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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童天罡是退著往裡進的,使「無刃劍」的快劍,「萬幻槍」的快槍全都沒有發揮的餘地了。

  點了金承業的「麻穴」,童天罡目注二婢道:「二位小姑娘,交給你們了。」

  絕處逢生,面對著這個敵友未明的俊逸出塵的年輕人,猶如異鄉落魄的遊子遇到了親人般,這份感受已非「恩情」二字能表。

  淚光滾動在十二隻明亮的美眸中,二婢不停的點著頭。

  忍著劇痛站了起來,「火鳳凰」道:「童天罡,你……」

  淡淡地笑笑,童天罡道:「這只是湊巧,芳駕不必放在心上,童某不寄望芳駕因此而改變尋找童天罡的本意。」

  輕鬆的話語掩蓋了他冒險換得的成果,童天罡是不希望「火鳳凰」感恩的,因為,「火鳳凰」曾經在可以殺他的時機沒有殺他。

  「火鳳凰」又會怎麼想呢?毫無疑問,她知道童天罡做的並不像他說的那麼輕鬆,因為於瑞年站在金承業身邊不遠處。

  其實,「火鳳凰」說話的本意並不是要拒絕接受金承業,只是童天罡話落並沒有停下來聽她解釋。

  也許,即便是童天罡留下來,她也很難啟口解說什麼,因為,她一直沒容許童天罡解釋什麼。

  「蒼天知我心」,「火鳳凰」此時真希望蒼天是一方能映出人們心事的布幕,把她的心事映在幕上,也映在童天罡面前。

  此時映在童天罡面前的是「無刃劍」向晨旭那張猙獰的老臉。

  相距八尺,童天罡道:「尊駕身上還流著血。」

  向晨旭狂傲的道:「對你來說,這樣或許比較公平些。」

  童天罡道:「童某已警告過你。」

  向晨旭道:「對老夫提「警告」二字,你還不配。」

  童天罡冷哼一聲道:「尊駕請。」

  急於動手發洩心頭之恨,向晨旭不想閩嘴,開始移動腳步。

  童天罡的武功「驚電追魂」葉天蒼及「金劍羽士」郝文清都曾見識過。雖然二人的武功都比向晨旭相差很多,但是,站在評斷的立場來著,他倆總覺得「無刃劍」向晨旭如果想擺平童天罡似乎不太容易。

  「驚電追魂」葉天蒼為人比較狡猾,不肯表示心中的想法,「金劍羽士」一心忠於金永泰,見狀忙搶口道:「慢著。」

  向晨旭止步縳向郝文清,冷喝道:「這裡的事輪不到你開口。」

  「金劍羽士」郝文清不亢不卑的道:「站在同是為金堡主做事的立場,本座自感有直誺的義務。」

  話落不等向晨旭開口,逕自轉向童天罡道:「童天罡,這場生死搏鬥,並不是純個人之爭,如果你敗了,你怎麼說?」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如果童某輸了,向晨旭會留給童某開口的時間嗎?」

  郝文清道:「因此,在你未死之前,你得先把話交待清楚。」

  郝文清的一番話,向晨旭聽起來相當受用,心中怒火也降低了幾分。

  童天罡知道郝文清要他交待的是什麼。但是,他已經把金承業交給「棲鳳宮」,等於已沒有主宰之權,因而他明知故問的笑道:「輸招輸命,這個交待還不夠清楚嗎?」

  郝文清冷笑一聲道:「老夫指的是我家二少爺。」

  點出了金承業,童天罡倒有點兒難以回答了。

  郝文清見狀即時逼問道:「童天罡,比鬥的起因是因你擄金二少爺,比關的結果總不會化解不掉起因的。」

  即便是童天罡有把握勝了向晨旭,人已交給了「棲鳳宮」,他已無權再提「還人」二字。

  然而,站在一徊「理」字上,他也說不出不交人的話。

  郝文清緊追道:「童天罡,你乃是「天地雙令」之主,總不該連句交待的話都沒有吧?還與不還,一句話,老夫決不多言。」

  「一句話」,問題是童天罡無法說這句話,原因正如郝文清所說的,他是「天地雙令」之主。局面令童天罡尷尬。

  「火鳳凰」此時突然開口道:「如果童天罡勝了呢?」

  這個問題,郝文清也一樣無可作答,事實上,他也不敢作答。

  雙眼一翻,郝文清道:「老夫問的人是童天罡。」

  「火鳳凰」詞鋒犀利,通:「他已經把人交給我,我當然有權解答這個問題。」

  郝文清無言反駁,只得讓步道:「老夫提的問題在先。」

  「火鳳凰」毫不考慮的道:「好,那我就先答你的問題,如果童天罡輸了,我不但會把金承業交給你們,而且,「棲鳳宮」在場所有的人,任憑處置,決不反抗。」

  郝文清道:「老夫如何信得過你?」

  「火鳳凰」冷冷的道:「信與不信,悉聽尊便,本宮不做進一步的保證。」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郝文清無計可施。

  「萬幻槍」於瑞年突然開口道:「堂堂「棲鳳宮」一宮之主,如果連個「信」字都守不住,何以服眾?老夫信得過你。」

  「火鳳凰」隨即道:「閣下的話算數嗎?」

  這句話傷了於瑞年的自尊,那雙兇暴的金魚眼猛然一瞪,冷聲道:「不算數老夫又何必放這個屁。」

  粉臉沒有了怒色,「火鳳凰」道:「很好,閣下的話既然算數,請作個主回答本宮的問題如何?」

  於瑞年脫口道:「老夫即刻撤人。」

  「火鳳凰」冷聲道:「金二少爺任憑本宮處理?」

  「萬幻槍」於瑞年權勢再大,終究是替金永泰做事,他自知無權,也不敢作決定。

  金承業是「火鳳凰」等人的保命符,她也不敢真的殺害金承業,她如此說的用意無非是要先加重對方的心理負擔,然後,再突然鬆口,迫使對方就範。

  於瑞年支吾半晌,始終道不出個所以然。

  「火鳳凰」冷哼一聲道:「本宮就知道你無權決定他的生死,像他這種料子,本宮殺他與放他都不要緊,所以,如童天罡勝了,閣下又能守信撤人,本官放他,如何?」

  這個結果雖然不完全理想,總比方才的僵局強過百倍,於瑞年猛一點頭道:「行,老夫信得過你。」

  其實,不相信又能怎樣?童天罡扭頭向後看了一眼。

  而「火鳳凰」也正在看著他。

  童天罡從那雙美目中看到的是輕鬆、坦然而信賴的光芒,使他覺得事與願違,而心情沉重。

  「火鳳凰」從童天罡眸子中看到的是歉疚與沉重。

  童天罡轉過頭來,向晨旭正在等著他。

  陰鷙、獰惡,這個功高又奸險的老怪物,早已看穿童天罡的心事了。

  「童小兒,你的劍上有七條人命,加上你自己的,一共八條。」

  童天罡定然道:「因此,童某會更加小心些。」

  「無刃劍」向晨旭陰沉的道:「用劍之道首重心寧,倍加小心,是你心上的一條枷鎖,小心嘍。」

  向晨旭講的是實話。

  有些話說出來比不說更能加重心理上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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