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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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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松齡這一著,又出乎了眾人意料之外,單只那個絕字,已壓得對方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山君易居賢張著發幹的口,慘然一笑道:「寒松齡,老夫一直覺得你很可怕,可惜,老夫沒有及時離開你。」 冷冷地,低沉地,寒松齡道:「現在你完全離開了。」 慘澹地點點頭,易居賢道,「而且是永遠離開了,因為,老夫陪上了一條……命。」話聲才落,脖子一軟,「噗」的一聲,臉已平打在石地上,三魂七魄已脫離了軀殼了。 白鳳公主輕歎一聲,別過臉去,他,雖然背叛了她,也曾想出賣她,但是,她仍忘不了他曾在她困危的時候助過她。 人與人之間的恩怨,的確很難完全分得一清二楚。 本就充滿了火爆肅煞氣氛的大廳中,因刺目鮮血的突然崩現,氣氛變得更火爆、更陰沉。 昆侖三子要走的決心更堅定了,老道士低沉地喧了一聲「無量壽佛」,轉向趙宗源,稽首道:「趙老施主,貧道三人告辭了。」 寒松齡高深莫測的功力,雖然使趙宗源心中沉甸甸的如同壓上一塊千斤巨石,但他表面上卻依舊鎮定如恒,沉聲道:「避開這趟渾水?」 老道士淡淡地道:「貧道不反對老施主的說法,因為,貧道等是方外之人。」 康源山突然插口冷笑道:「隱松子,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 隱松子淡淡地道:「趙施主雖屬武林名宿,執關外武林同道之牛耳,但貧道事先已聲明過,貧道三人是方外之人,自認並非武林中人,康施主請勿誤會。」 康源海笑道:「出家之人以慈悲為懷,道長目睹眼前這種屍陳血湧的場面,可有何感想?」 隱松子冷漠地道:「是非自有天斷,公道長存人心,貧道等既然不願涉及江湖恩怨,自然也不便妄加斷言。」 康源山冷笑道:「隱松子,你的話越說是越中聽了,你們是認定了本莊無留客之能了嗎?」 隱松子臉色一沉,冷聲道:「施主言辭,咄咄逼人,貧道反問一句,這翠松園難道是龍潭虎穴嗎?」 飛錢追魂頭陀悟本,三面飛錢不但沒傷到寒松齡,反把山君易居賢殺了,既羞又怒,正有一肚子火沒處發洩,聞言冷笑道:「道長,看來你們是有心要闖闖這個龍潭虎穴了?」 一直坐著沒有開口的另外兩個道人突然全站了起來,隱松子抬手阻住了二人開口,冷冷地道:「既然貴莊自承這裡是龍潭虎穴,貧道三人,已入龍潭,不闖也得闖了,咱們走。」話落當先起步,但然向大廳門口走去,另外兩個道人緊跟著在他身後,舉止也十分從容。 飛錢追魂頭陀老臉一沉,兩隻大手閃電般按在面前一疊飛錢上,眸子中凶光閃射著。 趙宗源見狀沉聲道:「讓他們走吧。」 飛錢追魂頭陀聞言變臉道:「趙老爺子,你怕事,本座可不怕。」 老臉突然一沉,精目突然透出兩股逼人的冷芒,趙宗源冷聲道:「我說讓他們離去,悟本,你聽明白了嗎?」 昆侖三子雖然神態從容,但卻步步為營,小心異常,固此,行動十分緩慢,此時距門口仍有兩丈左右的距離。 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黑臉一沉,獰聲道:「趙老爺子,這是命令?」 趙宗源道:「是命令。」 悟本冷笑道:「以一個三佛台外使的身分發號施令,趙老爺子,你可知道本頭陀在三佛台中的身分?」 趙宗源冷聲喝道:「不要跟我講身分。」 悟本厲聲道:「趙宗源,你反了?大爺的事,你也配管嗎?」 冷冷地笑了一聲,趙宗源道:「悟本,要造反的只怕是你。」話落有手一揮,青光一閃,「啷」的一聲,飛錢追魂頭陀面前的棗木桌上出現了一面三寸見方的青銅牌,銅牌速度之快,使悟本連閃避的意念還未生出之前,便已到達面前了。 一見青銅牌,飛錢追魂頭陀與九首神臉色立時大變,霍然站起身來,惶然地轉向趙宗源,齊聲道:「屬下不知趙爺封四方護法,失禮犯上,望乞恕罪。」 昆侖三子此時距大門尚有四五尺遠,聞言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一停。 沒有理會恭身而立的兩個三佛台使者,趙宗源目注昆侖三子的背影道:「三位道長聽清楚了吧。我們後會有期,三佛台長白山北護法趙宗源不送了。」 隱松子住腳緩緩轉向趙宗源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幾年,趙施主在關外,替三佛台做了不少事,也……」 既然表露了自己的身分,趙宗源已無所顧忌,哈哈地長笑一聲,打斷隱松子的話,道:「哈哈,也殺了不少人,而且還是在武林中大有名氣的所謂俠義中人,是嗎?哈哈,不錯,老夫確實除了不少異己;因此,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三位道長回去之後,最好能找個地方躲一躲,等老夫有朝一日登上昆侖山時,找不到三位。」 隱松子老臉微微一變,莊嚴地道:「貧道三人,年在八旬以上,死不足借,屆時將在山上恭候大駕,只望趙護法能上稟貴主人一聲,不要殘毒昆侖無辜弟子。」 趙宗源冷笑道:「三位認定了趙宗源不敢獨自前往嗎?」 隱松子莊重地道:「趙施主,這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望施主切記貧道之言,貧道告辭了。」話落輕歎一聲,轉身大步向廳外走去。 趙宗源大笑一聲道:「哈哈,好,好,有朝一日,三佛台任一位佛爺有意到關外來一遊的時候,老夫當領他們到昆侖山上走一遭,哈哈……」 目注昆侖三子在大廳門口消失之後,趙宗源突然轉向悟本道:「悟本。」 心頭一震,悟本急聲道:「屬下在!」 趙宗源冷冷地道:「去把你那三面飛錢收回去。」 應了聲「是」悟本急步走到山君易居賢的屍體旁邊,帶血把三面飛錢抽了下來,走回自己的位置。 趙宗源道:「你們兩個都坐下。」 同聲謝過罪,二人一齊坐了下來。 趙宗源又道:「悟本,聽說你能一次發出二十四面飛錢,可有此事。」 悟本道:「上稟護法,本座一次能發出十二面,家師每次能發二十面。」 趙宗源一怔道:「令師是哪位?」 悟本道:「上稟護法,家師亦在三佛台中效力。」 趙宗源心頭一凜道:「令師什麼職位?」 悟本有點為難地道:「家師自居堂主之職。」 趙宗源聞言一怔,暗道:「三佛台青蓮、紅蓮、白蓮三堂,堂主地位僅次於三佛,怎麼就沒聽說過哪位堂主會用飛錢呢?」轉念間,不由脫口道:「哪位堂主?」 悟本道:「家師從未用飛錢對敵過,故而,不准本座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字。」 趙宗源聞言不敢再問下去,神色一緩道:「你可想將十二面飛錢一次出手,看看它們的威力?」 悟本道:「本座未碰到過堪敵十二面的人。」 趙宗源笑道:「目前就有這麼一位,你可想試試嗎?」悟本聞言立時會意,大笑道:「本座願意,哈哈……」狂笑中,雙目緊盯著寒松齡。 趙宗源坐了下來,轉向寒松齡道:「寒盟主,你我之間已不需要客套了,老夫的話你可聽明白了?」冰冷地笑了一聲,寒松齡道:「寒某既敢闖你翠松園,就沒打算空手離開,誰先上都是一樣,請!」 大笑一聲,趙宗源道:「好,有豪氣,你要不要另選個位置,以免波及他人?」 寒松齡道:「既屬敵對之勢,尊駕用不著假惺惺,對付這種未入流的東西,寒松齡還用不著費那許多波折。」 悟本聞言大怒,冷哼一聲,雙手突然按在面前那堆銀錢上,獰笑道:「小輩,你狂得叫佛爺受不了。」話落雙手先後閃電般向外揚了出去。 如同兩道貫日長虹,也像飛瀑驚鴻,飛錢追魂頭陀悟本雙臂連連揮動了幾次,他面前一疊十二面飛錢,就如同了受了魔似的,突然淩空分成兩道寒光,電射向寒松齡,快捷、狠毒、奇奧,令人乍看之下,就好像是那兩道足以取人性命的錢光虹影,原本就搭架在三人之間似的。 寒松齡心中雖然早已有了戒備,乍見之下,心頭仍不免為之一沉,俊臉上也浮上一絲少見的驚容。 打從悟本開口說第一句話那時起,荒城孤劍燕行雲心中就已厭惡著他了,因為,他那種飛揚拔扈不可—世的神態,使任何一個武林中的人都難以忍受。 燕行雲心中雖然恨火高熾,但卻一直沒有開口,在寒松齡面前,他知道怎麼做才能配合自己的身分。 悟本的飛錢一出手,荒城孤劍心中突然閃過—絲靈光,雖然寒松齡仍然沒有開口,但他卻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做了。 劍,本來就一直抓在左手中,燕行雲目中厲光一閃,就在寒松齡俊臉上寒光—閃之際,他已起身遞出了劍招。 起身、拔劍、出招,任誰也看不出哪個動作在先,哪個在後,就好像他人原本就站在那裡,劍網也原本就佈置好了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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