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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儒生仍道:「不對,了一大師既逝,白鶴道長又傷,則天下必入魔教五雄掌中,他們早可動手,不必等到明年。他們所以遲遲其有,一定另有顧忌。」

  神筆侯天冷笑道:「只怕傷的是魔教五雄吧」

  張大哥搖搖扇子道:「又不對,因為白鶴道長素以正派自居,絕不乘人之危。而魔教五雄又是攔扨全真門下,否則必定自己先動手。」

  楊松奮道:「那麼他們畏首畏尾的幹什麼?」

  張大哥反問道:「天下能傷白鶴道長的有誰?」

  薑百森道:「了一大師或許能夠。」

  錢總管加了一句:「魔教五雄之力亦非不可。」

  張大哥笑道:「這就是了,所以我說白鶴道長不是武林大會中唯一的那個生還者。我想白鶴道長可能未及參加大會,便為魔教五雄所傷。否則依他的性格,豈會臨陣脫逃?

  而那生還者應當是少林的了一大師。

  魔教五雄既傷了白鶴道長,其心未止於此,而是想統一天下武林。他們所以遲遲不對白鶴道長下毒手,是想由他引出了一大師的行蹤。

  所以魔教五雄奪了地圖之後,還揚言約期比武,一切的作法,其目的不外是如此罷了。」薑百森等人不得不大為贊服。

  侯天更折櫛問道:「為今之計如何?」

  張大哥歎道:「為了天下武林,我少不得要破了重誓,重入江湖,不過略盡棉薄之力而已。」

  薑百森大喜過望。

  而薑婉卻暗下決心,要幫慕哥哥把東西搶回來,她相信慕天雕是淡泊的。於是,伏波堡的高手傾巢而出了。

  江湖上為之震驚,而伏波堡也為之震驚——因為薑婉私自出於是,張大哥親自出馬追她而去……:

  霧氣騰騰之中,黃山信女峰隱隱約約地矗立著,白香山「飄渺間」,真是再確切不夠了。

  周遭靜悄悄的,只有那些霧在輕輕飄蕩著。

  山腳下岑謙、慕天雕、和神龍劍客仇摩在談論著。

  是岑謙的聲音,他語氣中包含著太多的怨憤與不平:「我真不相信『蛇形令主』就如鬼魅一樣,咱們無論如何也要把真象揭穿……」

  慕天雕道:「從華陽的蕭武師起,鐵煙翁、金大鵬……咱們碰上的慘案已有五宗了,可是咱們三人千里奔波,連一點影子也沒摸上二這個人可丟大了。」

  仇摩道:「我瞧其中大有蹊蹺,為什麼我們一到那裡,那麼就成了慘案,這『蛇形令主』倒像專做給我們看似的……」

  慕天雕也道:「給你這一提,我也覺得古怪,看這跡象『節主』倒真是沖著咱們來的。」

  岑謙似乎怒不可遏,揮拳道:「管他呢,只憑他這種有徑,我岑謙就非和他周旋到底,那怕賠上老命也在所不惜。」

  慕天雕瞧他一臉凜然之色,心中不禁大為欽佩。

  回首與仇摩對望了一眼,忽然之間,他發覺仇摩流過一迷難以形容的眼色,他心中不由一怔。

  誇謙已朗聲道:「二弟,三弟,那咱們就依計有事吧!二弟陪三弟上峰赴虯髯客之約,我就先赴隴南天全教一采。二弟,你得記著,千萬別讓三弟和那虯髯客閘得不可開交,事情一了,立刻就來隴南接應我……」

  慕天雕道:「大哥放心好了,虯髯客顧宏是條好漢,咱們只把誤會說清,盡可能不動手,好,那麼……」

  岑謙望了慕天雕一眼,點了點頭,朗聲道:「再見」

  也不見用力,身形便倒竄而起,話落,已自落在五丈之外了,那消幾個起落,蹤跡遝然。

  慕天雕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用力吸了一口微濕的空氣,身邊的仇摩用肘碰了他一下,道:「二哥,咱們上山啊……」

  慕天雕沒有回話,只輕輕一縱,身形已颯出數丈。

  兩人施展輕功提縱術,快得有如兩道灰線在山腰間滾動,名滿天下的黃山絕景在兩旁如飛一般倒退而下,只見山勢越陡,兩人卻是越快。

  驀然兩人同時一聲長嘯,已到了信女峰上。

  只聽一個粗豪無比的聲音道:「哈哈,仇摩端的是條好漢……咦,全真派的高手也來啦?」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三丈外的虎形巨石上站著的,正是虯髯客顧宏。

  仇摩亦朋聲笑道:「得與顧兄這等快人一唔,實乃平生之快事,仇某豈會失約?哈哈:

  拱了拱手,慕天雕道:「小弟慕天雕,聽說顧兄與仇兄弟有點誤會,其實這誤會是由小弟而起,故此特來解釋清楚,還望顧兄包涵……」

  虯髯客大笑道:「好說,好說,姓顧的倒要聽聽是何等誤會法?」

  慕天雕見他大有不信之意,一扯仇摩衣袖,雙雙淩空飛起,一起落在巨石之上,與虯髯客成了相對之勢。

  雙臂微抱,慕天雕大聲道:「那日在伏波堡之中,是慕某冒充仇兄弟之名,其實仇兄弟並不在場,只是在場之人皆以為慕某就是仇兄弟,是以江湖皆誤會仇兄弟得了什麼寶物,其實……」

  虯髯客道:「其實寶物是被慕兄得了是不是?佩服,佩服!」

  慕天雕不由大窘,一時之間又找不出什麼恰當的話來反駁,當下只「不」了兩聲,大為焦急。

  虯髯客大聲朗笑,似乎心中極為歡喜,伸出大拇指連聲誇好道:「慕兄見識的確高人一等,我顧宏落落半生,今天總算碰上了知己。

  世上萬物,原本無主,上天造物,原是極其公平不倚的,只因那些俗人低陋見識,弄得結果是氣富者連田阡陌,貧者無以立椎』,咱們但要心安理得,看到自己所愛,伸手取來便是,偏偏有人要說我是盜賊,真是迂腐不堪……」

  虯髯喀顧宏生性豪放,拘謹小節在他認為是世上第一等沒有出息的事,是以時常在富紳貴宦家中幹些卻富濟貧的事情,這時他認定伏波堡的寶物是慕天雕得著了一亮然冒冒失失地大歎知己起來。

  慕天雕正要開口,顧宏已接著道:「譬如說,薑家堡的東西,是我慢了一步,是以被慕兄得了手,可見咱們只要看准了祈愛之物,千萬猶豫不得,所謂先下手為強,真是萬世不移的大道理,今天碰上了慕兄這等知己,實是生平第一快事……」

  見他一篇歪理越說越不像話了,慕天雕連忙雙手亂搖,大聲道:「顧兄誤會了,慕某並末得到什麼寶物……」

  虎目一瞪,虯髯客吼道:「你說什麼?」

  猛然呼氣,慕天雕也大聲道:「那什麼寶物,慕某不僅沒有見過,連什麼東西也沒有聽過!」

  濃眉一皺,顧宏忽然咧嘴一笑,快然道:「這個慕兄就不對了,大丈夫敢做敢當,豈能……」

  慕天雕大怒道:「什麼寶物如此了不起嘛!就是天下人人欲爭而得之仙寶放在慕某面前,慕某也不會瞧它一眼」

  虯髯客顧宏聞言大怔,他鼓著雙目望著慕天雕,只見慕天雕迎風昂立,雙手掙腰,臉上、露出凜然之色,令人望而生敬。

  但他像是不服氣,倔強地搖搖頭,大聲道:「慕天雕,我信你是條好漢,我也信你沒有得著寶物,但是……」

  慕天雕聽他說信了自己的話,不由一喜,但是池又說「但是」,心中一怔——顧宏道:「但是若說你放著寶物在眼前都不瞧,顧某倒萬難相信。」

  仇摩怒道:「未必天下人都如顧兄之心……」

  虯髯客卻並不生氣,只雙眼盯著慕天雕,一字一句地道:「那只是你不知道這件寶物的好處之故……」

  慕天雕大笑道:「慕某雖則不敏,但自信尚不致為物而喜到這種地步。」

  虯髯客忽雙目翻天,似在盤算著一件難以決定的事。

  他聞慕天雕此言,瞪目正色道:「物之為欲,聖賢亦不得免,所謂『見獵心喜』乃入之常情,一失一得,上蒼白有安排,偏有許多迂夫愚婦信那一套鬼規矩,我顧某就不信人真能不為物欲所動。」

  慕天雕大聲道:「顧兄所病,乃觀念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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