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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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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中聖笑道:「這是你的美德,老朽更加喜歡你了。認真說來,你那炎陽七幻掌老朽接得也甚是勉強,而故可說是平平之局。」 雲中鶴冷冰冰地道:「不論怎樣,你是我強有力的對手,也是第一次使我在武功上栽了筋斗之人。」 君中聖縱聲狂笑道:「既然你如此自謙,承認輸於老朽,那麼你是否肯於聽老朽的安排,做第三代血碑的……」 不待他說完,雲中鶴厲聲呵叱道:「那就是你做夢了。君中聖,雲某已經說過,今天你我是生死之搏,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凝功聚力,緩緩進逼,又要展開第二次相搏。 君中聖雙手連搖道:「且慢,這樣相搏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老朽不能同意。」 雲中鶴冷笑道:「只要你劃出道兒來,雲某均可酌情接受,但目的卻是要分一個勝負存亡。」 君中聖從容地道:「自然,這個容易。」 伸手向那端木妄的巨墓之前一指道:「且看看那供台之上,先師曾指示了老朽一個最好的相搏之法。」 雲中鶴困惑的注目看,只見供臺上除了果品菜肴之外,一無所有,一時不知君中聖所指為何? 君中聖話落,大步向供台之前走去,雲中鶴由於一股好奇心的驅使,也跟著走了過去。 君中聖在供台前收住腳步,返身凝注著雲中鶴微笑不語。 雲中鶴再度向供臺上看了一眼,只見除了果品菜肴之外,仍然毫無發現,不由困惑的冷笑道:「令師究竟指示了什麼搏鬥的方法?」 君中聖忽然狂笑道:「這方法可以稱為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就是說不再需動刀動劍,而將你生擒活捉。」 雲中鶴大吃一驚,表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僅只冷漠的一笑道:「君中聖,你休想在雲某之前弄鬼。」 不待話落,身形急掣而起,向外射去。 但雲中鶴躍身而起之前,君中聖卻以快到不能再快的程度,向供臺上輕輕的踩了一腳。 雲中鶴身形已經射出,卻驀見兩個石翁仲突然劃起了一聲厲嘯,竟向他同時撞了過來。 雲中鶴去如箭射,兩個石翁仲來如電掣,方向、路線,都是即准且狠,倘若一下子撞上,勢必粉身碎骨不可。 就在間不容髮之際,雲中鶴雙掌疾出,分別向兩個石翁仲全力拍去。 轟的一聲大響,兩個石翁仲同時被擊得七零八落,化做了處處粉屑,但經這一擊之下,一股強極的反彈之力,卻將雲中鶴震得倒縱而退,退回了一丈餘遠。 匆速之間,雲中鶴暗暗拿定了主意,只待雙足一落,立時點地而起,再向另一方向而退。 因為他終於知道了這墳地之中有著非同尋常的機關埋伏,君中聖將他引導到供台之前,就誘他入殼。 然而,落處卻是一片空虛,原來地面的石板早已陷落下去。 雲中鶴先時飛身而出,掌碎石翁仲,在掌力反彈下被震而回,運聚的力道已經渙散,身形懸空之中,根本無法運足功力,只待雙足一點地面,再度借力而起,則全身力道可在猛一提氣之間運足,及至雙腳登空,心頭不禁一沉,因為不論他功力多高,此刻也沒有施為的餘地了。 耳際間只聽君中聖發出一片震耳的豪笑之中,而後是一片黑暗,身子像殞星一般,落人了陷阱之中。 幸而陷阱不深,大約只有兩丈,雲中鶴雙腳一沾實地,登時就欲飛身而起,因為兩丈高的陷阱實在還放不在他的眼中。 但君中聖是何等狡猾的人物,豈會防不到這一點,就當雲中鶴甫一動念之間,一陣軋軋大響過處,頂部的石板早已合攏起來。 於是,雲中鶴落人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不久,洞壁上一聲輕響,一個碗大的小孔打了開來。 雲中鶴傲立原地,但由那孔洞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君中聖微笑的面容,那笑容仍是那樣祥和。 雲中鶴嘿嘿冷笑道:「君中聖,你果然不愧是控制江湖武林的血碑主人。」 君中聖坦然笑道:「這是認真恭維老朽,還是繞彎子損我?」 雲中鶴咬牙道:「不論你的卑鄙手段,狡猾行為,都夠得上是第一流的了。」 君中聖毫無慍意的道:「老朽早已說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老朽的一貫主張。」 雲中鶴振聲大喝道:「三軍可奪其帥,匹夫不可奪其志,君中聖,你簡直是在緣木求魚,如果你還有一點男人的骨氣,快些再來與雲某一決生死。」 君中聖神色自若的搖頭微笑道:「老朽涵養功夫到家,不論你如何破口大駡,也休想激起老朽的一點火氣,至於你那慷慨激昂的氣度,不過是一股血氣之勇……」 陰沉沉的笑了一陣,又道:「老朽的另一長處是有不變的恒心,和不拔的毅力,既經決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把它完成。」 雲中鶴厲叱道:「但你是在緣木求魚……」 君中聖大笑道:「縱然老朽真是緣木求魚,那樹上也必會生出魚來……雲中鶴,從現在起,老朽主要訓練你如何做第三代的血碑主人了……」充滿自信的微微一笑,又接下去道:「但老朽的第一步要做的事先磨練你的火氣,這是最不容易完成的一件事,但也是必須完成的一件事,這間石洞,就是磨練你火氣的最好地方,一直等你火氣全消之後,才能離開這裡……」 雲中鶴厲叱道:「做夢。」 君中聖一本正經的道:「時間會改變一切,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二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會把你磨練得火氣全消,老朽有這耐心慢慢等候,此外,每天會有食物給你送來,在最初幾天,也可能你會憤而不食,但最多你只能支持一月,當一個人饑餓到極點的時候,誰也抵受不了食物的誘惑。」 雲中鶴默而不答,心中卻在暗打主意。 君中聖嘻嘻笑道:「也許你認為這一問石室國不住你,憑你的炎陽七幻掌,憑你的滴血劍,憑你那百年以上的一身功力,可以毫不費力的脫困而出,但是,這念頭你最好別打,你該知道老朽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雲中鶴心頭一沉,冷哼道:「你還有什麼詭計?」 君中聖笑道:「這不是詭計,只是一種防範你逃脫的措施,在石洞四角之上各有一條細麥杆的小洞,洞中每隔四個時辰,會冒出一股青煙,那青煙雖然無毒,但卻可以使你的功力無法提聚,有如不解武功的常人,這青煙的功用可以維持六個時辰,每四個時辰施放一次,是最安全不過了。」 雲中鶴心頭又是一震,當下急忙運功調息,一試之下,不禁大感頹喪,君中聖的話不假,自己已經失去提聚功力之能。 君中聖眉開眼笑,緩緩又道:「你也別打算把那小洞堵塞,須知那小洞雖然會冒出使你功夫暫時消失的青煙,但也是唯一的通氣之處,如果你不想窒息致死,最好還是讓它開著。」 雲中鶴恨得牙根發癢,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卻使他沒有絲毫辦法,望著小洞之外的君中聖從容離去,望著那小洞重新關閉起來,於是,他又落人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暗暗嘆息,就地坐了下來,地面上是平鋪的石板;四面俱是堅厚的石壁,他是在一個沒有門窗的深洞之中,在一股淡淡的香味意襲下,使他四肢百脈都暫時封閉了起來,由於功力不能提聚,使他有如常人,這間密閉的石洞就成了關閉鳥獸的鐵籠。 翻騰鼎沸的氣血,使他恨得幾乎要發瘋,他恨不得把君中聖活活的吃掉,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刮,但現在,他卻只好被關在這深洞之中。 無數的事,無數的人在他心頭-一閃現,使他忍不住心如刀割。 金碧宮百年的大劫。 正義崖前一門三代的血案。 楚春嬌、嶽鳳玲、展玉梅、金手玉女…… 肩頭的重任,滅門的血仇,都將因他的罹難而消逝,江湖武林中將永遠被披著正義錦衣的血碑主人所控制,一切的友好,也都成永訣。 他開始費力的思索,如何脫過這一困厄,君中聖的話倒啟發了他的心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然而,縱使他不擇手段,在這石洞之中又將如何? 他自嘲的苦笑一聲,又陷於沉默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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