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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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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義崖上,君中聖正席地面坐,在他面前擺有幾樣小菜與一壇美酒,此刻夜色清朗,他倒極像一位月夜遊山的高雅之人。一條黑影有如飛鳥落地,站在君中聖面前。 君中聖並不抬頭,獨臂做出了一個讓客的姿式,笑道:「展總管慷慨應邀而至,且請寬飲三杯。」來者果然正是老展鵬,但他卻既不就坐,也不飲酒,冷冰冰地哼道:「君中聖,你好毒辣的手段。」君中聖仰頭一笑道:「展總管這是何意?」 老展鵬咬牙道:「倒虧你想得出來,利用無尾蠱,傷害我家小宮主,與關姑娘。」君中聖仰天大笑道:「你能看得出來是無尾蠱,這已經不錯了……」聲調一沉道:「離宮而去的雙狐等人,大概是向苗山去了。」老展鵬厲聲道:「不錯,正是去取專解無尾蠱的紅蟲。」 君中聖慢悠悠的道:「取來了麼?」 老展鵬咬牙道:「還沒有。」 君中聖大獎道:「你倒十分坦白,看來明日南天門前之約是要延期的了。」老展鵬也仰天狂笑道:「哪個說要延期?」 君中聖一怔道:「雲中鶴昏迷之中,金碧宮中已無可戰之人,難道說就憑你應邀而搏,與正義崖一分勝負麼?」老展鵬哼道:「就算金碧官只剩下一婢一僕,也要貫徹宮主與人相邀之事。」君中聖不以為然的一笑道:「其志可嘉,其行卻愚,難道你不怕金碧宮再遭一劫麼?」老展鵬縱聲狂笑道:「金碧宮寧做玉碎不為瓦全,自我老展鵬以下,眾人一心,再無旁顧。」 君中聖陰陰地道:「這倒是老夫判斷錯誤了。」 老展鵬冷哼一聲,縱身而起,就欲離去。 他甫行躍起,卻被君中聖攔了下來。 老展鵬輕功身法畢竟比君中聖差了一些,只好收住身形喝道:「你想怎樣?」 君中聖搖頭一笑道:「老夫忍不住要教訓你幾句,看你白活了這一大把年紀,卻不知道通權達變,委屈求全。」 老展鵬咬牙道:「憑你還不配教訓我,什麼通權達變,委屈求全。」 君中聖淡然道:「你不接受也沒關係,老夫說給你聽聽又有何妨。」 老展鵬早巳把柳葉飛刀備妥,當談判到最後時機之時,就要準備出手,希望能以自己性命換得君中聖一命。 當下只好冷冷地道:「你說吧。」 君中聖神色做然地道:「正義團控制江湖武林已年代甚久,雲中鶴的突出江湖,確然使江湖震動,幾乎是百年遭劫的金碧宮死灰復燃。」 老展鵬厲聲道:「金碧宮中只要有人生存,就不忘百年前遭劫之恨,總有一天要恢復舊業,使鈴馬重躍七海,白劍掃天下。」 君中聖笑道:「這一點雲中鶴似乎已經做到了,只可惜他所遇到的對手是老夫,而使他在將要成功之時重歸幻滅。」 老展鵬哼道:「勝負成敗尚能預料,你這話說得未免太早一些吧?」 君中聖振聲大笑道:「老夫料非有了十分把握,怎敢口出狂言。」 聲調一沉道:「老夫所以邀你而來,就是要問你一句,是願金碧宮即時毀滅,使雲中鶴少年夭折,還是願意使金碧宮苟延殘喘,使雲中鶴活了下去?」 老展鵬心頭暗驚,但卻故意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你確認自己有這份能力麼?」 君中聖笑道:「你又有什麼把握在今夜守得住金碧宮,保證明天能夠如時出戰?」老展鵬哼道:「金碧宮機關佈設厲害無比,縱然你有千軍萬馬,一時也難攻打得開,老朽不願說大話,但金碧宮卻實在有金湯之固,並不在乎你們攻打。」君中聖大笑道:「你弄錯了,老夫並不是要去攻打。」 老展鵬怔怔地道:「那麼你另外有何毒謀?」 君中聖笑道:「滴血谷地勢低塵,充其量不過是三裡方圓的一片谷地而已。」老展鵬心頭怦然,但仍強打精神冷哼道:「雖是方圓不過三裡,但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不待他說完,君中聖又笑接道:「我已準備下了一份薄禮,就要在今夜三更之後,送與貴官,你可知道那是件什麼禮物?」老展鵬咬牙道:「你儘管說吧廠君中聖一陣陰笑,慢悠悠的說下去道:「五萬斤乾柴,一萬斤硝磺,就要在天亮之前完全焚燒在滴血谷中。」聲調一變,嘿嘿笑道:「這樣一來,不知金碧宮會變成什麼模樣,只怕一磚一瓦,一樹一石都會變成灰燼了吧。」老展鵬咬牙道:「好狠毒的禽獸。」雙袖一振要出手,但另一個意念卻又使他停了下來。君中聖雙目眯成了一條細縫,盯著老展鵬道:「老夫這辦法妙嗎?」 老展鵬咬牙道:「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了。」 君中聖精神一振道:「既要老夫提出條件,大概你是頗願與老夫一談了?」老展鵬道:「只要條件合適,倒也可以商議。」 原來在此情景之下,他已別無他法,只有用這條緩兵之計。 君中聖欣然道:「這就簡單得多了。」說著一指斷去的右臂道:「老夫一條右臂就是毀在雲中鶴之手。老展鵬一笑道:「據老夫所知,那右臂是你自己用匕首削去的。」君中聖哼道:「不錯,但現在老夫並不願爭執這些,老夫提起這事,只是要你知道,老夫並未因而將雲中鶴懷恨在心。」老展鵬冷笑道:「那是你胸懷寬大。」 君中聖搖頭道:「老夫胸懷並不寬大,這只是老夫的自私。」 老展鵬怔了一怔道:「尊駕畢竟還有一點可取,那就是這句話汐得十分誠實。」君中聖不以為意的笑道:「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因為當世之中,除了雲中鶴之外,再也沒有他那樣十全十美的人才了……」老展鵬冷笑道:「老朽似乎也曾聽過,尊駕有意讓我們宮主為你血碑的第三代傳人。」君中聖笑吟吟地道:「老夫此刻也是重申此意,只要能將雲中鶴收為我的衣缽傳人,別的事一切都好商量。」老展鵬付思著道:「這話你與老朽說可惜沒有用處。」 君中聖道;「自然,老夫何嘗不知,不過,只要雲中鶴交於老夫,老夫就有辦法使他就範,那樣老夫可以保證不騷擾金碧宮,任憑你去調度發展。」老展鵬胸有成竹,故意有些活動的道:「倘若我們宮主誓死不肯答應呢?」君中聖但然道:「那是老夫的事,你我不妨如此訂約,倘若在一年之內,老夫不能使他甘為第三代血碑傳人,就讓他重回金碧宮。」老展鵬道:「這話老夫如何信得過你?」 君中聖皺眉道:「老夫無法向你提出任何保證,不過……」聲調一沉,又道:「在此情此景之下,只怕是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老展鵬苦笑一聲道:「這倒也是實話,老夫若同意的話,該如何將我們小宮主送來呢?」君中聖笑道:「實不相膩老夫已在金碧宮外布下了等待之人,軟轎已經備妥,只需將他送出金碧官外,即刻就有人接應。」目光緩緩一轉,接下去道:「老夫早已備妥解藥,可以立刻替他解毒,至於金碧宮,今後也可安心發展,不必擔心老夫派人騷擾。」老展鵬沉凝的道:「既是如此,老夫就大膽的作個決定,但願你能言而有信。」君中聖大喜道:「老夫說一不二,豈會欺騙於你。」 老展鵬轉身道:「那麼,老朽現在該告辭了。」 、君中聖欣然道:「老夫恭候佳音了。」 老展鵬走了幾步,忽又收步哼道:「君中聖,你的手段倒是狡猾。」 君中聖皺眉道:「後悔了麼?」 老展鵬認真的道:「老朽不答應則已,既已答應了就沒有後悔之理,不像你這樣反復元常,口是心非。」君中聖大奇道:「那究竟是怎麼了?」 老展鵬伸手向一處樹叢中一指道:「明是與老夫約談,暗中卻預布高手」,要殺害老朽,君中聖,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君中聖大奇道:「沒有啊!」 說話之間,向老展鵬所指之處移步看去。 老展鵬早巳蓄勢而待,當下見時機已熟,立刻雙袖一振,以疾如星火之勢,向君中聖出手射去。原來他已存定拼命之心,要與君中聖同歸於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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