美如天人呢!」她又向對岸望去,只見虛無島主一行人,已漸漸移步向南走去,轉眼間已沒人一帶碧峰翠嶺下面的樹林裡,他們那艘帆船,卻靜靜的泊在岸邊。 而樓船加飛,也堪堪來至跟前。 樓船上面白衣如雪,操舟的盡是些面覆重紗的白衣少女,她們望見了岸上他兩人,樓船以極巧妙的弧形斜斜向北岸轉了過來。自船艙裹,巧步輕盈走出來那位白衣仙子,杜玨兩次相遇過的白姊柹。 這次她竟取下面紗,她那冷森森的絕麗面孔上,竟破例的化為一派祥和之色,喜動眉梢,陽光照射之下,她宛如淩波仙子,更顯出美麗得無可形容。 曉霞嘖嘖歎道:「她就是你說的白姊姊麼?她生得真美,你說她生性冷酷無情,怎麼她又如此和氣溫婉宜人呢?」 杜玨奔向江邊,朝著麗人一揖為禮,遠遠叫道:「白大姊姊,我謹遵你的囑咐,如期在江岸相候。這位姑娘是武當派玄風門下的張曉霞,和我作伴來此,你不見怪吧?」 麗人聽他呼喚,眼波盈盈,向岸上望了一眼。 突然她長袂翩翩,人如一頭大鳥,淩空直射而起,那種駭人聽聞的絕妙輕功,竟自七八丈外,電射而至。 麗人衣袂紛飛,箭一般飄飄落在他們面前。 她冷冷望著曉霞,眉宇間微現慍意,但旋即臉色緩和下來,麗人招招手道:「杜小弟弟,我還以為是你那個表姊呢!你不曾失信,使我非常欣慰。別讓那丫頭過來,我單獨和你談談,我應許過給你一件貴重東西是吧!」 杜玨趨前兩步,低聲答道:「是的,白姊姊,她感謝你在武昌城外援救之恩,想拜謁姊姊呢!」 麗人卻擺擺手道:「我不要見她,她是武當派下,幸而還自知認小服低,沒有放肆的態度,姑且……」 麗人嗔怪道:「杜玨,你怎麼單單找她一同練那二儀神炁?」 杜玨不由心中一凜,白姊姊眼力敏銳,竟一眼看出他和曉霞練成二儀神炁。他忙低頭應道:「曉霞姑娘一派,也有莫大的冤仇待雪,又被玄宮九幽姥姥等,硬闖武當。用渾沌魔音傷了不少同門,白姊姊,我和她最合得來。」 麗人不在意的冷哼一聲道:「那就是了,杜小弟弟二儀神炁已有了相當基礎,姊姊也替你歡喜,今年黃山大會上,你將可出人頭地做一番大事業了。」 她又沉吟俄頃,道:「那件東西,本可立即交付給你,但是我還希望小弟弟替我做一件事,好在黃山之會我屆時必然趕到,那時再面交與你,也不為遲。你現在帶在身邊頗為不便,極易引起意外的麻煩。」 杜玨不敢令曉霞上前相見,他恐怕麗人又發什麼脾氣。 曉霞站在遠處,偷偷瞟視麗人,她心裡暗怪這位白衣麗人,性情古怪得出乎人情之外,但由外貌看來,麗人並非窮兇惡極之人呀!曉霞也有一股傲氣,她心中自負和杜玨練成二儀神炁,不肯隨便向人低頭,遂故意站開一邊。 杜玨柔聲喚道:「白姊姊,你能不能先告訴我那是一件什麼重要物品?姊姊吩咐我做的事,我絕盡力替你辦到。」 白衣麗人點點頭道:「很好,也只有你能替我辦這件事。你們不正是前往赤城仙館,採取還魂草麼?我讓你……」她突又住口不言。 麗人面上紅霞微起,竟現出一種少女嬌羞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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