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雁 > 鈴馬雄風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第二十章 西天神翁

  西天神翁老臉一紅,握著光禿禿的下巴道:「不瞞你們說,以我的年紀,不要說做你們的乾爹,就算做你們的乾爺爺也夠資格,可是……下巴不爭氣,總是生不出鬍子來,所以……」

  嶽鳳姍忍不住笑道:「乾爹是要找生鬍子的藥,這鬍子不生也罷,沒鬍子豈不年青些麼?」

  西天神翁苦笑道:「不,一歲年紀一歲心,到了我這歲數,沒鬍子實在是太不成樣子了……」,

  一言未畢,忽的一拉岳家兄妹二人,向一簇草叢中躲了進去。

  岳鳳雄、岳鳳姍兄妹被西天神翁律木清一拉,足不點地,徑向一簇高於肩的草叢中躲去。

  那片草叢足有丈餘方圓,三人躲在其內,只要不發出聲息,縱然有人從草叢之前走過,也是難以發覺其中有人。

  嶽鳳姍側耳傾聽了一下,除了颯颯的秋風,與卿卿的蟲鳴之外,再也聽不到一點別的聲息,不由揚揚眉毛,困惑的道:「乾爹,把我們拉到這裡來做什麼呢?」

  西天神翁輕聲道:「別叫,正東方有人來了。」

  岳鳳雄、嶽鳳姍不由皆大感訝然,因為他們實在沒有聽出什麼?嶽風姍搖搖頭道:「乾爹,怕是您聽錯了呀!」

  西天神翁輕輕一笑道:「幹妞兒,你能聽多遠?」

  嶽鳳姍做然道:「百丈之內可辨行人腳步之聲。」

  西天神翁道:「那你可差得遠了,乾爹我可以聽出十裡,百丈之內有人輕輕喘氣都瞞不過我。」

  嶽鳳姍一伸舌道:「好厲害,乾爹這樣高明,為什麼要躲了起來?」

  西天神翁道:「躲起來並不是怕,幹妞兒,你別想歪了,乾爹這一輩子還沒記得怕過誰,躲起來是不想露面,暗地裡先觀察觀察。」

  嶽鳳姍不再多話了,嶽鳳雄摒絕雜念,凝神傾聽。

  大約過了盞茶之久,嶽鳳姍神色一動,投注了嶽鳳雄一眼,原來他此刻方聽到了一串腳步之聲。

  那腳步聲走得不算太快,而且聽得出共有兩人。

  西天神翁悄俏地道:「你們兩人在這。裡繼續藏著別動,等乾爹去看看來的何方神聖,是好人還是壞蛋?」

  岳家兄妹方欲答言,西天神翁已經立身而起,一晃無蹤,究竟他是去哪裡,如何失去的,兄妹兩人俱是茫然不知。

  不久,那腳步聲愈來愈近,已經走到了距那草叢兩丈之外。

  嶽鳳姍悄俏由草叢中探出頭望去,心頭不由為之一震,原來來者不是別人,竟是雲中鶴與君夢如。

  嶽鳳雄也看到了,悄悄按了嶽鳳姍的肩頭一下,投給她一瞥安慰的目光。

  嶽鳳姍勉強裝出一絲不在意的笑容,但心頭卻像被利刃戳了一下,她恨恨地暗罵道:「雲中鶴啊雲中鶴,你刺傷了我的心,我的心在為你而流血,我的家毀了,我的心碎了,你知道麼?」

  忽然,只見雲中鶴站了下來,轉頭四顧。

  嶽鳳姍心頭一驚,暗道:「糟了,一定是被他發覺了。」

  與雲中鶴同行的君夢如奇道:「鶴哥,你怎麼不走了?」

  雲中鶴淡淡地應道:「這裡好象有朋友在等著,不顧而去,豈不有些對不住人家。」

  嶽鳳姍心頭暗忖:「如果你運氣好,最好早些走開,否則把我們找了出去,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但她又判斷錯了,雲中鶴發覺的並不是他們兄妹,岳鳳姍忖念未已、忽見雲中鶴突然縱身而起,向數丈外的一株巨樹頂巔撲去。

  但他立刻又折身而返,撲向君夢如身邊,喃喃地道:「這倒奇了。」

  君夢如有些擔心的皺眉道:「咱們走吧,縱然真的有人,也不見得就是等我們的。」

  雲中鶴忽的一伸手道:「若不是等我們的,也不會想把這枚樹葉釘到我左臂上了,這位朋友不但摘葉飛花的本領已經練到了極至,輕功身法尤其高人一等。」

  嶽鳳姍忍不住內心想笑,暗忖:憑你武功如何高強,遇上我這位才認的乾爹,也要倒楣了。

  君夢如有些吃驚的道:「那麼,我們更不要去管他了,他摘葉飛花被你閃開,就是在你手中栽了筋斗,算了,咱們走吧。」

  嶽風姍聽得出來,君夢如是怕事,希望越快離開越好,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只聽雲中鶴笑笑道:「那人輕功高強,並沒有在我手中栽了筋斗,大概是有心戲弄我,以顯示出他的本領罷了……」略一沉吟,忽又冷笑道:「好高明的身法,你簡直不亞於那血碑主人。」只見他向前俯身,又笑道:「前輩可以起來談談了麼?」

  岳家兄妹亦不禁微微吃了一驚,原來此刻他們方才發覺,西天神翁律木清不知何時已經躺到了雲中鶴面前丈許之外。

  那裡是一片草坪,有一塊蒲團大小的石頭,做了他的枕頭,蓑衣蓋在身上,斗笠蓋在臉上,正睡得呼呼做響。

  雲中鶴呼叫了一聲,西天神翁並未理睬。

  君夢如向西天神翁投注了一眼噗哧一笑道:「鶴哥,這次你可看走了眼啦,人家是早就睡在這裡的嘛,只不過咱們剛才沒有看到罷了。」伸手溫柔的推推雲中鶴的肩頭,又道:「鶴哥,深更半夜的,別在這裡疑神疑鬼的了,快走吧。」

  雲中鶴冷笑一聲道:「也好,既然這位前輩不願露臉現身,咱們就告辭了吧。」

  邁動腳步,就要走去。

  但兩人剛一邁步,卻又齊齊的收步停了下來。

  君夢如失聲叫道:「奇怪呀!」

  原來在這兩人面前好像擋起一道無形的勁,一邁腳步就給撞了回來。

  雲中鶴向君夢如笑笑道:「現在君妹還認為他是早就睡在這裡的麼?」

  君夢如搖頭不語,面部卻充滿困惑驚駭之情。

  雲中鶴聲調一沉,喝道:「朋友,既不願意露臉相,卻又暗地裡作怪搗鬼,雲某最不喜這種人物,現在雲某再問你一句,倘若你不是血碑主人屬下之人,還請向我速作表白,否則雲某就要無禮了。」

  說話之間,又伸腳向前邁去,但結果與上次一樣,面前已被西天神翁逼射出來的勁力封擋起來。

  雲中鶴沉聲一哼,朗哼道:「朋友,這大概就是你的答覆了,雲某雖不願多誅無辜,但對不知後悔,或是恃技逞強的敗類,卻是饒他不得。」

  右掌一揚,疾推而出。

  但見紅光暴閃,一輪紅日盤旋而下,那紅光迅快的轉為橙色,黃色、綠色、藍色,而後又轉為錠色。

  隨著顏色的變換,迅捷無比的向西天神翁壓去。

  但聽一聲怪叫:「哎呀、了不得了啦!」

  人影一閃,西天神翁已經脫出了炎陽七幻掌的掌力範圍,笑嘻嘻的站在雲中鶴與君夢如的左側。

  雲中鶴怔了一陣,收掌笑道:「雲某倒未料到世上高人如此之多,請教前輩尊姓大名?」

  西天神翁一笑道:「老朽的名號不提已久,不說也罷。」

  雲中鶴冷然道:「前輩既不肯以姓名相告,在此露技炫功,不知目的何在?」

  西天神翁笑道:「老朽祖先動同一下,方才那掌力是什麼功夫,可是炎陽七幻掌?」

  雲中鶴冷然道:「前輩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前輩飛葉摘花的手段,輕功的造詣,與躲過炎陽七幻掌的從容身法,處處都足以證明前輩是位武林中的高人……」

  西天神翁嘻皮涎臉的道:「好說好說,別太恭維我,倘若炎陽七幻掌也是金碧宮傳世之學,而不是單靠了滴血劍與追魂鈴馬,百年前大約也不會遭那一劫。」

  雲中鶴微微吃了一驚,道:「前輩快請表明身份,至少,該說出與血碑主人有無關係?」

  西天神翁呵呵一笑,抖抖蓑衣斗笠,搖搖懷中的旱煙袋道:「你看我老頭子可像正義崖上的人麼?」

  雲中鶴忙道:「那麼,前輩是……」

  西天神翁大笑道:「我老頭子不願進一步再說什麼了,我只再問你一件事,你可認得一位姓馬名必武之人?」

  雲中鶴、君夢如俱皆為之吃了一驚,雲中鶴忙道:「認得,不知前輩與他是敵是友?」

  西天神翁笑道:「我若與他是敵,也不會把他救到沂山九裡溝了。」

  雲中鶴又驚又喜的道:「這樣說來,是馬必武有難,前輩救了他了,前輩慢走。」

  但話聲未落,西天神翁卻已失去了蹤跡,君夢如四顧一周道:「鶴哥知道這位怪老頭子是什麼人嗎?」

  雲中鶴搖搖頭道:「小兄出道未久,對江湖上的奇人異士知道得不多,此人功力簡直與血碑主人不相上下,倘若是敵非友,倒真是一個勁敵。」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