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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上清仙子正對這一群黑衣人驚疑不定,杜玨嚷出聲來,董真如不由失聲道:『小弟弟,你認出果是玄宮惡魔?』

  杜玨低聲道:『我和他們交過手,怎麼認不清。那兩個傢伙就是左輔、右弼,中間的老婦,那次在玄宮交手時,卻不曾出現過。』

  董真如面上顏色一變,但又鎮定下來,低聲道:T群魔闖上武當?勢必不免一場惡戰,待老身先送你去省心道院,然後趕回前山,合力應付這些惡煞!」她說完,一把握住杜玨手臂,飄風一般,向峰項縱去。

  杜玨卻忿忿道:「這些傢伙很難對付,左輔、右弼那夜聯手逼我,險遭不測,我也要趕回這面來,和他們見個真章!」

  杜玨話音未落,山下已悠揚曼妙,響起了一片極為悅耳的樂聲,樂聲震動山谷,夜中更是響澈蒼空,數裡外也清晰可聞。

  隱約聽得薰風道士厲聲喝問道:「施主們深夜前來,是何緣由?」

  一位嬌滴滴的少女嬌聲笑應道:「老道,我們是遊覽武當山名勝的,難道夜裡武當派人有什麼禁令,不許遊客登山不成?」

  眾道士一片喝叱,但卻夾雜著一片快樂的笑聲。

  薰風道士又厲聲喝問道:「請三位亮出萬兒,貧道絕不怠慢武林同道。」

  老婦淒厲尖銳的口音叫道:「小道士,你不配問!快把武當代掌門玄風牛鼻子喚出,老身有事相詢!」

  眾道土似乎十分憤怒,響起一陣喝叱潮聲,但同時不自然的笑聲也雜然並起,杜玨不由大為憤怒。

  但身旁的上清仙子也被樂聲催動,情不自禁呵呵張口大笑不止,她一面詫異道:「奇怪,這種音樂怎麼使人非常快活?」

  杜玨一面自運無相神功,收攝心神,一面低聲道:「前輩不可不防,這正是玄宮惡煞使出的鬼域伎倆,渾沌魔音!」

  上清仙子聞言,面色一變,寒意直透心房。她忙抱元守一,運起內功相抗,微微嘆息一聲道:「老身一時不察,幾乎上了大當……」

  杜玨隨著上清仙子,一轉眼間,已飛落穀底。

  古怪的樂聲,被重山疊嶂隔開,耳根已歸於清靜。

  淡月朦朧,寒風吹拂,這座谷中地面極為寬敞。

  四面高峰圍立,谷匠松柏森羅,奇石挺秀,一條蜿蜒石徑穿出林外,迎面已望見一座碧瓦紅牆的精雅道院。

  但松柏岩石之間,淡淡的籠罩著一層煙霧。

  上清仙子默然點頭,遲疑了一下,回顧杜玨說道:「小弟弟,武當派上一代人學術淵博未可輕視,不過老牛鼻子這種九宮回文陣勢,還難不倒我上清仙子。」

  董真如遂詳細講解九宮回文陣法的奧妙。

  她領著杜玨自東而生門震方穿林而進,董真如對於各種陣法,幼時經她祖父家學傳授,她懂得這陣式的妙用。

  董真如領著杜玨,每踏上前九步,就向左或向右走去,他們之字形盤旋而行,腳步一絲不亂。

  上清仙子心中默默參詳陣法之妙,額上微現汗跡。

  他們如果不能解這回文陣法奧妙,走錯一步,就要被困在陣中,三天三夜找不著門徑了,董真如徐徐走近那座道院紅牆之下,面上方始減少凝重之色,長籲了一聲道:「真是麻煩,若非老身帶你前來,小弟弟你那能會上她!」

  杜玨心中卻不大相信,一路走來,不過是一堆堆亂石,和一簇簇的矮樹,排列得固然有些古怪,但也無異樣之處。

  董真如又道:「這座觀中,牛鼻子布下玄妙陣法,所以派下道士犯了過錯,被送入省心道院反省悔過的人,從不敢存心逃走,外人也從不敢越雷池一步,這是武當派一座最神秘的地方,老身為了你,不得已干犯了武當一派的最大禁忌呢!」

  杜玨忙道:「謝謝前輩指引。」

  杜玨又噘著嘴說道:「我也是為了各派的前途,對付目前出現的兩大邪派組織,所以才必須練成二儀神炁,玄風道長總是疑心我不懷好意,三派掌門至今還下落不明,前輩,你說玄風道長不是很小氣麼?」

  上清仙子神色肅然,心中暗笑杜玨天真得可愛,卻沒工夫理會他的傻話,先在牆外腳下踏著天罡、南北箕斗步,不敢一絲大意,她很吃力的走上了臺階,道院門額上一塊金字匾額上書「省心」二字。

  院門敞開著,杜玨探頭望去,只見——

  道院內兩大蓬茂密的竹林,靜悄悄的不見一絲燈火。

  上清仙子隨手拾起一塊石子,向院中拋去,「吧噠」一聲響,半天不聞人聲。

  上清仙子方始領著他,飛身縱入院內。

  遠遠聽見真武觀那個方向,極清越的響起了一陣鐘聲。

  鐘聲非常急促綿密,一連撞了三十二響。

  上清仙子臉色一變,歎了口氣道:「玄宮來人不易應付,武當派人已發出了緊急召集鐘聲,看來今夜真武觀前已激起一場惡戰,我卻陪著小弟弟……」

  杜玨看見省心道院中,一片荒涼幽寂的景象,心裡暗暗氣憤,並替曉霞設想,她被關在這種鬼地方,三年下去,任何人也會悶出病來,杜玨只求早早把地接出去,上清仙子的話,半句也沒聽進耳朵裡。

  上清仙子奇怪,省心道院難道就只關著曉霞一人不成?她縐眉當先走去,抬頭望時,這座道院前後共有三重院落,地上積塵甚厚,顯然很少有人走動,密竹幽篁,被夜風卷得「沙沙」旋響。

  董真如又乾咳一聲,她想如院中有人看守,還是和武當門下打個招呼的好,以免誤會過深,豈知半晌毫無音響。

  第一層院中,兩面堊粉白牆,只正面有一排五間廣闊穿山門過廳,陰沉沉的不露燈光,上清仙子略一遲疑停下腳步。

  卻聽得廳中,極嬌嫩淒怨的少女一聲輕歎。

  令人幾疑身在墓地,恍如鬼魅在幽冥中號叫。

  杜玨卻驚喜地尖叫道:「是她,她的聲音變了!」

  杜玨心裡急跳,一個縱步躍至過廳門外,眼前一排八扇雕花胡門,卻左,右分別打開兩扇,可容人出入。

  原來廳門並未加關鎖,杜玨目力超人,探頭望去,只見這座寬大的廳中,一無陳設,四壁粉飾得通體雪白,地上一式水磨方磚砌成,其平如鏡。

  正中地上,一塊厚厚的棕墊上,盤膝端坐個體態玲瓏的少女,一身黑色衣衫,連髮髻帶面部都蒙著一方黑紗巾。

  由少女身段、背影看來,他認出正是久別的曉霞姑娘。

  但曉霞卻面壁而坐,身形微微有些顫動。

  她似對外面杜玨等來的說話聲、腳步聲,無動於衷。

  杜玨忍不住朗聲喚道:「曉霞,你果真被罰在省心道院面壁了,我可以進來和你談談麼?五派同道正在放鶴樓集會,而且玄宮惡煞也突然來到了武當山上……」

  少女聞聲,似乎又驚又喜,她作勢想要站立起來,但她又淒然哀怨的嘆息了一聲,連頭也不回,又鎮靜下來,仍然端坐不動。

  杜玨急得又喚道:「我是杜玨呀!你怎不答理我?我為了你也飽受令師責難,大家幾乎把我當作奸細看,但是我終於找來這裡,曉霞,我決心接你出去一同研習二儀神功,你孤坐在這荒涼幽寂的大廳裡,不覺得悶憋難過麼?」

  杜玨的話聲十分激動、親切,溫暖了黑衣少女的芳心。

  少女正是被罰面壁的張曉霞。

  少女似乎抑制不住騰騰跳的心情,失聲叫道:「杜玨,你還沒有忘記我!可是我恨你,又感激你,請你快快離開此地,我被罰三年也不怨恨,師父讓我練習更深一步的玄門內功,這兒是本派禁地,你怎會偷偷跑進省心道院?我很奇怪。外人從沒人能走入此地的。」

  杜玨聽她已回聲答話,更加歡欣快活,忙道:「是上清仙子前輩帶我來此,我決心接你出去,你不願意離開此地?那豈非怪事,令師的處罰是不公正的!」

  曉霞心意略為活動,她聽說上清仙子一道同來,她方才放下了心。曉霞又悠悠一聲嘆息道:「杜玨,我也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但是,這是本派門規,如不接受掌門師尊處罰,就等於背師叛派,那是十惡不赦的罪名。而且在面壁期中,不許和任何人談話,杜玨,你原諒我,我已經大膽做出違犯派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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