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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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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系虎頭棺 劉二白淡淡一笑道:「你怎麼不去問問史程雲,也許是他故意在肚上多劃幾劍,希望武當派出面替他找我報仇。」 游方和尚這才發覺這一問題太難,不由老臉一紅,道:「史真人的八卦龍形劍法,在武當派中是傑出的高手,你既然有本領殺死他,自然有人會替他報仇。」 劉二白看了他一眼,道:「這個人大概就是你游方和尚,你們是一起來的,在下總不能厚此薄彼!」 游方和尚暗中一驚,他想起了八卦道人臨死的話,連忙退後兩步,道:「劉二白,你還找了幫手,躲在暗中準備暗算?」 劉二白指指長劍道:「這就是我最好的幫手!」 「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游方和尚冷聲道:「憑商七如果能在一招殺死十八名一流劍手,他也就不叫南北二傑了,無類教中的劍手,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入選的。」 「以八卦道人史程雲的劍術,在無類教中能被列為幾流?」 「史真人教練無類教中的劍手分為無敵劍手,超級劍手和一流劍手。」 「連教練都接不下我劉某人一招,劍手又能高明到哪裡去!」 「劉二白,你也是學劍的,不應該說外行話,史真人的劍術也許不如你,但商七的鐵算珠絕不可能一招殺死十八名劍手,因為一個好的劍手,也就是暗器高手,他們在入門的功夫中,就先學到手、眼、心三者互用,所以他們被殺,毫無疑問的是另有高手隱身暗中,先行點中他們的穴道,才造成商七那麼容易得手!」 「這位高手不會是我吧?」劉二白冷冷的說。 「當然不是,假如你的內功未失,又怎麼會找上商七這種庸才保鏢!」 劉二白臉色一沉道:「南北二傑乃性情中人,在武功方面也許略遜史程雲或你這個假和尚一籌,但他們光明磊落的胸襟,又豈是你們所能及的……」 游方和尚大怒道:「佛道行道江湖時,商七、賈八還沒有出生……」 「不錯,你們是比南北二傑成名早,可是老並不代表權威,你和史程雲兩個敗類,除了背叛少林、武當外,在江湖中最多留下一點惡名,還有什麼可以炫耀的?」 「佛爺現在就值炫耀,我殺了你關東醉俠,在武林中就可以赫赫盛名!」 劉二白看看他,歎了一口氣道:「我很為你感到悲哀,史程雲在臨咽氣前,他對這個世界似乎還很留戀,所以才告訴你那麼多,假如你說兩句場面話,我看在少林份上,也許可以放你一馬,誰知你已被權勢迷住了心竅,看來是無藥可救了!」 游方和尚哈哈一笑,道:「劉二白,你還懂得利用心理,但你對無類教的殺手卻瞭解太少,你想我會帶著這十八名劍手撤走嗎?」 「我只是說可以讓你走,並沒有說放過你們。」劉二白望著那十八名劍手道:「他們都是一樣失去人性的冷血殺手,既然被我遇上,只能說是他們的不幸!」 「你是泥菩薩過江,連自身都保不住,憑什麼留人?」 「不是留人,而是殺人,在下雖然身中劇毒,還沒有把你當作物件!」 游方和尚大怒,忍不住沖過去就是一杖。 他含怒出手,這一杖已用出十成以上的真力,但劉二白身形輕輕一閃,不但讓開了他的鋼杖,還順勢把賈八也帶開了。 因為這時正有四名殺手飛身撲向賈八身後,劉二白把他拉開七尺,剛好離開劍勢,卻糊裡糊塗地迎上了游方和尚的鋼禪杖,不但長劍被震斷了,四個人也被得飛回去。 游方和尚一怔,道:「劉二白,我久聞你是一代大俠,卻怎麼如此卑鄙!」 劉二白冷聲道:「我如果站著不動硬挨你一杖,是不是就算是英雄?你們自己不爭氣,弄得狗咬狗,又怎能怪我?」 游方和尚目中凶光連閃,朝十八名劍手一揮手道:「殺!一個也別放過!」 他口中叫著,已當先舉起禪杖朝劉二白撲去,而那十八名劍手也在他的招呼下,分別將商七、賈八圍了起來。 劉二白在游方和尚飛身撲進時,他人就閃開了,對方一連攻出七八杖,他始終沒有還手,也沒有拔劍,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危機一發的情況下,擦著杖身躲開的。 看起來,他像是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但游方和尚仍然不敢大意,每攻出一杖都預留餘地,不敢把招式用老,因為劉二白留在史程雲身上的劍痕,使他想起來就寒心。 這樣交手方式,比起放開來搏鬥更為吃力,所以三十多招過去,游方和尚頂門上已隱現汗珠。 而另一邊商七、賈八與那十八名劍手搏鬥,勉強支持十幾招,就被逼得連連後退。 商七的鐵算珠雖然擊倒四名劍手,但那四個人是因為長劍先被游方和尚震斷了,徒手相搏,才死在鐵算珠手下。 可是另外的十四名殺手圍攻下,二人身上受了好幾處劍傷,雖然這些傷勢並不重,但對二人的行動卻有很大的影響。劉二白雖是在躲避著游方和尚的禪杖,可是對現場情形他卻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不出三招,南北二傑可能全遭毒手。 因此,他一面閃讓游方和尚的鋼杖,暗中已將真氣凝聚起來,正待施展馭劍一擊時,而就在這眨眼工夫,鬥場上又有了很大的變化,商七的鐵算盤以風卷殘之勢,一下子就擊斃了九名殺手,剩下的五人,也被賈八雙管筆放倒。 這個突然變化,劉二白僅僅怔了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游方和尚卻形同瘋狂,一杖逼退劉二白,旋身反撲,揮杖橫掃,直逼高七、賈八。 他此時已紅了眼,全力一擊,力道何止千斤,立時把商七、賈八卷在一片杖影之中。 南北二傑雖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但功力與游方和尚相差太遠,眼看杖影臨身,難逃殺身之厄,而他們面前此時卻突然升起一道青色光芒,其疾如電,先有游方和尚鋼杖上閃動一下,緊接著又圍繞他的身子轉了一圈。 光芒收斂了,游方和尚只剩下無頭屍身,而他那根重逾百斤的鋼禪杖也斷成三截,散落在地面上。 劉二白終於發出了馭劍一擊,劍氣不僅絞碎了游方和尚的腦袋,也削斷了他的鋼禪杖。 可是劉二白髮出這一劍後,深深的歎了口氣,朝商七揮揮手道:「走」。 隨即閃身疾奔,商七和賈八隨在他身後,三條人影,有若脫弦疾弩,全都放開腳程狂奔。 怒嘯的西北風,掠過荒涼原野,吹在他們身上,像刀削一般刺痛。 劉二白雖然身中奇毒,但在這一段行程上,他始終是遙遙領先。 賈八故意把腳步放慢一點,道:「老七,我怎看,這位關東醉俠也不象中毒的樣子……」 商七神色一黯,道:「這是他最後一段行程,他又怎麼肯示弱呢!」 走在前面的劉二白卻驀然回首,他好像是聽到了二人的低語,竟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長歎。 他不是為了這最後一段路程而歎,而是在陡然之間他發覺自己走得不知是太快了呢,還是太慢了? 這一條崎嶇的小徑,他已經不止一次走過了,但卻從沒有像這樣長過,長得不可以計算。 有幾次他想中途停下來,但卻又於心不甘。 無類教派出的攔截高手,游方和尚可能是最後一個,所以在這一段路程上,他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而且那座廟也終於在望了。 那是一座已經斷絕了香火的丹火廟,過去,他一直是什麼神都沒供過,將來也不會有神喜歡這種地方。 但他終於又奔了回來,儘管他的腳步有點踉蹌,到底他還是自己走進了廟門。 在棺材前面,他摔了跤,不過很快地他就自己爬了起來,他沒有要任何人幫忙,把棺材蓋拉開一大半,就連爬帶翻的滑了進去。 商七趕忙走過去,扶著棺材低聲道:「劉兄,你就這樣走了?還有什麼事要老朽效勞的中嗎?」 劉二白微弱的搖搖頭,望著賈八道:「賈兄,你那粒寶珠在下與游方和尚搏殺時,不小心吞下肚去了,請賈兄剖開在下肚子,把它找出來……」 賈八慘然一笑道:「一粒珠子算什麼,如果有人能排出劉兄的毒,在下情願以生命酬謝。」 劉二白感激的苦笑一下,而後以目光示意商七,要他把棺蓋釘上。 商七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二人下待蓋好棺蓋時,廟牆外突然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商老闆,請你們先等一下!」 見來人是扈三娘和楚湘玲,他趕忙退過一邊,道:「扈女俠,你他怎麼才來?」 扈三娘輕輕一歎道:「我一直跟在你們後面,只是沒想到獨孤恨天會出動那麼多高手。」 「老朽知道是女俠在暗中幫忙,否則憑咱們兄弟絕擺不平那三十六名殺手。」 扈三娘道:「那批人都被訓練得失去人性,如不是取了點巧,我也無法制住他們……」 她說著,已俯身探視劉二白的脈門,經過一段長的時間,她才以顫抖的聲音道:「老醉鬼,你是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楚湘玲還想把劉二白抱出來,扈三娘已擺擺手道:「沒有用了,他中的毒神仙也救不活,還是由商老闆把他送給小江吧!」 楚湘玲流著淚道:「三姨,咱們不去嗎?」 「當然要去,我也十多年未見小江了,他可能比從前變得更邪,所以咱們不能明著去。」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三姨,你為什麼老是說他是個怪物。」 「你小的時候他常常抱你,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楚湘玲紅著臉道:「可是我覺得他並不壞……」 「他並不是壞人,只是一個怪人,你以後見到他就會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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