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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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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一切都將因這突如其來的失機而無可挽回,他也知道因力不從心而很難把自己的武器導入攻擊路線,但他卻極力那麼做著,因為,他知道燕翎雕此刻的情形,絕不會比他好多少,只要他能在被對方刺中之前控制了手中的兵器,他就不會虧本。 以佈滿青筋的手臂,「九幽神」龐化終於把那截沉重的鐵杆控制住了。 在此同時,燕翎雕寒冽森冷的狹窄的劍刃,也已到達「九幽神」龐化的胸前了。 知道自己絕躲不開,因此,「九幽神」龐化沒有躲。 兩隻圓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漸漸接近胸口的利劍,「九幽神」龐化仍把全身之力集中在右臂的鐵汗上。 就在「九幽神」龐化覺得手中鐵汗已將導入攻擊路線的時候,鋒利的劍刃已刺透了胸部。 眼睜睜地看著胸前銀白閃亮的劍身漸漸變短,一抹腥紅的鮮血,沿著越來越短的銀白劍身流著、滴著。 「九幽神」龐化知道那血是他胸腔內的,同時,他也覺得全身最後的一點力量也已泄盡了,但他仍然把右手中那覺半截尚未對正燕翎雕胸口的鐵杆推了出去。 燕翎雕同樣的也無力閃避。 目光從胸前唯一露在體外的劍柄上移動,然後平視向前方,「九幽神」龐化看到了近在半尺之內的另一張同樣佈滿丁汗水的臉,年輕、俊美的臉,然後;他看到了自己的成果——刺在燕翎雕左臂上的鐵汗尖端。 咧咧嘴,「九幽神」龐化笑道:「年輕入,老夫沒撈回來。」 燕翎雕也報以生硬的一笑,道:「龐化,你太老了。」 汗,一滴連一滴的滴在光滑的桌面上,「九幽神」龐化道:「年輕人,姜是老的辣。」 燕翎雕道:「尊的下場卻否定了這句話了。」 搖搖頭,「九幽神」龐化道:「否定不了,經驗之談,是世代累積證實了的至理,絕對否定不了。」 冷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但尊駕卻失敗了。」 燕翎雕冷酷的神情,「九幽神」龐化怔仲了一下,驚異地望著燕翎雕,他道:「燕翎雕,在這種淒慘的情況下,你仍能狠得下心用冷酷的言辭對待敵手?」 淡漠地,燕翎雕道:「龐化,如果我狠不下心的話,此刻將看到你以同樣的面孔對待我!」 同意中帶著驚訝,「九幽神」龐化點著頭,道:「這也是經驗之談,只是,年輕人,在你這種年齡,竟有這種經驗,將使任何一個老一輩的道上同仁為之心驚膽寒。」 冷漠地,燕翎雕反問道:「尊駕原先未曾料到吧?」 「九幽神『龐化吃力地笑了一聲,道:「年輕人,老夫是沒料到,老夫這一生之中,就只有這一樁沒料到,但卻送了命。」 話落一停,道:「年輕人,有一件事,老夫直到現在仍然開不明白,也許你能告訴我?」 燕翎雕道:「尊駕還想再多吸收一份經驗!」 「九幽神」龐化自信地道:「不是經驗,而是超越經驗的一種奇跡。」 劍眉皺了一下,燕翎雕道:「尊駕指的是……」 「九幽神」龐化道,「你的成功。」 燕翎雕自己也同樣地不明白,因此,他那兩道未舒展開的劍眉又皺起來了。 金童子是這間屋子內所發生的一切動亂情況中唯一的旁觀者,他一直在靜聽著兩人的對話,直到燕翎雕他陷入了思忖中,他才想到其他打鬥中的人。 響亮地大喝了一聲,金童子道:「老大、老二,這裡的一切已經結束了,不用打了。」 打鬥的雙方,都有自己所關心的人,一聽到「結束」二字,自動地各自分開了。 場中的情況使冷面僧「血蛟」同時呆了半響,冷面僧突然問道:「老三,你一直在旁觀著?」看都沒看冷面僧一眼,金童子雙臂交叉于胸前,冷漠地道:「不錯。」 冷面僧冷聲道:「沒有下手機會?」 金童子道:「有,而且是百分之百的取勝機會。 「血蛟」冷聲問道:「金童子!你覺得你自己是站在哪一面的?」 金童子坦然地道:「玄冰谷這一方。」 冷面僧冷笑道:「金童子,你用不著多費唇舌了,等入谷面見穀主之後,他會告訴你你是不是玄冰谷中這一面的。」 恰在這時,「九幽神」龐化又開口了。 「年輕人,你要隱藏自身的秘密?」 在金童子眼中,燕翎雕與「九幽神」龐化雖然都不是他的朋友,但卻是兩個他值得一看的人,因此,他沒有理會冷面僧。 望著「九幽神」龐化煞白如紙的老臉,燕翎雕道:「假使在下說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尊駕相信嗎?」連想都沒有多想,」九幽神「龐化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道:「老夫相信,燕翎雕,因為世間確實有菜些藥物能使服食之人,增進修為而自己無感覺。」 心頭猛然一動,「藥物」二字,使燕翎雕突然明白過來了,但他沒有對「九幽神」龐化說明,只淡漠地道:「尊駕如此容易相信別人,倒是出乎了燕某人的意料之外了。」 「九幽神」龐化想大笑,但胸口那種漏了氣似的軟弱感覺卻使他無力笑出聲來,痛苦地咧咧嘴,他道:「年輕人,你錯了,老夫並非容易相信別人,只是知道哪一種人可信而已,年輕人,這也是經驗。」 燕翎雕冷淡地笑了一聲道:「尊駕的經驗可真多呀!」 服角余光向燕翎雕那條被血染紅的左臂掃了一眼,「九幽神」龐化道:「薑是老的辣呀。」 「呀」字才出口,右手五指突然一緊,右臂向內一撇,那半截鐵杆猛然向燕翎雕左臂臂骨壓了過去。 「邪劍」在「九幽神」龐化右臂才剛一動的刹那間霍然油了出來,一股血箭,立時噴滿桌面,濺了燕翎雕一身。 全身唯一的一絲力氣,也隨著胸腔內噴出的熱血濺盡了。 松掉鐵杆,「九幽神」龐化本能地雙手撫在胸口上。 鮮血,透過指縫,仍然向外噴射著。 「九幽神」龐化,最後一線的翻本希望又落空了。 把穿在左臂上的鐵杆抽了出來,燕翎雕冷漠地道:「龐化,你該明白,在燕某心目中,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才是。」 蹣跚地向後退了幾步,「九幽神」龐化無力地跌入坐椅中,吃力地道:「燕翎雕,沒有……沒想到我九……九幽神的一……一條命,竟然連……連你一條左……左臂都換不……不到,你…… 你是個精於心計的人。」 語氣緩慢而冷酷,燕翎雕道:「在下心細,那就顯得尊駕太粗心大意了。」 以漸漸模糊的目光望著卓然而立的燕翎雕,「九幽神」龐化用漸漸變弱的聲音道:「與你相……相比,老……老夫的確太……太粗心了,這……這是老夫一生之中,唯……唯一有……有這……這種感覺的一……一次,因……因此,老夫不得不承…… 承認你……你是個使……使人不……不易看出來的『霸主「梟』……『梟雄』,年……年輕人,只……只要你……你能出得了玄冰谷,燕………燕翎雕這……這三個字,將……將使天下各……各方霸……霸主為……為之心……心……寒……老……老夫預……預祝……祝……你……」 「九幽神」龐化終於咽下了他最後一口氣。 他胸口的鮮血仍在狂流著,屍體則端坐在椅子上。 他竭盡所有的能力,想多撈回些本錢,但卻處處失敗,然而,他雖然一直是失敗的一方,但他臨死之前卻留下了他誠心的祝福。 這,算得上是英雄本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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