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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紅狐」梅雪芳絕口不提金霞三老被殺之事,顯然是急於放出活口,以便迫使童天罡兌現承諾。

  葉、郝二人望了在紀松年控制下的金承業一眼,因為童天罡在場,他倆不敢存非份之想,轉身疾馳而去。

  足足有三個多時辰,「火鳳凰」一行九人才從石洞中出來,童天罡發現寒如玉的腳步已比去的時候輕巧多了,心頭略為放鬆了些。

  首先到達的是「火鳳凰」,粉臉兒顯得有點兒蒼白,神色卻很輕鬆,望了童天罡一眼,笑道:「血脈已經打通了,武功還無法全部恢復。」

  童天罡脫口道:「多謝宮主。」

  「火鳳凰」淡淡的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落,重又註定童天罡道:「寒姑娘說日後仍要跟我在一起。」

  童天罡笑笑道:「童某恭喜宮主得一良友了。」

  以存疑的目光看著童天罡,「火鳳凰」接口道:「童天罡,除了恭喜我之外,沒有其它要說的了嗎?」

  童天罡想了一想道:「童某希望宮主能善待她。」

  「火鳳凰」的反應很快,接口道:「凡事求人不如求己,你如擔心我不能善待她,何不徵求寒姑娘之意,讓她跟你同行?」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搖搖頭說:「童某即使有善待寒姑娘之意,只怕也是心餘力拙,難以如願。」

  「火鳳凰」急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童天罡黯然一笑道:「宮主的話很有道理,只可惜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

  「火鳳凰」一怔道:「我忽略了什麼事實?」

  童天罡笑笑道:「活命。」

  「火鳳凰」以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著童天罡,良久之後,才脫口說道:「你擔心自己活不久?」

  童天罡泰然的道:「是的。」

  「火鳳凰」未加思索,脫口道:「以你的武功,天下有幾個勝得了你的人?」

  「火鳳凰」說的是她心中直覺的感覺,等她警覺到自己不該這麼說時,話已說完,兩朵紅霞也跟著浮上她的雙頰。

  童天罡沒有注意到「火鳳凰」的反應,迷茫的看肴無邊的長空,道:「我知道有,而且他們很快就會來找我了。」

  「火鳳凰」粉臉上神色一緊,脫口道:「他們?他們是誰?」

  目光從無限的天際收回,童天罡看看神色誠懇中帶有焦急的「火鳳凰」,突然習慣性的淡然一笑道:「有一天,當他們如願以償的除掉我的時候,他們就會讓武林中的每一個人知道他們是誰了。」

  童天罡的話雖然是含笑而言,但他的笑容卻絲毫都沖淡不了他所說一字一句所施於聽者心頭上的千鈞壓力。

  似乎忘記自己與童天罡之間的敵對成份,「火鳳凰」追問道:「他們究竟是誰?」

  眸子中掠過一絲感激之色,童天罡搖頭苦笑道:「放眼當今武林,只怕還找不出幾個能相信我的話的人。」

  眨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秋水明眸,「火鳳凰」道:「你是說沒有人肯相信他們曾做過某種不光明的事?」

  童天罡笑笑道:「宮主果然精明。」

  「火鳳凰」道:「他們既然來頭這麼大,為什麼肯讓你活這麼久?」

  童天罡笑道:「也許他們認為我成不了氣候,用不著他們動手。」

  能把「天地雙令」的後人當成不成氣候對手的人,他們的可怕之處已不可言喻了,「火鳳凰」一顆芳心再次猛烈的震顫了一下。

  沉思片刻,她才道:「你準備怎麼應付?」

  童天罡神色凝重的道:「那得看我能得到什麼機會。」

  「火鳳凰」道:「自己去應付?」

  童天罡笑笑道:「是的。」

  「火鳳凰」道:「怕連累別人?」

  童天罡的目光重又掠過面前這張迷人的臉兒,聳聳肩道:「非得有個理由嗎?」

  的確,此時此地,以他們之間的立場,即便童天罡承認「火鳳凰」說的理由,於事無補言之何益?

  「火鳳凰」沒有再往下追問。

  一陣沉默之後,她改變話題道:「寒姑娘就與本宮在一起了。」

  童天罡點點頭,沒有說話。

  寒如玉一直很專心的聽二人的對話,她真希望自己能有超人的武功來幫助童天罡,然而希望終歸不是事實。

  「紅狐」梅雪芳很明白有求于人者應有的態度,儘管她心急如焚,仍然耐著性子聽二人把話說完。

  「童令主,咱們可以走了嗎?」

  自從做了三夫人,這還是頭一次用這種客氣的語調說話。

  童天罡道:「不用下山了。」

  「紅狐」臉色一變,語氣還是很謙和。

  「童令主的意思是……」

  童天罡沒有直接回答,目光轉注在「火鳳凰」臉上。

  「紅狐」能放走「金家堡」的人,足證她確實已經把陣撤了,何況,她也無法預知童天罡會改變主意。

  「火鳳凰」同意童天罡的想法,另一方面,一大群人走在金永泰的地盤上,目標也實在太大,因此,她接口道:「本宮現在就可以把令郎身上的禁制解開。」

  一聽說要解除她兒子身上的禁制,「紅狐」梅雪芳無暇盤問何以會由「火鳳凰」動手,轉身向身後兩個攙扶著穆學豐的婢子使了個眼色。

  兩個婢女把穆學豐扶到「火鳳凰」面前。

  「火鳳凰」虛空在穆學豐身上點了三處重穴。

  穆學豐受制穴道應手而解,身上的壓力頓時全失,不由深深吸了口氣,站直身子,轉身走回到「紅狐」身邊。

  兒子受制穴道解開了,「紅狐」梅雪方心中已無顧忌,神色一變,冷聲道:「童天罡,只要「金霞穀」存在江湖一天,今日之賜,「金霞穀」必有一報。」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芳駕日前還沒回到金霞穀。」

  心頭一震,「紅狐」梅雷芳生怕童天罡再有進一步的行動,忙搶口道:「告辭。」

  話落緊接著下令道:「走。」

  「金霞谷」的人心中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恐懼,聞言紛紛後退,快如一陣龍捲風般的撤走了。

  目注「金霞穀」的人撤走之後,童天罡把「天煞令」歸入鞘中,轉向「火鳳凰」等人,抱拳道:「童某先走一步。」

  童天罡才槫過身子,寒如玉忍不住脫口道:「童令主,你的傷……」

  童天罡抬起的腳步放下來,轉身道:「一點外傷,不礙事,姑娘多保重。」

  「火鳳凰」望了「南霸」桑天樵一眼,桑天樵探手入懷,掏出了一個紅瓷瓶,道:「童天罡,接住。」

  抬手接住擲到胸前的瓷瓶,童天罡的目光從桑天樵友善的臉上轉到「火鳳凰」神情淡漠的嬌靨上,收下瓷瓶,轉身急馳而去。

  「火鳳凰」、寒如玉甚至「棲鳳宮」所有在場的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但是,他們各自明白自己的立場,也知道該怎麼克制自己。

  當淩亂的腳步聲沖進這座上房的獨院大門時,童天罡剛剛包紮好傷口,雖然沒看到進來的人,童天罡已由腳步聲認出是「劉老實」了,十五天來,一直侍候著他的堂倌。

  淩亂的腳步聲剛跨進院門就砰然一聲摔倒在地上,緊接著的是一聲嘶啞的呼叫聲發了出來道:「公……子……爺,救……救……我!」

  「劉老實」是個很老實的人,他不但長相老實,而且說話也老實,做事更是老實而又周到。

  童天罡很喜歡這個人,因此,他不假思索便從臥房經大廳直沖入院中。

  院中的「劉老實」滿身是血,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撲跌在地上,正抬著臉注視著童天罡的身子。

  童天罡心頭一震,本能的向前沖進兩步,伸臂欲去攙扶劉姓堂倌,但是,在相距三尺左右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住了,沉聲道:「是誰傷了你?」

  「劉老實」似乎沒想到童天罡會突然煞住腳,微微一呆道:「公子爺,救我!」

  童天罡仍然沉聲道:「告訴我,誰傷了你?」

  一個沉沉的聲音從五丈外後一棵古樹上傳來道:「童天罡,傷他的是老夫。」

  人隨聲至,豁然是「沒羽梟」歐陽滔。

  歐陽滔遠遠的落在門外兩丈開外,咧著那張雷公嘴,陰森的笑道:「童天罡,咱們算得上是故人重逢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尊駕何不把同來的夥伴全召出來。」

  故作糊塗的盯著童天罡,「沒羽梟」歐陽滔道:「夥伴?什麼夥伴?」

  童天罡冷冷的道:「沒有狐群狗黨,憑尊駕那點兒小小之光,尊駕敢來嗎?」

  「沒羽梟」歐陽滔冷笑道:「老夫這不是來了嗎?」

  既不說來意,又避得遠遠的,「沒羽梟」似乎存心要耗下去。

  躺在地上的「劉老實」此時又開聲道:「公子爺,救我!」

  目光從「沒羽梟」臉上轉到地上那張仰起的老實面孔上。

  童天罡突然吃吃笑了起來,搖搖頭道:「「劉老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是一個老實人。」

  童天罡笑道:「「老實殺人」的老實人。」

  脖子微微向後一挺,兩道白虹從「劉老實」身子兩側飛揚而出,直奔童天罡的咽喉及心窩,快、猛、狠,無一不是上乘的火候。

  在童天罡側身閃避的時候,「劉老實」已經「鯉魚打挺」倒射向門外,落在「沒羽梟」身邊。

  這一倒竄足足有兩丈多遠,這種功力,已遠在「沒羽梟」之上了。

  童天罡贊許的點點頭道:「好輕功,尊駕此刻該可以說句老實話了吧?」

  「劉老實」一向遲滯的雙目此時也有了光,光芒閃射的雙目一瞬不瞬的盯在童天罡的臉上道:「老夫劉志堅。」

  童天罡微微一怔道:「原來尊駕就是名滿江湖的「無相煞手」劉志堅,這半個月來,童某真是多有慢待了。」

  「無相煞手」劉志堅自負的說道:「放眼當今江湖,你算得上是頭一個老夫要殺的人在斷氣之前認得老夫的。」

  童天罡諷刺的道:「這對尊駕這「無相」二字一定大有損傷。」

  「無相煞手」劉志堅冷森森的笑了笑道:「沒有多大的損傷,因為你是不會活過今夜的啦。」

  童天罡冷漠的說:「如果童某所料不錯的話,尊駕是奉了「金家堡」之命下手的,如果是金承泰的指令,除了二位元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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