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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第十一章 芝玉露及其往事

  就在這時,眾人頭上,突然響起兩個震人心弦的冷酷聲音喝道:「七海躍鈴馬。」

  另一個聲音立刻接道:「白劍掃天下。」

  震人心弦的冷酷喝聲,群道都聽見了,但是,卻沒有一個中途撤掌自保,因為,他們都知道,白劍鈴馬雲中鶴威震天下,只要能將他除去,一夜之間,自己便可揚名四海,因而,他們忘了自身的安危。

  鷹鼻道人似乎已發現事情有了不尋常的變化,老臉倏然一變,才想開口,突聽一聲陰冷殘酷的怒喝道:「兔崽子們,躺下吧!」

  怒喝聲中,鷹鼻道人隱約中看到了人影問了閃,淒厲的慘號聲在那飄渺的人影閃動下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死亡前的哀號聲,拉回了群道為爭盛名而失去了理智,在血而飛揚中,他們驚駭的紛紛暴退下去。

  現場,又恢復了先時的平靜,所不同的是地上多了幾具自中劈分開來的屍體,雲中鶴身側多了兩個怪異的老人,左側一人,年近八旬,手扶長杖,雙目緊閉成一條細縫,臉色冷沉,形同盲人。右側那人,與他恰好相反,白眉如霜,雙目彎曲如月牙,直鼻大口,嘴角上挑,一瞼樂觀嘻笑之相,上身穿著一件短衫,衣扣全開,坦胸露肚,腹大如缸,再配上他那顆天生的油亮光頭,直如廟中供奉的笑佛。

  自始至終,雲中鶴都是那麼平靜,他,緩慢的向駭然呆立的群道身後掃了一眼,目光緩緩轉到光頭老者身上,平靜地道:「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光頭老者與盲老者聞言臉色同時一整,躬身應道:「屬下來遲至使宮主受累,萬望宮主恕罪,宮主的傷……」

  雲中鶴平靜的笑了笑,緩慢的向後退了一步,靠在樹幹上,冷漠的道:「這點傷我還撐得住,倒是這幾位朋友,你們倒得先打發一下。」

  光頭老者聞盲目中電芒一閃,大嘴一咧,嘻笑道:「請示宮主,怎麼處理法?」

  雲中鶴冷漠地道:「全權由你。」

  光頭老者聞言大聲道:「本座得令。」話落霍然轉身,大步走向群道,嘻笑道:「來未來,你們誰先上來陪咱走上兩招?」聲音平和,再配上他一付笑臉,外表上,看不出一點兇狠跡象來。

  鷹鼻道人上下打量了光頭老者一陣,由記憶中,他好似覺得曾經聽人說過武林中曾出過這麼一個人,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出他是誰?當下陰眼一轉,冷冷地道:「貧道可否請教尊駕上下怎麼稱呼?」

  光頭老者一摸光頭,笑道:「老道士,邊打邊談豈不更好,何必耽誤時間呢?」

  鷹鼻道人冷冷一笑道:「連尊駕的主子尚且難與貧道抗衡,打將起來,只怕尊駕在沒有說名道姓之前就已登上黃泉之路了。」

  光頭老者笑道:「若說白劍鈴馬之主被幾個才會爬行的毛蟲撞倒,這說法等問王老兒喝醉了酒或許能相信,老道,少廢話了,嘻嘻,點將上陣吧!」

  鷹鼻道人心急收拾雲中鶴,生怕長夜夢多,壞了大計,一見無法套出光頭老者名號,群毆之心立生,冷笑一聲道:「時間有限,尊駕

  光頭老者笑道:「為了爭取時間,咱家多少不拒,道士,請點將吧!」

  鷹鼻道人冷冷一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話落老臉突然一沉,揮手冷喝道:「與我把此人擺平。」

  光頭老者一臉嬉笑近人之相,使人難生畏懼,鷹鼻道人一聲令下,人群中立時湧出五個面帶煞氣的道人,把他團團圍住。

  光頭老者見狀目中冷芒一閃,嬉笑一聲道:「咱們初次見面,打上一架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將咱擺平了呢?」

  五個道人一見,只道光頭老者功淺膽怯了,兇焰登時暴長五丈,不等鷹鼻道人下令,已同時大喝一聲道:「像你這種無用的東西也敢上陣,躺下吧廣喝聲一落,五人十掌齊揚,刹時之間,風起十面,威震十方,聲勢十分駭人。

  光頭老者雙手習慣的一抱大腹,仰臉大笑道:「哈哈……人生一世皆空夢,何如快樂紅塵行。」

  一見光頭老者習慣的一捧大腹,再聽這兩句早已傳遍開的話語,鷹鼻道人腦海中突然憶起一個可怕人物,老臉倏然一變,忍不住脫口叫道:「血佛!」

  鷹鼻道人血佛二字才出,五個圍攻的道人已然攻到光頭老者身側了,各出奇招,齊攻光頭老者各處大穴。

  捧住大腹的雙手向前微一滑,就在五個道人,十隻聚滿功力的巨掌將近身的一刹那,那兩隻滑落的巨手,突然以令人無法想像的速度揚了起來。

  淒厲的慘號聲中,濺射起漫天的血雨,五個圍攻的道人,在慘號與震人心弦的狂笑聲中,好似在同一時間之內,整齊的分成了兩半。

  看看滿地的屍體,光頭老者嘻笑依舊的道:「道士,為了爭取時間,你再多點幾員大將出陣如何?」笑臉仍是那麼平易近人。

  鷹鼻道人麻木呆滯的凝視著光頭老者,吃力地道:「你……你……你是血佛老前輩?」

  光頭老者笑道:「道士,難得你還記得我血佛,來來來,人生如夢,何必愁眉苦臉的,再派些人上來吧!」

  鷹鼻道人不能自主的退了一步道:「晚輩方才多有得罪之處,萬望……」

  血佛大笑道:「道士,你要是記得我血佛二字,就該知道多說無益,嘻嘻,方才你們圍攻咱負傷的小宮主時的那份豪氣哪裡去了。」話落大步向群道逼了過去。

  雙目迅捷的掃了那些失魂落魄,果如木雞的手下一圈,鷹鼻道人的信心更少了,陰眼轉盯著胖臉帶著禪和笑意,漸漸走近血佛,鷹鼻道人突然覺得他的笑容,比天降煞星的肅煞面孔更加可怕,因為,煞星殺人之前,人們還可以從他臉上先得到點啟示,而他——血佛,就是在被殺者臨死之前,也無法從他臉上找到一點暗示。

  看看漸漸逼向群道的血佛,雲中鶴平靜的笑了笑,依著樹幹,緩慢的坐了下來,吃力的道:「血佛動了真怒了。」

  盲老者聞聲急忙蹲下身來,關切的急聲道:「宮主,你傷得不輕?」

  雲中鶴看看那張焦灼的面孔,平和的道:「這傷的確出乎我意料之外。」

  盲老者肅煞陰沉的面孔突然一變,僅只這一刹那之間,他那皺紋密佈的臉上,已浮上了顆顆豆大的汗珠,一雙微微顫抖的手,緩緩向雲中鶴伸了過來。

  看看那只顫抖的手,第一次,雲中鶴髮出一聲沉重的嘆息道:「血盲,你的手在發抖。」

  盲老者——血盲蒼涼的道:「宮主,屬下第一次聽到你承認受傷了,這傷使本座……」

  雲中鶴沉重的笑了笑道:「江湖本是搏命場,收回手去,聽我把話說完……」

  血盲搶口道:「宮主,請給本座一次嘗試的機會,本座只要求一次。」

  看看那張肌肉搐動的老臉,雲中鶴平靜的俊臉上倏然浮上幾道奇異的線條,他吃力的抬起那只沉重的手掌,緩慢地抓住血盲顫抖的巨掌,滄然一笑道:「我的傷,我知道,血盲不要嘗試了,你……你該知道老宮主的仇與恨拖了多少年了,你的血,應灑在戰場上,不要做此無謂的犧牲,我之所以頑抗不倒,拖到現在,就是要等你們來,記住我的話,全力扶持鵬城白鳳,你告訴他們四個,這是我的願望,也是我的命令。」

  血盲緩緩蹲下的身子突然一沉,雙膝一曲跪了下來,咽聲道:「小宮主,你該相信老宮主的眼光,如果別人能承擔此重任,他不會等你到現在,本座只求你這一次,這一次。」

  雲中鶴黯然一笑道:「血盲,起來,金碧宮的人,只許站著,永遠。」

  血盲滄然歎道:「小宮主,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血盲已是若大年紀的人,你就不看在我這一跪的份上,讓本座試一次吧廣

  雲中鶴緩慢的仰起了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俊臉,沉重的道:「血盲,世間沒有願死之人,家族三代之仇,師門十年之恨,血盲,我並不希望在人間留下這許多憾事,只要有一線希望,我不會放過的,而今,唉,這就是蒼天的安排嗎?」

  這兩人的話,血佛似乎全都聽見了,倏然間,他轉過了呆立許久的身軀,現在眼前的景象,使他那常掛在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一見血佛轉身,鷹鼻道人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喜色,右手猛然一揮,沉聲喝道:「退。」聲落人已返身縱出七八尺遠,群道一見首領轉身欲去,誰敢再留,呼嘯一聲,相繼轉身欲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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