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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他左右雙掌弧線攻出,一強一弱,但是到了分際,卻猛然一合,接著一股又剛又軔的古怪力道直沖而出,這正是他苦研出來的怪招。

  白鶴吃了一驚,他再試一掌,果然,哈木通雙掌再出,又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道迎面撲到。

  白鶴掌力雖已發出,但是此時他全身每一條肌肉都已能夠控制自如,只見他微微一縮,哈木通的怪招竟已完全走空。

  當年少林寺的了一大師在中毒後雙腳立於沙灘之上與哈木通拼掌,哈木通雖然僥倖沒有給了一震斃,但他也嘗到了佛門正宗的奇功。

  那種威力委實是難以測度,此時他又嘗到這種滋味了,雖然一個是佛家,一個是玄門但正宗內功的極致能發出相同的威力。

  哈木通吐出一口氣,他用畢生苦苦研出的奇招異式和白鶴道長搶攻著,霎時之間,漫空都是絕妙天下的古怪招式。

  三十招內,白鶴道長受制於這一手怪招之下,他一連退了五步,

  哈木通豪氣大振,他心想這些年來的潛心苦練到底沒有白費,也許今日便能叫玄門正宗的第一高手敗在掌下。

  但是白鶴接了三十招以後,心中反而定了下來,他發覺哈木通的招式中漏洞百出,但是每當他捉住那漏洞準備一攻而就時,哈木通忽然奇招迭出,立刻將白鶴陷入危險挨打局面之中。

  白鶴一連試了好幾次,每一次都是如此,他不禁心中大駭,試想若是真能每招如此,豈不是每一個漏洞都反成了制勝的絕招,是則舉手投足皆能制人於死?

  這時他正施到「天權」上,猛一抬頭,只見北斗星座明明在空,他心中靈光一顯,悚然大悟,暗道:「這斯招式再神奇百倍,必然仍有漏洞,我要仔細尋它出來」

  只聽得一聲清嘯劃破一這寂靜的夜空,白鶴道長把「玉玄歸真」的內家真力提到十成,反守為攻!

  哈木通他開始邊戰邊退,而且愈退愈快,漸漸地,他們退過了這一大片石林和岩山……漸漸地,他們到了那鬼哭神號的大難灘畔……

  哈木通在心中冷笑道,得意著,他暗自道:「白鶴啊白鶴,看你橫有到幾時?」

  這時,他們已到了沙灘的中央,谷中的那座孤峑已經在望,哈木通身法如飛,一連發出三掌,卻借勁連退三次,終於落到了孤峰上,他心中陪暗想道:「只要我把他誘到那邊石樑上,我把機關一抽,管教他粉身碎骨……」於是他開始向石樑退去。

  白鶴也早已察覺到他一直故意退後,但是他可不知哈木通安著什麼心眼,何況他此刻正全神要想從哈木通的怪招式中尋出漏洞,他堅信,這怪招縱然神妙,但是必然有破綻的,

  漸漸地,哈木通倒退到了石樑上,石樑不是不見底的深洞,黑黝黝的令人膽戰。

  白鶴只貫注在哈木通的招式上,哈木通也沒有注意到別的,他只注意如何把白鶴誘過這石樑的中央……,

  白鶴的布鞋離石樑的中央只差半步,而且他抬起步來,正要往前跨出,哈木通已打算當他步履一落,他立刻飛縱倒退,同時扯動機關,立時萬斤巨石從上落下,石樑將被壓成兩斷……

  然而就這刹那間,白鶴奮然長嘯一聲,他在心底狂呼:「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他的破綻

  他雙掌如風拍出,「嘶嘶」之聲響徹雲霄,全真先天氣功一鼓而發!

  哈木通只要飛身縱起,伸手在石壁上一按,便能令白鶴死無葬身之地,但是他此刻只能出掌硬碰,而無法飛身起躍,

  「轟」!一聲暴震,「轟」,又是一響,哈木通牢有石樑上,每發一掌,臉色便紅潤一分,白鶴仗著天下無敵的先天氣功連發六掌,居然仍是平分秋色,到了第七掌上——

  轟然響過,哈木通的臉色和全身驟然由全紅變成了白紙一般,他搖了一搖,跌倒下去——但是他的一隻手仍然抱著石樑,他的身軀懸在空中,鮮紅的血從他的嘴角滴了下來。

  在這一霎時中,他似乎想到了許多,他想到伏波堡,老堡主……還有他的徒弟——其實是他的親生骨肉。「孩兒,孩兒,你的真正身世再沒有人告訴你了……」

  他在心中仔細地衡量了一下,白鶴和了一,他都曾交過手,他都被打成奄奄一息,但是他難以定出究竟是了一比白鶴高,還是白鶴比了一高……

  於是他斜望了白鶴一眼,他一動腦筋,掙扎著道:「白鶴……白鶴,你勝了……」

  白鶴俯望著他,只點了點頭。

  他斷斷續續地道:「白鶴……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白鶴驚訝地看著他。

  他的聲音雖然低弱,但是又恢復了那種險鑷而可惡的聲調:「我仔細比較了一下,了一大師的功力確實在你之上哩……」

  白鶴也只點了點頭,然後仰望著長空夜色,緩緩地道:「我想這是可能的,即使他不比我高強也差不多了,我心中從來沒有自以為比他強過。」

  哈木通失望地噓出最後一口氣,他一鬆手,身軀如隕石一般落了下去……

  半個時辰之後,東方天方白,白鶴走出了沙灘。

  他運了一口氣,覺得真力十分旺盛,於是他喃喃地自語:「現在該趕回『玄磯石』去了,不知雕兒等得多不耐煩了?」

  他施展開輕功,身形如脫弦之箭,霎時消失在甫露的曙光中。

  然而這時候,慕天雕已經和天全教主耗上了,當然白鶴他一定是撲了一個空。

  他的身形消失不久,大難灘中的孤峰上出現了一層粉紅色的薄霧,不過只一會兒就散了,這是什麼?

  這是風倫藏在石縫中的那粒百蠱珠開始發動了……三日之內,走入山內的絕無生機!

  慕天雕用撼天震地的發出了第一掌,這是他第三次和天全教主動手,第一次,他在天全教主和兩大護法的圍攻下,賴著一劍雙奪震神卅的助戰脫身。

  第二次,他在谷邊上被天全教主倫襲推入必死的大難灘!

  說起來每一次都是天全教主懷著致慕天雕於死地的陰謀而動手的,只有這一次,這一次是慕天雕主動挑戰,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天全教主單掌一揚,猛可發出一股旋勁。

  慕天雕的掌勢一觸而滑,他心中大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難道以前是留下了幾手?怎麼突然功力增進如此?」

  他怎會料到天全教主在武林英豪大破天全教之夜巧得了隴南靈芝草,此刻功力突飛猛進,錯非慕天雕也有百世不周之奇緣,還真難以對敵哩,

  天全教主奮力擋了兩招,猛可大喝一聲,把全身功力集聚雙掌反攻而出,他這兩掌一左一右,不僅招式回異,所含內勁也是截然不同,這正是蒙面客哈木通發明的怪異武功,普天之下,只有這師徒兩人能發此勁!

  就在夭全教主雙掌以全力拍出之時,慕天雕仍是泰山壓頂般雙掌蓋下,「啪」的一聲,二人初次硬對了一掌,

  慕天雕雙掌才碰,翻掌又是一拍而下。

  天全教主方始拼出一擊,這一下被迫得再取守勢,橫掌一封——他原來功力較慕天雕略高一籌,服了靈芝草以後,自信更是天下無雙,卻不料慕天雕掌力如此之強,他碰了這」掌,自己有一種感覺,那就是今日之戰,只怕他甚難搶回攻勢了!

  他一橫心,反手一操,「嗆」一聲,寒光在天空一閃而過,天全教主已把長劍操在手中

  慕天雕感到那道寒光所卷起的劍風直射門面,他呼的一聲,倒退了三步,「嗆」又是一道寒光沖天而起,慕天雕也拔出了長劍!

  天全教主挺劍急刺,一口氣攻出十餘劍,忽而武當,忽而峨嵋,忽而昆侖,招式之精,功力之深,便是當今武當掌教、峨嵋昆侖掌門親臨,也未見得能有如此威力,

  慕天雕對他那套怪異絕倫的大雜劍式已有拼門經驗,他小心翼翼地應付,只是他胸中那股炙熱真氣愈來愈奮發激昂,直要呼之而出!

  到了第一百零八招上,天全教主辛辛苦苦搶得的攻勢主動,落入了慕天雕的手中,慕天雕咬緊牙根,一劍快似一劍,天全教主這時已被迫退到沙灘上了。

  慕天雕漸漸穩占上風了,他心中暗道:「我可教天下人都知道這天下無惡不作的惡人究竟是怎樣的真面目?」他劍尖略一偏左,同時單足飛起,迫得天全教主身軀右傾,他左手一伸,已把那張人皮面具揭了下來,

  只聽得慕天雕驚呼一聲:「是你,是你……」

  天全教主那人皮面罩下,白皙的面孔,那斜飛入鬢的雙眉,挺秀的鼻樑,竟是慕天雕的結義大哥岑謙!

  霎時之間,過去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從慕天雕的心田浮過,他茫然地回想著那些往事,就像白癡一般!

  驀然一聲淒厲而獸性的大喝劃破大難灘上的沉靜,天全教主——慕天雕的岑大哥趁著這個千載不遇的良機,奮起一劍刺進慕天雕的左胸,

  慕天雕左胸上的鮮血淚淚而流,但他毫不在乎地冷笑了一聲,他緩緩平舉了長劍!他的嘴角掛著慘然的微笑,但是他的雙目中卻噴出難以置信的狠毒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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