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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季雁萍與無極童子本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如今既然柴真介紹,更不好任性,當下一笑道:「晚輩見過老前輩了。」話落深深一揖。

  對人稱前輩,季雁萍是很少出口的,無極童子雖然不知季雁萍過去的事情,但他是老江湖,由季雁萍的行事,他已可測知季雁萍的個性,聞言急忙,道:「不敢當,若以武功而論,我倒應該稱你一聲兄台呢。」語氣非常鄭重,顯然不是開玩笑之言。

  柴真笑道:「怎麼你這頑童也客氣起來了。」

  無極童子一瞪眼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這有什麼不對的,真是豈有此理。」話落一頓又道:「咱們到裡面去計畫一下再說。」話落當先領路,向後崖壁走去。

  藍芬笑道:「真想不到連你無極童子也怕起事來了!」

  無極童子鄭重的道:「你別以為事情這麼簡單,說句實在話,我們要是有一半取勝把握,早就下手了。」

  季雁萍聞言心下一動,忖道:「以無極童子的功力,竟連一半制勝把握都沒有,魔島莫非真有什麼可怕的人物不成?」他走在最後,是以他臉上的奇特表情無人看見。

  藍芬回頭望了一眼,見季雁萍低頭走在最後,心中頓時一動,忖道:「這孩子一定在想什麼心事,唉!你怎麼不說出來呢?」思忖間,人已舉步向季雁萍走去。

  柴真聞言一怔,道:「頑童,你說的我們是誰?」

  無極童子道:「我說出來,你也許就不會覺得我怕事了,他們是『通天道人』袁化成、龍、虎、豹三僧及奇門劍黃奇宇。」

  柴真聞言吃驚道:「你們這麼多人都無制勝把握。」這時已到達壁下,無極童子用力把石壁上一突石推開,一陣「軋軋!」之聲過後,離地三丈左右處,登時露出一座高可及人的石洞,無極童子向洞口一指道:「我們進洞再說吧!」話落常先躍入洞中。

  其他人也緊跟著躍上去。

  季雁萍剛走到壁下,忽然,一個慈和的聲音叫道:「萍兒,你在想什麼?」

  季雁萍聞聲嚇了一跳,一抬頭,只見,不知何時,身旁已站著藍芬。當下俊臉一紅,道:「伯母,我……我沒有想什麼?」

  藍芬舉起素手,輕撫著他肩胛道:「萍兒,你是不是還懷恨我曾經傷過你,所以不肯說?」話落一雙美目緊盯在季雁萍臉上。

  季雁萍聞言大吃一驚,脫口道:「不,伯母,我從來沒恨過你。」

  「在射雁坪上也不恨?」

  季雁萍搖頭,道:「從來沒有。」孤寂的語氣中,充滿了真誠。

  藍芬美目中緩緩浮現一層淚光,她似乎覺得出,這武功蓋世,寡歡淡漠的少年,好像有太多的感傷永埋心底,摧殘他、毒害著他而無人能引動他傾吐出來。

  藍芬忍不住拉起季雁萍的雙手,搖晃著,問道:「萍兒,那你為什麼心思不寧?為什麼?」

  季雁萍星目微微一濕,嚅嚅道:「伯母,我……」

  「好孩子,說呀!快說呀!」

  季雁萍突然把手撤了回來,淡然一笑道:「我在想紅葉穀,以及我去世的雙親,他們沒有一點對不起江湖武林的行為,但卻死在江湖同道手中。」語聲平靜而顫抖,說話人已飛上石洞。

  藍芬心坎上深深印上了季雁萍那淡然的一笑,那笑意中,似乎包含了孤獨、淒涼、悲憤、怨毒各種意義,也似乎描寫出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藍芬揮袖拭去臉上淚痕,喃喃自語道:「我以後會像母親一樣的疼你,愛你的……」話落躍身飛了上去。

  無極童子閉上洞門,轉身朝洞內叫道:「喂!和尚道士,咱們這一下可以計畫進魔島了。」當先朝洞內行去。

  突聽,洞內紮的一聲,一道亮光已透進洞來,緊接著傳來一聲,「無量壽佛!」由洞壁中緩步踱出五個人來。

  季雁萍舉目向內一看,只見為首是三個七旬以上的老和尚,一高兩矮,俱各慈眉善目,面似蒼松古月,鬚眉俱白,儼然是得道高僧。

  三個和尚身後,是個白髮白眉,頷下留有五柳長須的老道士,此人身材矮小,兩臂特長,火眼金睛,乍看起來,酷似一隻千年得道猿精,年齡約在八旬以上。

  在老道長右側是個背插松紋古劍,身著青衫,年約七旬的老者。

  季雁萍心頭微微一震,忖道:「以這些人的功力,合手竟無一半制勝把握,這魔島內圈中的人,只怕功力都要達超凡入聖之境了。」

  無極童子已在季雁萍沉思之際,一一把柴真夫婦引見了。

  柴真夫婦與他們都是同一輩的人物,彼此之間雖未交過手,但卻都謀面過,功力虛實,也全都知道一些。

  當下彼此寒喧一陣,五人同時想道:「柴真夫婦雖有『血海騰龍』與『縛龍玉指』等絕招,但想要憑此戰勝魔島,只怕還難辦到。」思忖間,臉色不由全都一變,「通天道人」袁化成猴嘴一張,大笑道:「有柴兄到此,魔島已指日可破了。」

  柴真乃是老江湖,哪有不知他話中含意之理,當下淡淡一笑道:「袁兄見笑了,兄弟有自知之明,此來只不過是充當一名馬前小卒而已。」

  背劍老者,向眾人打量了一眼,心說:「這些人中,除了你們夫婦外,全都是些大孩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還裝什麼客氣!」心念轉動間笑笑道:「柴兄何必客氣,我們這些人中,哪個能與你相提並論呢?」

  藍芬冷冷一笑道:「黃兄有奇門劍之稱,何必謙遜,以我看,只把『我們』二字改成你們比較妥當得多。」一語道破「奇門劍」黃奇宇的心思。

  「奇門劍」老臉一紅,方要開口,無極童子已發覺事情不對,忙截住道:「反正都是同心合力,何必客氣嘛,我還沒介紹完呢?」

  「通天道人」袁化成心說:「這些江湖後生晚輩,也想占一份不成?」當下笑道:「柴兄等八人也是為那東西來的嗎?」

  季雁萍聞言,雖不知道他指的那「東西」是什麼,但心中卻已增加了七分厭惡之感,暗想到:「原來你們這些成名人物,是為利而來。」

  柴真也不知道「通天道人」指的是什麼東西,但卻不甘示弱,冷冷一笑道:「兄弟雖然不知袁兄指的是什麼東西,但既是同心合力,均分也罷!」

  三個和尚聞言臉色同時一緊,身個高的一人朗笑道:「阿彌陀佛,論功行賞,詳細情形,我們進洞計畫吧!」

  他們全都把話集中在得失,根本就沒提到介紹的事。

  趙亞琪天真無邪,心無城府,一切全憑直覺,一見他們不把季雁萍放在眼裡,心中可就火了,當下高聲道:「季雁萍可以分得一份嗎?」話落一指季雁萍。

  「季雁萍」三字一出,五人不由全都一震,目光不約而同全都投到季雁萍臉上,似乎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震住了。

  俗語說,「兔死孤悲,物傷其類。」季雁萍白出道以來,便與三佛二道及中原武林人物為難,為中原武林中,個個畏之如虎的煞星、龍、虎、豹三僧,及「通天道人」袁化成、「奇門劍」黃奇宇一聽此人就是季雁萍,臉上不由一齊色變。

  最高的老僧沉聲道:「老納人稱『龍僧』覺修。」話落一指左右二人道:「這兩人是老納師弟,『虎僧』覺塵、『豹僧』覺因,諒季檀越認不得老衲等人吧?」

  「龍僧」覺修這番自我介紹,無異是向季雁萍示威,在場全都是聰明人,哪有不知之理,只是,他是對季雁萍說話,別人不能插嘴而已。

  季雁萍心底深處就對僧道存有極深的惡感,當下聞言,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季雁萍從來就不信邪——」話落截然而上。

  無極童子見狀,心中暗忖道:「此子好生冷傲,但三僧乃是前輩人物,卻也不該對一個晚輩示威,以至碰壁在一個晚輩手中。」

  三儈沒想到季雁萍如此強硬,「虎僧」覺塵心中一怒,忖道:「此人確是狂妄的可以。」當即冷笑一聲,道:「施主明白我師兄介紹之意吧?」

  周燕玲忍不住冷笑道:「大師兄乃是前輩人物,如此逼迫一個晚輩,不覺太過份了嗎?」

  五位姑娘全都有此同感,聞言十道目光不由都集中在三僧臉上。

  季雁萍此時卻意外的淡然一笑道:「大師莫非要解釋一番?」

  「豹僧」覺因怒道:「老衲想季施主不致愚昧至此。」語氣冷漠無比。

  季雁萍星目中殺機突然一閃,冷森森一笑道:「三位和尚,季雁萍老實告訴你們,在下第一眼就看出你們貌慈心惡,不是什麼善類,希望三位放明白點,在下並不在乎殺一兩個人。」語氣平靜沉著,但卻有一股懾人的威儀,令人心寒。

  五位姑娘間言齊覺心頭一暢,好像季雁萍已替她們出了一口惡氣似的。

  季雁萍開門見山的話,大出三僧一道及「奇門劍」黃奇宇意料之外,當著這麼多人之前,更使他們下不了臺。

  只見,三僧臉上同時一寒,「龍僧」覺修大笑一聲道:「季檀越好重的煞氣,足見江湖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老衲三人,今日既然風雲聚會,得與施主相遇,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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