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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寒松齡神態如常,白鳳公主一顆忐忑不安芳心也定了下來,心情一定,恨火突生,嬌叱聲中,拔出寒劍飛身攔住神鷹起手就是三劍。

  猛然間看到身前落下了個相貌懾人的白鳳公主,神鷹本能的一呆,發出的掌勁也跟著收起了三分,嘿然邪笑道:「美人兒,我可舍……」

  做夢也沒想到弱不禁鳳的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會有如此驚人的功力,神鷹突見白鳳公主灑脫地穿人掌鳳之中,就知不妙,身子一側,才想閃避,一片耀眼的森森劍芒已到眼前了。

  嚇得巨口一張,恐懼的叫聲還沒出口,一顆頭頻已滾在雪地上了。

  那邊,缺唇老者已撲到寒松齡身後,推出的雙掌,對準寒松齡背上硬壓過去。

  緩慢抬起來的雙臂突然一閃,緊接著響起一聲慘號,號叫之聲未斷,一片血肉模糊的半邊人身子已掃向身後的缺唇老者。

  轟的一掌,缺唇老者打在那半邊人身上。濺了滿頭滿臉的血,但卻沒阻止住那兇猛的來勢。

  回手招架,已來不及,躲也無從躲起,缺唇老者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半邊身子打了下來。

  砰的一聲,缺唇老者滾出去七八尺遠,上半身被骨屑刺了無數血口子,落地還沒站起來,一雙沉甸甸的腳踏上缺唇老者,寒松齡冷沉地道:「趙宗源如今在哪裡?說!」

  缺唇老者使勁地搖搖頭,使腦子清醒些,奸詐地笑了笑道:「老夫就這麼白說嗎?」

  寒松齡冰冷地道:「朋友,寒松齡不說謊言,你說了也是死,不說也得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缺唇老者嚇得呆了半天,才道:「好!老夫不說。」

  寒松齡冷笑道:「可以,寒某此去自然有人會告訴我,朋友,寒某希望你能挺得住,活落甩掉手中黑毛猴的半邊身子,右掌猛地舉了起來。

  缺唇老者嚇得打哆嗦顫聲道:「慢著,我說!我說!」話落長歎一聲道:「—失足成千古恨,想不到老夫安閒的在關外闖蕩二十多年,卻被說動加人趙宗源一党而斃命於此。唉,命運,命運。」

  白鳳公主此時正好走到寒松齡面前,聞言,不安地掃了寒松齡一眼。

  看看寒松齡冰冷的俊臉,缺唇老者道:「浪子說的全是真情,他們在摩天嶺南峰上設下了陷阱等著你去。」

  寒松齡道:「尊駕所指的他們,可是趙宗源?」

  缺唇老者搖著頭道:「不是,是三佛台的人,其中有兩個使者,還有一群三星幫中調集回來的高手,趙宗源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暴露他的真正身分的。」

  寒松齡道:「他屬於三佛台!」

  缺唇老者道:「這個老夫不大清楚,他派我們來時,只說要引起二虎相鬥。」

  寒松齡懷疑地道:「朋友,你沒說假話?」

  缺唇老者淒厲地笑了一陣道:「寒松齡,站在報復的立場,老夫確實不該對你說實話,但是,站在還債贖罪的立場,這是老夫還債的最後機會了,寒松齡,你也許不會相信,人,只有當他快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才會真正體會到善與惡的明顯分界。」

  白鳳公主粉臉上掠過一絲憐憫之色,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她發現這個缺唇的老大,似乎並不如他外表那麼醜陋,於是,她目光移向寒松齡臉上,但是,她所看到的,卻令她心冷。

  寒松齡冷冷地笑了笑道:「朋友,設陷阱,他們以什麼為餌?」

  缺唇老者道:「以孔雀真人。」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變道:「他還活著?」

  缺唇老者慘然搖頭道:「是的,他還活著,雖然,他自己並不想活著。」

  寒松齡俊臉變得既緊張又激動,不自覺的右腳一加勁,厲聲道:「他們把他怎麼了?現今他身在哪裡?」

  吃力地喘著粗氣,缺唇老者被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白鳳公主忍不住輕輕地叫道:「松齡,你……你踩得太重了。」

  寒松齡慢慢的把腳移了下來,冷冷地道:「尊駕說啊,快說。」

  缺唇深深地猛吸了幾口大氣,從雪地上撐起身子坐起來道:「他們讓他仍保存著那口氣,但卻沒有任何人能救活他!」

  寒松齡星目中泛著血絲道:「他們仍在峰上的松海洞裡?」

  缺唇老者道:「就是那裡,不過,寒松齡,老夫方才已說過了,浪子所說的全是真話,孔雀真人確實曾經叫他帶那兩句話給你的。」

  寒松齡冷冽地道:「朋友,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缺唇老者猛然打了個寒噤,連喘了好幾口大氣,吃力地道:「說完……了。」

  白鳳公主驚駭地道:「松齡,他……他的罪真的非死不足以贖嗎?」

  寒松齡心中暗自一歎,冰冷地道:「朋友,你走吧!」

  缺唇老者已嚇昏了頭,脫口吃力地道:「是的,老夫準備走了,寒松齡,你下手吧!」

  白鳳公主聞言大急,急叫道:「你這個人,還呆在這裡幹什麼嘛?快走啊,他,他不殺你了啊!」

  好像一下子沒想通,缺唇老者用力搖搖頭,猛地一躍而起,轉身就向峰下跑,—面大叫道:「菩薩有靈,請聽著,老夫這一輩子如再做一件惡事,便不得好死。」話說完,人已跑出去二十多丈了。

  寒松齡轉身走到浪子屍體旁邊,凝視著那具已僵硬的屍體,耳中仿佛又響起第一次初見時浪子所說的那些妙語以及那張處身險境中的面容。

  一片淡淡的淚光浮動在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他感傷地自語道:「是上蒼要孤立我,還是我給你們帶來了不幸?兄台,兄台,你能告訴我嗎?你能嗎?」

  隨著那低沉的話聲,寒松齡泛白的面上滾下兩顆清淚。

  白鳳公與她身側早已趕到的憶蘭妹妹,這時第一次看到寒松齡落淚,她們雖然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但卻猜想得出那將是個什麼樣令人痛心的不幸遭遇,然而,她們卻從未見他流露過,因此,她們一直以為他只有一顆鐵石般的心,因此,寒松齡的淚,使她們覺得意外,但卻並不覺得新奇,此時,在她們心中所感受到的,只有他那份一直掩蓋著的悲愴與孤寂。

  似乎並沒有想到身側的另外兩個人,白鳳公主移步走到寒松齡身邊,淒聲道:「松齡,人生百年,終需一死,他說過,不是嗎?他說過真正的勇士,只死一次,他算得上是個捨己為人的真正勇土,是嗎?」

  寒松齡仍然凝視著那具屍體,不言不動。

  白鳳公主感傷的輕歎一聲道:「松齡,如果他地下有知,我想他一定不希望你如此兒女情長,記得嗎?他曾說過,『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血的債,松齡,我們需要血來還,他們絕不會上門來還,是嗎?因此,我們得自己去要。」

  寒松齡沉甸甸地抬起頭來,深沉地道:「是的,我們得自己去討。」話落揮袖抹去臉上淚痕,轉向白鳳公主道:「白鳳,你與她們姊妹先進鎮山關,那裡有家鎮山老店,你們就在那裡等我。」

  白鳳公主一呆道:「你呢?」

  寒松齡道:「我要去會幾個朋友。」

  白鳳公主道:」擺陷阱等著你的朋友?」

  寒松齡心知瞞不了心思靈巧的白鳳公主,坦然地點點頭道:「他們留不下我。」

  白鳳公主笑了笑道:「他們能留下得了我,是嗎?」

  寒松齡怔了一陣道:「你一向少在江湖走動,過不慣那種餐鳳露宿的生活,因此。我不希望你去。」

  白鳳公主仍然那麼奇特地笑道:「因為我是公主?」

  寒松齡聽出白鳳公主話中帶氣,不由劍眉一皺,輕聲道:「你不高興了?」

  白鳳公主幽幽地望了寒松齡一眼,沒有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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