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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驀地………

  季雁萍背後的藤端躍出滿面殺機的「天山七老」中的唯一生存者,老五,他右手高舉著長劍,陰沉沉的道:「季雁萍,老夫也很佩服你,但卻不能不殺你。」

  話落狂笑聲中,一劍向藤上劈去。

  山藤脆弱,迎風飄舞已然不勝風力,季雁萍提氣而行,不敢用絲毫力氣,此時雖知命已危在旦夕,卻也無可奈何,只有聽天由命了。

  對岸的周燕玲發出一聲驚嚇的嬌呼,昏死地上,而那一向自負計謀過人的「骷骨魔」許世昌也為之束手無策了。

  正當此千鈞一髮,生死一瞬之間,突聽石林後面一聲響亮的聲音喝道:「使不得!」

  接著「當!」的一聲,老五的長劍,已被一塊石頭擊落絕穀,劍刃距藤葛也只不過五分之差,便砍在藤上了。

  眼看師兄弟之仇就要得報於舉手之間,而卻如此意想不到的曇花一現,功敗垂成,老五不由痛惜得呆了。

  對面「骷骨魔」許世昌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震聲大笑道:「清雲子,老夫多謝你了!」

  季雁萍雖然沒有回頭,聞聲卻知危機已解,仍然舉步向前走去。

  突然,那沉重震人心弦的聲音又道:「季雁萍你與貧道站在那兒,哼!不然,老夫同樣可以置你於死地。」聲音陰沉有力,但卻沒有絲毫虛言。

  呆住的老五,此時已清醒過來,他憤然的大聲道:「師叔,剛才我兩位師兄毀于這小子手中,你不出手反倒罷了,而此時出手阻止,你……你……」言詞激動憤慨,但卻敢怒而不敢言。

  一聲「師叔」使季雁萍心中為之一震,他沒有想到以「天山七老」那麼高的年齡,竟然還會有「師叔」,此人的武功在「天山七老」之上當然是不成問題了。

  季雁萍不由自主的回頭望去。

  只見,在老五對面靜立著一個五短身材,白髮白眉的高齡老道,他背插一柄古色斑爛的長劍,雙目精光如電,毫無龍鍾老態。

  季雁萍深深吸了口氣,深知今日之局結果如何,已難以預測,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骷骨魔」許世昌冶聲一笑道:「清雲子,你此來的目的老夫瞭若指掌,不過,你置師侄生死于不顧,僅此一點,老夫覺得你太失長輩的身份了。」

  「清雲子」面部毫無表情,似乎他內心的變化與外表已脫了節,互不關連,他沉聲冷笑道:「許世昌,你比貧道好不了多少,身為江湖前輩人物,勝不了人卻擄人為質,貧道雖置自己人生死於不顧,但自信尚不肯為此。」

  這一來正揭著了「骷骨魔」許世昌的瘡疤,因為,這是他一生唯一的丟人事情,「骷骨魔」許世昌霍然跨前兩步,尚未開聲,「清雲子」已搶先道:「許世昌,你該明白貧道不是為了鬥嘴而來的。」

  「那你有什麼打算!」

  「清雲子」哈哈大笑道:「我認為只有各憑運氣了。」

  「骷骨魔」許世昌猜不透「清雲子」的心計,但卻不肯示弱于他,冷冷道:「老夫運氣一向比你好得多,你不怕吃虧?」

  「清雲子」聞言,笑道:「你已少了一條膀臂,運氣只怕好不過貧道。」

  「你想以武功取勝?」

  「清雲子」沉聲道:「你我兩人,任季雁萍先選一人,最後我們兩人再以武功來決定圖之所屬,我所謂的運氣就是看季雁萍先選誰?」言下之意,似乎以為季雁萍定然難逃過兩人任何一人之手。

  季雁萍星目一轉;突然仰天發出一聲沖霄長嘯,然後冷笑道:「假使你們兩個都死了呢?」

  「骷骨魔」許世昌一聞嘯聲,臉色不由為之一變,探手抓住剛剛醒轉的周燕玲的玉腕,冷喝道:「季雁萍,你如想召喚幫手,那是自己找死!」

  「清雲子」心中也是急如火焚,只見他雙目凶光一閃,抬頭對「骷骨魔」許世昌道:「許世昌,你還想拖延時間?」右掌做勢欲劈向藤葛。

  「骷骨魔」許世昌怕「清雲子」來個玉石俱焚之策,使誰也得不到秘圖,見狀急聲道:「你在那邊,我在這邊,要怎麼決勝負呢?」

  「清雲子」深知季雁萍志在救周燕玲,如讓他選擇對手,他必然先選「骷骨魔」許世昌,自己在這邊只有瞪眼的份了,不由把心一橫,當機立斷道:「貧道過去,你丟條藤葛過來。」

  「你不怕老夫中途變卦?」

  「當然要你先答應不變!」

  「骷骨魔」許世昌聞言不由心頭一沉,他自出道江湖以來,言出必行,令出如山,江湖上黑白兩道,無人不知「骷骨魔」許世昌是言出法隨的,信譽是長時間建立起來的,得來當然比什麼都困難。

  「骷骨魔」許世昌心中明白,如放「清雲子」過來,秘圖終使到他手中,能否保得住也是問題,何況季雁萍先選之人非他莫屬呢?

  名與利的交戰,終於難住了這不可一世的魔頭?

  「清雲子」久未聞答,心中更急,冷笑道:「許世昌,你莫非怕了貧道?」

  「骷骨魔」許世昌雙目突然射出兩道陰沉無比的毒芒,只可惜「清雲子」沒有注意,否則,他是決不敢過來的。

  「骷骨魔」許世昌發出一聲響亮的大笑後,順手拉過一條長藤,道:「老夫答應不變,你過來吧!」

  「清雲子」心中得意的冷笑一聲,探手接住長藤,突然轉身點中老五的「肩井穴」,陰聲道:「等我得了秘圖,你師兄弟之仇便得報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因為怕你先下手,丟了秘圖,只好委曲你了。」話落轉身把長藤系于石上,飛身跳了上去。

  「骷骨魔」許世昌,朗聲對季雁萍道:「季雁萍你可以過來了。」

  季雁萍冷哼一聲,舉步向崖上行來,危險此時已然暫時解除,但季雁萍臉上卻沒有半點慶倖之色,也許他整個心田已被憤恨,與仇火占滿了。

  季雁萍本已行到長藤中間,此時與「清雲子」同時起步,時間上自然較之「清雲子」快上一倍,是以季雁萍舉步跨上崖頂之時,「清雲子」正行到中間。

  「骷骨魔」許世昌掃了季雁萍一眼,故做得意的笑道:「在我們兩人輪戰之下,只怕這斷魂崖也變成你的葬身之地了。」語氣充滿了威脅,但其中本意卻不在此。

  季雁萍擦了淚痕未幹,楚楚憐人的周燕玲一眼,冷冷道:「你二人可以同上,使季某省點時間。」

  這時「清雲子」已走過了三分之二的距離,眼看再沒有多久他就可以安然的渡過來了。

  「骷骨魔」許世昌臉上肌肉開始激烈的搐動起來,原先他出言威脅季雁萍,本意是想使季雁萍之手,將「清雲子」置於死地,然後他再以周燕玲為質,換來秘圖,哪知季雁萍天生的傲骨,卻破壞了他整個計畫。

  「清雲子」行動極快,名與利,「骷骨魔」許世昌必須在眨眼之間任取一樣,因為兩件他是無法兼得的。

  突然,「骷骨魔」許世昌雙目中透出駭人的毒光,他註定急步行來的「清雲子」陰沉沉的道:「清雲子,你太相信老夫了。」話落拾腳向藤上踢去。

  「清雲子」聞聲抬頭,登時駭得亡魂直冒,脫口驚道:「你……你……」

  驀地,一聲冷叱過處,一股威猛無倫的狂飆已卷向「骷骨魔」許世昌身後。

  「骷骨魔」許世昌此時腳落,固然可將「清雲子」陷落絕谷中,但他本身卻非送命在季雁萍掌下不可。

  但是如果他此時不能害死「清雲子」,那麼除了季雁萍外,他勢必再多一個勁敵,生死之數不想可知。

  「骷骨魔」許世昌,狠毒無比,他心中閃電一忖,突然轉身推出懷中的周燕玲來擋掌風,右腳仍向藤上踢去。

  「骷骨魔」許世昌這一著也大出季雁萍意料之外,他這一掌如果真個劈實了,周燕玲必然香消玉隕於斷魂崖上。

  季雁萍驚慌之下,大喝一聲,使盡平生之力,硬把拍到的掌風收回了八成。

  「嘭!」的一聲,藤葛已被「骷骨魔」許世昌踢斷,斷崖下傳來「清雲子」憤憤的怒駡聲道:「許老匹夫,你失信……」聲如怒箭過空,愈去愈遠愈小,終至寂然無聞。

  季雁萍兩成威力的掌風,將「骷骨魔」許世昌震得一晃,周燕玲卻發出一聲極端輕微的悶哼聲,粉臉微顯蒼白,顯然她虛弱的身子又受了些傷。

  「骷骨魔」許世昌霍然轉過身來,陰險的笑道:「季雁萍,老夫給你除去了一個強敵。」

  季雁萍星目閃過周燕玲哀怨的粉臉,心中痛如刀絞,聞言不由狠聲道:「許世昌,總有一天小爺把你碎屍萬段的。」

  「骷骨魔」許世昌聞言毫不動怒的大笑道:「那是以後的事,時間已然無多,快拿來吧!」說話間已把周燕玲推到崖沿上。

  季雁萍憤怒的跨上一步,「骷骨魔」許世昌怒聲喝道:「季雁萍,你有種就再上一步。」

  周燕玲泣聲道:「萍!不要管我,大丈夫行事要果斷。」語氣中充滿了真誠,似乎把自己的生死全都忘了。

  季雁萍俊臉上緩緩滾下粒粒如豆大的汗珠,這張圖本身的價值他並不重視,主要的這張圖是他追察仇蹤的唯一指南。

  假使,「骷骨魔」許世昌手中控制著的是季雁萍傾國價城的任何東西,他都可以放棄不要,但是,他控制的卻偏偏是千嬌百媚,愛他如命的周燕玲,季雁萍無法放棄,也無權決定一個無辜少女的生死。

  血!似乎從季雁萍心尖一滴滴的滴著,使他覺得有些頭昏目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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