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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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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其中只有哥哥一個人是善意的,而她非常直覺地連想到仇摩——也是用劍名手的神龍劍客,仍是那付半笑不笑的死相,瞪著自己…… 一想到他們,慕小真覺得微微不服,因為,她自信以她這手八十一招「鎖心劍」,不難重振她當年藍石師祖的雄風。 原來她師祖藍石道長,當年能與白鶴的師父鳩夷子齊名天下,便是靠著這手「鎖心劍」,不過見過他這成名絕技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自為便是一流高手,以藍石老道的功力,以較次的七禽劍法便足可應付裕如了。 小真自幼便有學武的天才,玄相老道格于造賦,自己苦練未成,便把一點希望寄託在徒弟身上,幸好藍石道長當年唯恐失傳,便把自身的經驗,全夾註在劍譜中,因此她費十年之功,終於有了今日的成就。 這也就是說,她已有了窺視天下武林至尊的資本。 沉默了十年的天下武林,在這一年之中青年高手輩出,而最令人觸目的是,其中有三個是異姓兄弟:岑謙、慕天雕和仇摩,他們的武功和聲望,幾乎都在伯仲之間。 仇摩最年輕,但成名最早,崆峒的神龍劍客,真是家喻戶曉,當年曾力克天全教四大堂主,單劍匹馬,橫掃江湖。 而慕天雕雖還沒名號,但曾打敗了萬俟真,是天全教的大勁敵,而且又是全真門下三十三代高足。 岑謙雖沒有轟轟烈烈的事蹟,但一來他能居三人之長,二來也曾劍誅九尾神龜,並砍傷洪耀天,這還不能看出他潛力之強? 觀裡傳來幾聲長短不一的鐘聲,她驚覺地道:「是早課的時候了。」說著忙納劍入韝,疾奔回觀去。 她兩袖輕揮,玉足微踏碎步,身子端的是輕靈飄忽,遠望而去,活像淩風駕雲的青衣仙子。 她忽然聽得身後數丈處也有衣帶風聲,她極迅速地一擰身,硬生生地急奔之時,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正在她轉身之際,身後那人已按捺不住驚道:「平步青雲」 她雖沒和「他」相處多久,但這慷昂的聲調,她是覺得何等的熟悉,因此她右手將正拔出一半的寶劍,輕輕往下按,已自彈入鞘中。 但眼前的人,竟不是她想到的仇摩,而是一個黑臉的人,她猛吃一驚,把正要出口的招呼,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一時倒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那黑臉者迷惑地瞪著她,良久,方才呐呐地道:「石姑……真人……」 小真從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認出了他,一迷兒不錯,他正是仇摩,於是她想到了,神龍劍客精于易容之術的。 她哂然笑了,但其中孕育著多少分的嬌羞? 仇摩也不知為何,自己面對著她,會如此地手足失措,他像一個受驚的孩子,見到她輕笑了,方才有些釋然,於是他也木然地淺笑了。 他無言地瞪視著她,而她卻低垂著臉兒。 武當山上一片清靜,只有枝上小鳥偶而高啼數聲,黃金色的陽光,如金粉般地撒在他們身上。 個真呐呐地道:「你變啦」 忽然,她自覺失言,因此,她別過臉去,仿佛地上有著極端引入注意的東西似的。仇摩莫明所以地接了一聲道:「噢!」忽然,他恍然大悟,忙撣搓那雙黑手道:「該死!怪我太粗心了,你看!」 話落用手往臉上一抹,那還是黑臉,已自恢復了秀士書生的瀟灑面目。 小真聞言很自然地回過臉來,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在窘迫之中,她進出了一句道:「你到武當山來幹嗎?」 仇摩一路上曾自己瞎編了好些理由,但此時他竟急得忘得一乾二淨,他靈機一動,找了不成理由的理由道:「我跟慕二哥來的。」 見他說的像個小孩似的,小真不禁哼了一聲道:「喲,仇大俠不是看不上我們武當派嗎?」 知道是指他和她師姑門口的那段事,不禁有點赧然,接不上口了,仇摩道:「我……我絕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是老師姑先訴說我們崆峒的。」 面對著她,仇摩自覺言辭拙劣極了。 小真想到了他們兩個門口時,仇摩是何等高傲,辭鋒銳利,而現在怎會結結巴巴起來了? 她不忍再逼他認錯,雖然她並不知何以他會如此低聲下氣。她只是裝得冷冷地說道:「你才來一會兒?」 仇摩莫明所以地點點頭。 小真松了一口氣,因為,她那手九九八十一式「鎖心劍」並未被他窺視到;忽然,她有個奇待的念頭,她想:「神龍劍客一人稱青年高手之一,我要替本派取這爭雄天下的名頭,何不先用他作試金石? 況且,也可以看看他是否真是名不虛傳?未經世道的她,根本未想到失敗這方面。 只見她玉嘴微斜,貝齒輕咬口角,一付天真憨態,卻又嬌柔萬分,但那鬼精靈的頭腦,現在又葫蘆中不知在賣什麼藥。 因此,仇摩只有耐心地等著她說話。 心中有了打算,小真忽然儘量裝得很莊嚴的樣子道:「仇大劍客,你既然說我們武當不有,和我師姑架了梁子,我倒要討教三啦!」 她把聽過的幾旬江湖話,拉拉湊湊地沖出了口,總算沒有辭不連意。 見她忽又反口,聞言一怔,仇摩急道:「慕真人!」 小真看他那付窘急相,實在忍不住耍笑出聲來,她忙一擰身,往左邊的一片林子中竄去道:「快來」 仇摩不由自主地跟了前去。 忽然她依稀地聽到她的訕笑聲。 他不覺有些憤怒,因為,他誤認她是在瞧不起他,他長嘯一聲,一股英豪之氣,終於憋不住了。 他施展崆峒神功,快若流星般地往她的身旁沖去。 小真從身後的風聲可知,仇摩已施展全力而為了,她心想:先鬥鬥輕功也好。 她一聲不響,也自施展全力,那本來已經飄忽的身形,一這下更見輕靈,有如星丸般地在山石花木之間躍來躍去。 仇摩雄心頓起,也一步不放鬆。 他們事先並沒有議定以何地為終點,因此就好像一對情侶在捉迷藏,男的要追上女的,而女的偏不讓他觸及。 但他們的內心可不像開始時那種感情洋溢,現在,崆峒、武當這二派的後起之秀的他和她,是以本派真傳在相互鬥勝,他們現在的內心,是充滿了責任心與榮譽感。 有好幾次,仇摩快趕上她了,但她武當釣「平步青雲」絕技,也決非易與,她對此山上的形勢是何等熟悉,一花一木的位置全了然於胸,因此她只清輕踏碎步,猛然轉向,仇摩就會沖過丫頭。 這種捉迷藏式的鬥輕功,在前面的就占了便宜,因為主動之權在地。但她奔跑了近一個時辰,仍擺脫不了仇摩,雖然一再閃躲,但也不過換得片刻的喘息。她是一個女子,女子在身體方面的先天條件是輸於男性的,她知道再比下去,對她是決 無好處。 她心中對仇摩的喜悅,更加深了一層,因為她知道神龍劍客的是名不虛傳:捷如神龍,不見首尾, 而身後不遠之處,已傳來他那兀自神定氣昴的呼吸聲,這象徵著仇摩內力的精純,而仇摩對她也更加愛慕,因為一個女子能如此貌美而功力又如此之強,實在是不易的。他曾在伏波堡中窺伺慕天鵬的有動,因而見到了薑婉,他雖然非常關切慕天雕,但男子的天性使他多少有點妒嫉慕天雕。 因為,婉兒是如此的可愛!但是,在他的心目中,慕天雕的妹妹——小真,也迷毫不遜于婉兒,而小真,正在他前面不及十步處疾奔著。 一種男性特有的衝動,加快了他的步伐。 小真已奔出了樹叢,而眼前是片土場子。 仇摩見狀大喜,因為在這種場合中,她那憑藉地形上的優勢而作的騰挪功夫,將是無用武之地。 因此,他發出了一聲如龍吟般的清嘯,他的身形,像飛箭,像流星,迅地劃空而前。 小真感覺到背後那勁風之強烈,而且空氣是陣陣激蕩,如波如浪,她駭然了,這等功力實在勝過於地。 因此,她毅然地駐足停步,忽然轉過身來。在如此的衝勁之下,她竟輕易地完成了這三步動作,而且是如此輕描淡寫,飄追如仙,仇摩正自加速最高速度,那還停得下來,而這時他倆之間才不過五步距離,小真夷然地微笑了,這是考究他輕功的最後一步測驗,因為,至少自己能懸崖勒焉,而他呢?其實仇摩的功力高,速度比她快,停身自是更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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