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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童天罡道:「尊駕說吧。」

  穆學豐道:「我要學「天地雙令」上的武功。」

  童天罡道:「可以。」

  穆學豐道:「由你傳授。」

  童天罡道:「尊駕如果信得過童某,也可以。」

  穆學豐道:「我自會先看劍上的記載,然後再聽你的解說與指導,但是,這「天煞令」上什麼記載也沒有。」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道:「將鮮血塗在劍鞘上,就可以看見了。」

  穆學豐沒有即時的開口,懷疑的看著童天罡。

  伸出左臂,童天罡道:「尊駕不妨用童某的血試試。」

  穆學豐愣了下,突然揚聲笑道:「童兄目下形同兄長,兄弟怎敢稍存不敬之心。」

  話落劃開左手小指,滴血於劍鞘上,鮮血遇寒一凝,血紅的劍鞘上突然顯現出紫黑色的小字,清晰如刻,歷歷可辨,穆學豐立時寬心了不少,和善的笑道:「童兄果然是位誠信君子,兄弟這兒先道謝了,童兄,說真格的,童兄協助兄弟完成心願之後,我雖不可能以師長之禮相待,放你與寒姑娘一條生路決無問題。」

  寒如玉冷哼了一聲,童天罡則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穆學豐拍著胸膛道:「兄弟說話算話,童兄如果不信,我可以起誓。」

  童天罡冷然笑道:「寒姑娘與童某的生死,對尊駕而言,已無足輕重,尊駕又何必為兩個廢人而立誓?」

  穆學豐的心思被童天罡道破,心中雖說不是滋味,但是,他一想到武林豔羨的「雙令」上的武功就要到手了,心中那份不悅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他把話題一轉,「依童兄之見,兄弟如要學全「雙令」上的武功,要多少時日?」

  童天罡道:「童某從具備學高深的劍道內功開始,共練了一十二年才收發自如。」

  穆學豐瞪大了眼睛道:「十二年?如果兄弟只學口訣及演練過程而不求其熟練的話要多久呢?」

  童天罡道:「如果尊駕記憶力夠強,少說也得三個月。」

  穆學豐心中又暗自冷笑一聲,有意無意的隨口笑道:「三個月?三個月也許金永泰的爪牙會找到這裡來。」

  童天罡心裡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冷然一笑道:「如果我是金永泰,找到這裡後,我會設法通知「火鳳凰」來下手,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樹立「金霞穀」這個強敵了,而且,還可以達到「一石雙鳥」的成果。」

  穆學豐道:「童兄好像很希望「棲鳳宮」的人能來?」

  童天罡並不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穆學豐冷笑道:「不管哪一方面的人來,童兄都可以安心教授兄弟練功,因為,學這套武功,不但是兄弟的意願,也是「金霞穀」上下共同的意願。」

  言下之意當然是告訴童天罡這裡不只他一人。

  童天罡雙眸中微微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寒如玉也滿臉絕望。

  第十四章 一線生機

  兩人的神色落入穆學豐的眼裡,使他既得意,又寬心,他完全相信掌握在他手中的是兩個廢人了。

  把「天煞令」歸入鞘中,遞到童天罡面前,穆學豐以半命令似的口吻道:「童兄,兄弟送二位到那邊去吧。」

  既然無權作主,拒絕等於是自討沒趣了。

  岔道確實有一丈五六方圓,住兩個人在裡面,比牢房要寬敞多了。

  穆學豐把滿地蝠糞運掌掃出洞外之後對兩人說道:「童兄與寒姑娘先在這兒歇息一陣,兄弟先出去設法弄些吃的東西進來與二位。」

  話落轉身走出岔道,不大功夫,搬來一塊四五百斤重的大青石堵住洞口,然後出洞而去。

  以背抵靠在石壁上,寒如玉目注對面神色自若的童天罡愧疚的道:「令主,是我害了你。」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寒姑娘,快別這麼想,我已說過,要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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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如玉美目盈淚道;「如果我早發現……唉!」

  童天罡笑道:「寒姑娘,過去的,不管是喜是憂,終歸已成了過去,思之無益。」

  寒如玉絕望的道:「不想過去想什麼呢?我們已經沒有未來了呀!」

  童天罡平和地道:「白雲蒼狗,世事變幻無常,誰能逆料呢?」

  寒如玉道:「令主,你仍然奢望「棲鳳宮」的人會來?唉,不是我說喪氣話,既便是「棲鳳宮」的人真找到這裡,既便是「棲鳳宮」的人戰勝「金霞穀」的人,我們恐怕仍難逃一死,穆學豐不可能放過我們。」

  童天罡點頭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世間確有些事情發生得近乎奇跡。」

  寒如玉無可奈何的憐憫目光望著童天罡道:「等奇跡?」

  童天罡點點頭道:「不但等奇跡,而且得等到兩個奇跡,一個使我們保住性命,一個使我們恢復武功。」

  以迷惑的目光望著童天罡,寒如玉道:「令主,你真的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的奇跡發生嗎?」

  童天罡笑笑道:「有個希望,總使人覺得活得充實而泰然,對嗎?」

  美目中掠過一絲亮光,寒如玉苦笑道:「令主,我雖然沒有你這麼坦然開闊的心胸可以完全接受你的看法,至少,此刻我已沒有自絕的念頭了。」

  童天罡笑笑,為了使寒如玉輕鬆些,他平和的道:「你是不該有這個念頭,上蒼安排在人間的美貌女子已是太少了。」

  寒如玉蒼白的粉臉突然飛上一層紅霞,急忙垂下臉,惴惴不安的道:「我……我能算美女嗎?」

  聲音小得似自語。

  一方是要安撫寒如玉涉臨絕望邊緣的芳心,一方面寒如玉也確實稱得上是世間少有的美豔女子。因此,童天罡毫不考慮地道:「當然是,相信以美女稱呼你的人,連你自己恐怕也記不清楚了。」

  這是事實,寒如玉的確記不得,同時,她也不想去記,這些稱呼與發出稱呼的人一樣,在她芳心中沒有份量,自然也留不下痕跡。

  完全空曠的心靈最容易接納事務,原本充實而卻突然發覺感覺充實的事物竟是幻影而變得空曠的心,更容易接納東西。

  何況,童天罡原本就比穆學豐強得多。

  寒如玉的理智在提醒她緊鎖心扉,而要鎖緊這道無形的心靈之門遠比想像中的要困難得多,因此,她得全力以赴。

  在一聲惆悵而又嬌怯的「謝謝你」聲中,兩人之間的談話終止了。

  岔洞不能接受直接的光源,因此,一到黃昏,裡面就完全黑了。穆學豐是舉著燃燒著的松脂火把進來的,火把顯然是在洞外就點著了,穆學豐不會忽略夜間火光的能見度極遠的事實。

  他這麼做足證他並不擔心被外面的人發現。

  火光照著穆學豐愉快的臉龐,也照著跟在他身後的那個身高九尺有餘,五旬上下,滿身扎實筋肉,半截鐵塔似的黑臉鷹鼻老者。

  老者雙手捧著一塊潔淨石板,板上放著一隻烤熱的鹿腿及一個裝滿泉水的食盒,這是兩人的晚餐。

  童天罡吃得很悠閒,寒如玉卻食難甘味。

  黑臉老者把水留下,撤走石板及板上的殘肉之後重又返回岔洞中。

  穆學豐道:「鐵老,他們這裡欠個方便所在。」

  黑臉老者移步走到了岔洞底面的青石壁下,赤手空拳的裂壁碎石,劈出一條深達九尺,彎折而入的方便所在。

  時間花了不到一個更次。

  穆學豐目注童天罡道:「童兄要不要進去看看是否可用?」

  冷漠的淡然一笑,童天罡說道:「「金霞穀」三名之一的「神掌」鐵震嶽做事難道還有不周到的嗎?」

  黑臉老者頗覺意外的看了童天罡一眼,穆學豐笑笑道:「童兄年紀不大,對江湖上的人事卻知道了不少,連我「金霞穀」的「風雲三老」竟然也逃不過童兄的法眼,兄弟著實佩服之至。」

  話落一頓之後,又道:「本谷的「風雲三老」如今全在兄弟身邊。」

  童天罡冷冷的道:「有「金霞穀」三名在此,不管是「金家堡」或「棲鳳宮」哪一方面的人,都將不敢輕易進犯尊駕了,尊駕很會運用目下這個鼎足三分之勢。」

  穆學豐得意的笑道:「童兄過獎了,不過,依小弟愚見,最低限度,三五個月內,童兄可以安心的指導小弟,不必擔心外來的侵襲,童兄與寒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為了表示心情不好,童天罡不耐煩的道:「沒有,如果沒有其他事,尊駕請便。」

  穆學豐笑笑道:「童兄與寒姑娘請安心的歇著吧,童兄內傷未愈,兄弟身邊又沒有治傷的藥,只有靠多休息了。」

  寒如玉突然插嘴道:「穆學豐,你身上不是還有一瓶「雙珍露」嗎?」

  穆學豐坦然一笑道:「眼下世局變化莫測,我身上總不能不留點兒以備萬一的自救藥物呀?」

  寒如玉逼問道:「三老身上也沒帶自救的藥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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