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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商七接口道:「劉大俠僅憑個人之力,在兩天之內,連挑無類教十六處分壇,且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那絕不是憑著僥倖……」

  「最後呢?」扈三娘道:「他不但自己送掉老命,還幾乎把二位也賠上了。」

  「他是在咱們店裡出的事,就算咱們賠上了,也絕無怨言,何況咱們接下這筆生意就知道賠定了。」商七說。

  「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很令人佩服。」扈三娘道:「但劉二白突襲得手。全憑一個快字,加上出其不意,咱們從帽兒鎮這一路上,遭遇的阻擊,二位對無類教的實力應該有個瞭解。」

  「如不是扈女俠即時現身,咱們的金字牌早就砸了。」商七說。

  「我也無力阻止那批殺手。」扈三娘道:「還是靠劉二白自己,尤其是游方和尚那批人,如不是劉二白留下的最後三招劍法殺了他們,咱們恐怕很難通過。」

  商七有些慚愧道:「咱們哥倆在江湖中打滾半生,總以為自己這兩手可以過得去,誰知連人家跑腿的都應付不下,說來也真窩囊。」

  「南北二傑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靠捧場得來的!」扈三娘道:「因為獨孤恨天所訓練出的那些殺手都已經服下藥,而失去本性,對付這些人根本用不著講江湖規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

  她說到這裡,雙手齊出,只見兩個雪團已像閃電般朝一塊巨石後面飛落。

  雪團在距離地面還有一丈左右時,卻自動的爆炸開來,又變成無數個小雪球,激射的速度更快。

  接著岩後面已響起數聲慘嚎,江城子聳聳肩道:「幾年不見,三姐的功夫更精純,這一手飛雪成珠,不下於劉二哥的一氣化三清。」

  但扈三娘卻一語不發,飛身如電般,筆直的朝那塊岩石撲去。

  她飛繞了一圈。回來時卻鐵青著臉道:「小江,你這個小渾球,竟敢擺我一道!」

  江城子雙手一攤道:「三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他們十二個人中,有七個都練成了護身罡氣,如果不是你的雪球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也沒有把握傷得了他們。」

  扈三娘道:「你是什麼時候出的手,怎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江城子道:「我剛替小玲打通任、督二脈他們就到了;我利用起身機會發出一把草葉,所以你們都沒注意。」

  扈三娘想了一下道:「你是用迴旋三擊手法,怪不得他的的致命傷都在喉嚨。」

  江戰於道:「我聽三姐說無類教都是用藥物控制高手,所以他的喉嚨處才是最弱的地方。」

  扈三娘道:「虧你腦筋動得快,咱們來時一路所殺的人。也都是專攻他們喉嚨和雙目。」

  商七忙道:「扈女俠在最後一關連殺十六名劍手,是使用什麼暗器。」

  扈三娘:「那是小玲出的手,她母親是出身四川唐門,因為唐門的女兒除了準備接任掌門的人,一般規定只准學十種暗器,而出嫁後對自己子女卻又只準備傳授五種,當然這五種都是最厲害的,所以小玲暗器出手,江湖卻很少有人能躲得過。」

  商七知道唐門的規矩,所有暗器對外相當保密,因此他也就不再多問,故意轉問江城子道:「老弟,無類教既然不肯放棄這批藏寶,咱們也該準備一下。」

  「在下連虎山都放棄了,還有什麼好準備的,要是真如三姐所說,他們來的人中有些俠義之士,我倒是很替他們惋惜。」

  「他們進入了藏寶洞,難道真的都會被炸死?」

  「不是藏寶洞,只要他們踏上了虎山,就等於走進死亡穀,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扈三娘歎了口氣道:「無類教徒眾雖然每個人都是滿手血腥,但也不一定都該炸死。」

  「他們既然選擇了無類教,就已經註定了他們的命運。」江城子道:「就算他們不來虎山,還是免不了一死,劉二哥能挑了他們十六處分壇,而我的目標卻是他們的總壇。」

  「小江,你先別急著去找獨孤恨天。」扈三娘道:「無類教的總壇比龍潭虎穴更可怕,劉二白連挑他們十六處分壇,而且殺人數百,可能就是無法模出他的總壇,想法把獨孤恨天逼出來。」

  江城子點點頭道:「我知道,劉二哥並不是嗜殺的人,假如獨孤恨天永遠不離開總壇,咱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話是不錯,可是咱們誰也不知道無類教總壇在關外什麼地方,何況憑咱們這幾個人的力量,即使找到了,又能怎樣?」

  「三姐的意思,是咱們留在虎山不動,等著獨孤恨天老死不成?」

  「小江,你現在還不能算是江湖人,所以對江湖中的動態太陌生!」

  「不是我對江湖陌生,是你們對我陌生。」江城子道:「我能在這種洪荒野獸的世界裡生存,並不光是靠著我的雙腳踏緊地面,而最重要的,還是我的雙腿能站起來,我才能有力量去摧毀敵人。」

  「你變了,小江。」扈三娘道:「你的武功確實有很大進步。可是你的人……」

  「變得更殘忍!」江城子反而笑著接道:「因為人類生來就是賭徒,尤其是江湖人,生命早已成為他的賭注,而且賭注愈大,刺激也愈大,我雖然沒有見過獨孤恨天,但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得這個道理……」

  他正說至此,左後方雪准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比老夫想像中高明多了,看來我老人家倒是白替你操心了!」

  笑聲雖然不高,但附近的積雪卻都被震得飛滾出去。

  扈三娘臉色一變,正待飛身撲出,江城子卻擺擺手道:「三姐,這位老人家和小弟是舊識,而且和劉二哥還有數面之緣。」

  發出笑聲的人似乎很意外,道:「小子,你別表錯情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老人家,咱們怎能算是舊識,不過關東醉俠和老夫確有數面之緣。」

  「晚輩虎山藏酒窖中的猴兒酒,每年一到冬季就少了幾十壇,難道老人家還想賴帳嗎?」

  「老夫又不是替你看酒的,這筆帳怎能算到我頭上。」

  「五年前老人家第一次進入酒窖我就發現了,當時我所以不敢驚動你,只為老人家除了喝酒外,目睹那些藏寶卻視如不見,所以我才故意把虎山二虎趕開,讓你喝夠,以後你每年都來,我才特地準備幾個容易攜帶的罐子,是讓您帶回去喝的,可是您竟點滴不取,那時我就猜知老人是位隱世高人。」

  雪堆後又傳來一聲苦笑道:「老夫如果當真是隱世高人,又怎會跑到虎山來偷喝酒,我原以為喝完酒留下空罐子,這一手做得很高明,卻沒想到第一次就露了原形,看來我倒是欠你小子不少。」

  「猴兒酒原是無主之物,反正我一個人也喝不了到麼多,老人家什麼也不欠我,現在還剩下有五六十罐,你來得可正是時候……」

  「不是時候,小子,最慢明天日落前。獨孤恨天的大批人馬必定趕到,你別以為那老小子只有一條腿,他跑起來可比兩條腿快得多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這些猴兒酒你現在不喝,以後可不容易找到。」

  「好小子,你比老夫還看得開,不過我老頭子可也沒有白喝你這些酒,至少替你清除掉一批廢物!」

  江城子神色一動,道:「老人家果然高明,你擺平了兩百一十九名高手,咱們居然沒有聽到一點消息……」

  雪堆後又是一陣怪笑道:「老頭子的一氣化二清,比起關東醉俠的一氣化三清可要高明多了,不過比你小子大破誅仙陣所用的一氣化三清又差一點,我只能化出二清,最後逃跑的那九名渾球,如不是你發出飛葉幫忙,老頭子還真追不上他們。」

  江城子一怔道:「前輩真神目如電,我發出的九片枯葉是用分光手法,竟然難逃行家法眼!」

  只聽一聲冷哼道:「好小子,你當真把咱們這批老傢伙都當成廢物了……」

  隨著話,雪堆後面已走出一個老人。

  他雙目如電,身後還背著一個黑漆漆的酒葫蘆。

  老人的年齡,沒有一百也在九十出頭,身上反穿著一件皮袍,卻是白毛朝外,竟跟雪的顏色一樣,所以很不容易被人發現。

  扈三娘見了這個老人不由神色一動,道:「老前輩可是名震武林的二仙子之一酒仙朱老前輩?」

  老人苦笑一聲道:「鬼怪當道,老要飯和野和尚都被哧得躲在深山裡不敢出來了。只有我這個老酒鬼照例每年一次,跑到關外來看看北國風光,並順便到虎山偷好酒喝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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