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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陸琪祥見慕天雕懸身空中,有這個便宜,豈肯不占,忙把身一蹲,猛喝一聲看掌,雙掌壓向慕天雕。

  天全教門下眾人,同聲呐喊——

  慕天雕方才因救弟情急,竟置己身于危絕之境。

  他現在若繼續前進就碰到洪耀天的精鋼劍,往前方落,正湊上他的「無影腿」,而後方又受到陸琪祥的夾攻,往上又沒有借力之處。

  而仇摩方才堪堪躲過洪耀天突發的攻勢,已自抽劍在手,見狀忙打出一劍,直攻洪耀天,迫他收回攻勢。這崆峒神劍雖然快捷出名,但在這電光石火的那一刹那,未免有遠水不及救近火之感。

  正在這生死俄頃的一刹那,猛聽得兩聲暴喊,那神秘的白衣女子和喬汝安早就同時捨身分別從兩座山上躍下。

  白衣女子下墜之勢,是何等迅速,只見她頭下腳上,瞬刻已撲到戰場。

  她手中白金迷長索一卷一纏,猛注全身真力,用勁一摔、那長劍竟硬生生地被她轉了個方向,直射洪耀天自己。

  而她乘這反推之力,一個「鯉魚打挺」,身形又複上竄,她這時救危心急,那顧得了男女之嫌,春筍般的玉指抓住慕天雕右臂,猛力往上一提。

  慕天雕被她這一提,倒反不敢用力,只因他這一用力,自己固然可以竄得更高,但她勢必下墜,這等損人利己的事,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肯做?

  是以他全身放鬆,任她提向上去。

  天下那有這等不顧性命的救人方法,實在是大出情理之外,不但旁人糊塗之外,而慕天雕自己,在匆忙之中,更不明所以。

  他只覺得一股少女特有的芬香,隱隱地鑽入鼻中。

  再說喬汝安也從山上撲下,直取那九尾神龜陸琪祥。

  他這「一劍雙奪震神州」的名號豈是虛譽?

  九尾神龜立時暗叫不妙,這時先求自保,忙一撤招,就地一滾,只聽得喬汝安掌風到處,竟打在旁邊的天全教徒們身上。

  以他這份功力,加上下沖之勢,這批人焉有不倒運之理,是以蓬的一聲慘叫連起,傷的死的倒占了一大半。

  洪耀天劍腿齊出,滿以為勝券在握。其實當時慕天雕處境,雖大羅神仙也不能自救。

  不料橫地殺出個程咬金來,被白衣女子把慕天雕救了出來,而身後的仇摩反攻又如此之快,更鬧得個手忙腳亂。

  幸好他那追風劍法,本是奇特,原來在一這劍柄上,系有一根烏金索子,所以才能脫手當暗器使。

  而像他這等功力的人,那劍直是使的純熟之極。

  所以他乘那劍身被白衣女子反射向自己時,身形不變,猛地以右足為軸,轉了個身,那精鋼劍受他一轉之力,也順勢和仇摩來劍相交,金鐵交鳴之昔,震耳欲聾。

  仇摩下掠的身形,頓時受挫。

  而賽哪吒洪耀天也退了兩步,方才清去這股衝力。

  一這一頓混戰,洪耀天可說是倫雞不著蝕把米,自己教中二三流的小角色,倒被喬汝安宰了一半,而仇摩卻迷毫無傷。

  站起身子,洪耀天見喬汝安也在當場,知道不妙,正要開口。

  不料喬汝安是何等機伶,早已冷笑一聲道:「好個洪老前輩,雙簧唱得真妙,安公子他們也被你瞞了過去,可惜這位九尾神龜陸老堂主不爭氣,要不然天下武林中人,真會以為陸大堂主死在蛇形令主手下而錯把你們天全教當作是蛇形令主的敵人。哈哈」

  洪耀天知道留他活口不得,也冷笑數聲道:「姓喬的,毛一江便是前車之鑒,我洪耀天總不會偏待你便是了。」

  眾人之中,除了九尾神龜之外,竟沒有一人懂得他們的對話。

  曉得今晚難能討好,九尾神龜強顏盛怒道:「我天全教與各位無涉,和武林中人,素不相犯,諸位為何一再相逼?莫道我教無人,須知武林自有公道。」

  喬汝安戟指罵道:「天全教主便是蛇形令主,天全教又怎與武林人無涉啦?」仇摩也大聲喊道:「喬大俠言之有理,我仇摩有物證在此。」眾人都轉頭看他,只見他手中提著一物,竟是蛇形令主的面罩。

  仇摩笑道:「适才慕二哥與教中人料纏,仇某已入室搜過,發現此面罩藏於一隱秘所在,其上仍有餘溫,可見蛇形令主非但是天全教中人,而且今晚曾在此谷中,不久前才離去。」

  天全教中人一齊大驚,只有洪耀天和陸琪祥勃然變色。

  洪耀天到底是久經風浪,瞬刻又回復到常態,怒道:「好個崆峒神劍,年紀青青,倒學會栽贓誣賴了。」

  早知他們會這般說,仇摩臉不改色地道:「你天全教中房子構造,仇某自是不熟,你若問心無愧,敢否讓仇某當著各位面前,公開那藏衣物的所在,那邊尚有一套黑衣,已為我撕下一角,可以對證。」

  陸琪祥怒道:「你崆峒神劍擅闖我聖地,求赦已是不能,還想一而再,再而三麼,真是不自量力」

  天全教人大聲喊殺。

  洪耀天旁若無人地喊道:「本舵執法何在?」派眾中走出一個斜眼的漢子,躬身稟道:「本職謹受命。」在場諸人,要數這洪護法名份最高,他便開口問道:「外人擅入禁地,作何處分?」漢子恭容答道:「我教素來寬大為偯,只要那人知道悔改,四肢任去其一。」洪耀天雙眼緊盯仇摩道:「若那人不知改過,又如何?」執法沉聲道:「千刀萬剛,不足抵罪,當處裂屍之刑」教眾們又同聲喊殺。

  仇摩見他們自唱自諾,反覺好笑,潛意識地俊目一掃,想看看慕天雕的反應如何,不料慕天雕和白衣女郎竟都不在場中,想是方才一陣翻滾,跌到山坡那邊去了。

  喬汝安知道洪耀天和陸琪祥已因秘密被拆穿,想打群鬥,以多數的優勢取勝,免得事泄於外,並且可假自己和仇摩之手,來消滅這些不知情的教眾。

  這真是一個一石兩鳥的絕妙好計,也由此可知洪耀天心腸之毒辣。

  右手一揮,洪耀天道:「本舵弟子全體執有我教之法。」

  眾人同聲應諾,紛紛拔出兵器,大聲喊道:「承天之澤,替天有道,天全為教,天全唯雄」

  瞬刻已將仇摩和喬汝安二人包圍起來。

  二人又豈會被這等人唬住。

  不過這教眾雖然适才已被喬汝安傷了一半,但現在能作戰的也有二十來人,而且隊形分散,倒不如方才四十多人集在一起,容易應付。

  二人長劍在手,背面而立,喬汝安腰上揮著那對名聞天下的雙奪。

  沖著洪耀天哈哈大笑,「一劍雙奪震神州」道:「原來貴派『金剛會羅漢』竟是這等豆腐架勢」

  他這話是點那萬俟真攔截自己不成,而反被慕天雕擊敗的事。

  洪耀天心中豈有不知,怒道:「姓喬的少口沒遮攔,也是我們走了眼,憑你能當得起『金剛會羅漢』這等大禮?」

  冷冷地接了句話,仇摩道:「可惜的是個破羅漢,會不到喬元這等真金剛,倒栽在兄弟這等江湖小卒的手上,說起來可真丟人。」

  作賊心虛,鄂耐煩再拖下去,九尾神龜忙道:「洪兄和他鬥什麼口,速戰速決。」

  恍然大悟,洪耀天一掄手中長劍,正要上前,不料這時谷口奔進一騎快馬,從馬那咻咻地氣息聲可知,這駿馬已經過長途跋涉。

  馬背上伏著一個垂死的人。

  洪耀天眼快,一眼瞥出竟是「風雷手」唐超!暗叫一聲糟。

  馬兒想是認得洪耀天,奔到他面前,猛然止住,前蹄舉起,一聲長嘶,可憐他又那知背上的主人已是生命危殆了哩,

  唐超被他一掀之力,傾跌在地上。

  洪耀天忙彎腰一看,見他整個胸骨已然折斷,絕對無救,也虧他竟能撐得住,趕回來報個信。

  只聽他神智昏迷地道:「安……複……言……」

  陸琪祥在旁大驚道:「隴右大豪!」

  略一思索,洪耀天忙在唐超血跡斑斑的胸衣中摸了摸,然後連連頓足道:「陸老弟,這回可全盤皆輸」

  陸琪祥急急道:「唐超這廝太笨,這豈非在替那安老頭帶路!」

  洪耀天悟道:「眾弟子快上!」

  不料右邊山頭上,一聲斷喝,竟是一個雄勁蒼老的聲音:「還不給我住手!」

  眾人聞聲一看,是一個銀髯飄飄,仙風道姿的紅面老者。來的這人,正是快甘黑白兩道的精神領袖,「隴右大豪」安複言。

  那批蠢蠢欲動的教眾,這時竟乖乖地立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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