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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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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天罡的話「沒翼梟」一點也不懷疑。因為,童天罡支持的時間,已經超過他的估計很多了,更由於童天罡年紀輕,基於年輕人的好強心理,童天罡不到油盡燈枯之際,是不應該承認自己不行的。 儘管「沒翼梟」深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但他仍十分小心諲慎,故作熱誠的樣子。 「沒翼梟」道:「老弟,別洩氣,年輕人應該有年輕人的豪氣,忍著點吧,老夫來背你上去。」 嘴裡雖說要背童天罡去,但並沒有付諸行動。 童天罡搖搖頭道:「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心裡有數,不必麻煩了。」 「沒翼梟」一本正經的道:「老弟,你怎麼這麼不上路?老夫損失了唯一的徒弟,難道說只是為了救你一個屍體出來嗎?」 童天罡以顫抖的雙手,費了好半天工夫解下身上的包袱,放於面前,道:「童某進出江湖兩次,沒欠過任何人的情,滿以為自己能無牽無掛的走完這一生,卻沒有想到今夜在臨去之前,背上了這徊償不完的人情包袱,我既然欠定了你的了,那也就不在乎多少了。」 話落沉重的喘息了許久,才道:「我死後,麻煩你把這個包袱送到南海瓊島「沉沙穀」去,我會記住你這份情。」 「沒翼梟」的真正目的確實是為了「天地雙令」。聞言早已忘了方才堅持的立場了,脫口說道:「交給誰?」 童天罡道:「只要擺在谷口就行了,島上任何人只要看到這個白包袱,都知道該把東西交給誰的。」 話落探手抓起面前的包袱,用力拋向「沒翼梟」,雖然看起來用了很大的力氣,包袱都只拋出去不到三尺遠。 「沒翼梟」心中不再疑忌了,大步上前,從容的彎下腰去拾起地上那個欲向他拋來的白色包袱。 當歐陽滔右手抓到包袱的一刹那,心中的狂喜,使他的手都有些發抖,心中更是忍不住那份得意。 他的狂喜向受了騙的童天罡發表出來,因為,這是他一生中,最大也是最得意的收穫。 身子還沒有站直,「沒翼梟」先把臉抬起向著童天罡。 他沒有看到三尺外的童天罡,即看到一個急馳而至的黑影停在面前。 就在「沒翼梟」念頭剛轉明白的時候,他突然覮得胸口上好像猛然壓上一座泰山,兩眼也一黑,隱隱約約的聽到一聲沉沉響聲。 等他清醒過來,睜開眼的時候,臉向著藍天,人已躺在朝濕的茂密長草中了。 右手五指用力抓了一下,包袱仍在手中,一想到「天地雙令」,「沒翼梟」精神便立時又有了。他猛一挺腰,哪知人沒坐起來,卻噴了自己一臉一身的鮮血,「沒翼梟」這才感覺到氣血阻塞,全身骨頭疼痛如散。 他掙扎著,撐坐了起來。「沒翼梟」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前方五六尺外的童天罡。 他移動著緩慢、但卻十分沉穩的腳步。 童天罡扎實的走向「沒翼梟」。那蒼白的俊臉上,透射出一股懾人的肅煞。 「沒翼梟」的年紀儘管比童天罡大了一大截,歲月與經驗都已無法幫他克制那種發自心底的顫慄。 白色停在「沒翼梟」面前,童天罡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沒翼梟」身不由己的把手中的白包袱遞向童天罡。 童天罡伸手接過包袱,冷冷的道:「歐陽滔,不管你居心如何,你總算是救過我一次,我不殺你。」 那顆吊得高高的心總算放下來了,「沒翼梟」也有了思考能力,仰臉望著童天罡,他道:「童天罡,老夫在什麼地方露了破綻了?」 童天罡冷冷道:「第一,你「沒翼梟」惡名滿大下,你不是那種仗義伸援手的人,你我之間既沒有交情,也沒有淵源,你卻殺徒又甘冒與「火鳳凰」為敵的大不諱,如果不是瘋了,就是利欲薰昏了頭。 第二,你明知道紀松年人手分配的情形,大可從容躲過,而你卻對他最弱的一環下手,而這些人都是傷在咽喉,表示這些人全是我殺的,以強調是我自己逃脫了,而你可以置身事外。 第三,你一味的往深山裡走,是想讓我毒發自亡的,到那時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獨佔「雙令」。」 「沒翼梟」長歎一聲道:「看來老夫是把你估得太年輕了!」 童天罡冷峻的道:「尊駕還想再等等看嗎?」 「沒翼梟」慢慢的站了起來,看了童天罡一眼,拖著蹣跚的腳步向來路上走去,命保住了之後,他心中又升起了貪念。 這一次,他打消了獨吞的意念,紀松年那邊他又不敢回去,因此他想到了金永泰,他的眼線比「火鳳凰」更多,也更容易找到童天罡。他相信童天罡不敢往下走,也活不了太久,不會走出多遠的。 童天罡的確不敢往下走了,因為,即便是躲過了「火鳳凰」的人,也決逃不過那金永泰遍地的眼線及耳目。而且,以他目前的內力迅速消失的情形來看,連能不能夠下得了山都有問題。他估量自己無法躍上面前七八丈高的峭壁,又無法運功排除身上的毒。但是,童天罡知道必須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死,他也得找個隱秘的地方,以免「雙令」落入了「火鳳凰」或金永泰任何一方手中。因此,童天罡開始走向峭壁左邊的陡坡,邁動腳步向坡下走。 坡底不深,但卻長草沒膝。童天罡下了五六丈深,眼前一黑。他一頭栽倒了,順著陡坡滾了十多丈遠,終於到了坡底,埋身在茂草中,再也爬不起來了。 仰望著被草葉割劃成片片的藍天,童天罡的心頭也是一片淩亂,情天可補,恨海難填。童天罡無待補之情天,即有難填的恨海。 第六章 令行式館 草葉尖上有一滴水珠滴落在童天罡的臉上,想用衣袖擦它,此時卻發覺手臂已無法抬起。 這情況,正像當年他父親點了他的穴道一樣。 童天罡面前仿佛又出現,那張帶著無限關愛的面孔,與那俯瞰他的目光。 父親與他都知道可能是個陷阱。這個陷阱,原本是為他設的。童天罡不但沒有看到父親是怎麼死的,甚至連傳說都沒聽到過,但他卻在夢中見過那淒慘的景象。他看不清那些劊子手的面孔,但他卻知道他們確實是那麼做的。他相信他父親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一定沒忘記他,正像他此刻仍能清晰的看到那張俯瞰著他的面孔一樣。 他此時分不清是疲乏,還是絕望。 童天罡的眼前開始昏暗,而後是一片漆黑,山寂寂,穀寂寂,英雄的末路又何嘗不是寂寂的! 寒露侵醒了童天罡,睜開眼睛,天是真的黑了。 猶如噩夢初醒,童天罡挺身從地上坐起,一方短箋從胸前飄落腿上。 天色雖然黑,童天罡已能看清那上面古樸蒼勁的字體:「不要問我是誰,天下沒有見死不敬的醫者,你體內仍有餘毒,解鈴還須系鈴人。」 短箋上沒落款,也沒有任何標記。 此時童天罡猶豫了一下,把短箋折好揣入懷中,然後開始調息。 經過將近一個更次的調息之後,童天罡覺得體內真氣已沒有什麼不通暢,儘管短箋上告訴他,他體內仍有賤存餘毒,而他都無法察覺有餘毒殘存在體內。 童天罡起身脫掉身上的黑衣,然後又換掉沾滿了血漬的衣服,把血衣連同「天地雙令」仍包進包袱內,挽在手上。他開始向下山的路上急馳。 繞過黑松林,童天罡選擇東北方,直奔汨羅鎮西南郊外的開泰武館。由於一夜的賓士,他胸前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胸前又染紅了一大片。 大凡式館,都有跌打傷藥。 童天罡猶疑了一下,移步朝門旁植有兩棵古松,氣勢宏偉的武館大門走去,由於兩扇紅漆大門是開著的,童天罡沒有叩門,逕自走了進去。 童天罡右腳剛邁進大門,迎面撞過來一徊三十上下的莊稼漢子。 童天罡向側面一閃,伸手拉住了那漢子的右臂,平和的說道:「兄台,走路小心點兒。」 漢子抬起那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下打量了童天罡一眼道:「兄弟,館裡的人傷了你了?」 童天罡先是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是來找館主的。」 漢子道:「你是外地人?」 童天罡道:「是的。」 莊稼漢子反手拉住童天罡,急步走出大門去。 他擔心的道:「兄弟,你大概不知道開泰武館館主的底細,不要說你是個外鄉人,就是咱們本地人,不管為農為商,都得仰仗他的氣息,稍有不敬,輕則皮肉受苦,重者生計全斷,我看你年紀輕輕的,傷又不至於致命,還是自認倒楣算了。」 童天罡道:「本地人難道沒人告他?」 漢子道:「無憑無據的怎麼告法?」 童天罡點點頭,說道:「說的也是,一般百姓不諳武術的,去哪裡去抓證據,兄台,謝謝你了。」 話落轉身仍要往館裡走。 漢子急聲道:「兄弟,你。」 童天罡回頭望著莊稼漢子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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