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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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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大師既然是方才發現的,怎麼一現身就把貴寺弟子全擺了出來,做出這種如臨大敵的場面來呢?」 慧明大師一怔,有點語塞的道:「這……這……,這是因為老衲……你知道,老衲要找你談的事是本寺全體弟子的共同心願。」 童天罡冷笑道:「大師,這是個合理而又恰當的理由。」 慧明大師沉聲冷喝道:「曹天罡,你是存心想侮蔑老衲嗎?」 童天罡冷冷的道:「就算童某是存心侮蔑佛駕,以佛駕一個得道高僧的胸懷,佛駕能以此為由殺了童某嗎?」 不錯。 不管慧明大師是真慈悲還是假慈悲,因一句話的錯誤而殺人,畢竟有違佛門好生之德,為自身修為也好,為了做給人看也好,慧明大師的確都無法如此做。 慧明大師的反應也很快,沉冷的道:「老衲今天不是來殺你的,除非……」 童天罡冷冷的接口道:「除非童某是個十惡不赦之徒,對嗎?」 慧明大師冷冷的道:「除非你妨害了本門全體弟子共同的利益。」 曹天罡冷笑道:「峨嵋弟子共同的利益,其實也就是佛駕的利益,對嗎?」 慧明大師怒聲道:「童天罡!」 童天罡聽如未聞的道:「大師,說說貴門的利益吧?」 慧明大師已看出童天罡對他懷有很大敵意。 在這種不協調的局面下爭執下去,童天罡勢必想法子去挖掘他心中的隱秘,對他有害無利。 因此,他在此時把話題拉回主題上雖然顯得在氣勢上低了些,但卻比這麼一直扯下去好得多。 冷眼望著童天罡。 慧明大師道:「川康原本是峨嵋弟子的活動範圍。」 童天罡冷獎一笑道:「原本是誰的範圍與童某無關。」 慧明大師冷聲道:「現在本寺要收回這塊地面。」 童天罡冷漠的道:「佛駕找錯對象了,川康地面如今在『川康皓月』江萬里手中,不在童某手中,大師應該領著貴寺弟子去找江萬里淡才對。」 慧明大師冷笑一聲道:「江施主已經不得不放手了。」 慧明大師說話的神情雖然莊重而嚴肅,童天罡仍是無法相信,雙目一亮,脫口道:「佛駕是說江萬里已經落入你手中,『寒江門』已經被貴寺瓦解了?」 猴臉上浮上一抹得意的獰笑。 慧明大師道:「『寒江門』雖然還沒瓦妥冰消,但在老衲眼中,目下的『寒江門』充其量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因為,江萬里已在本門的掌握之中了。」 雙眉微鎖,童天罡道:「聽口氣,佛駕好像還沒有真的拿住江萬里?」 慧明大師道:「的確還沒有拿到。但是,甕中之鼈,老衲認為拿與不拿,沒有什麼兩樣。」 童天罡越來越懷疑了,冷笑一聲道:「如果連『川康皓月』江萬里都會成為甕中之鼈,那普天之下只怕沒有堪稱狡猾的人了。」 慧明大師道:「老衲並沒有說江萬里不狡猾,他是犯了—次不該犯的大錯,才如此的。」 看著慧明,童天罡沒有問。 慧明大師得意的道:「他應該盡全力先除掉圓覺,因為,圓覺知道他全部底細。」 童天罡心頭微微一動,脫口道:「圓覺真能知道他的全部底細嗎?」 慧明大師冷笑道:「圍剿江萬里是老衲親自指揮的,當那座孤峰火起的時候,老衲親眼看到他被困在近峰頂處他那座『靜蘆』的房前。小檀越,江萬里的本領再大,道行再高,總不至於從峰頂挖條直通峰底的地道吧?」 童天罡雖然有些無法接受江萬里會死得如此黯淡的說法。 但由於慧明那種趾高氣揚的得意神態,他卻又無法找出江萬里能脫身火海的解釋。 慧明大師見童天罡不再提疑問,更加得意的道:「老衲之所以說江萬里不在老衲手中,那是因為老衲還沒有取到他的屍首。」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 「還有什麼疑問嗎?」 童天罡淡淡的道:「佛駕以為童某有嗎?」 慧明大師臉上笑容一斂,道:「有與沒有都與老衲無關,老衲不想過問。」 童天罡點頭冷笑道:「對!那就說說與佛駕有關的事吧?」慧明大師以冷電般的目光盯著童天罡道:「稟承佛祖法戒,老衲不敢妄生嗔念,妄開殺戒。 因此,老衲今天專程率領本寺僧侶前來見小檀越,只希望平和的表達本寺弟子共同的心願。」 如果目光真如利刃的話,慧明大師這段凝視的時間已足以刺穿童天罡的身體了。 目為心之窗,從慧明大師的雙目中,童天罡能完完全全的看出慧明大師殺他的決心。 以慧明大師的修為,不應該沒有控制自己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能力,除非他是有心使之形於外的。 同樣的盯著慧明大師,童天罡就像是看不出對方的心思似的。 平穩的道:「佛駕方才已經表白過佛駕自己以及貴寺弟子的共同心意,川康地面原是峨嵋僧侶的活動範圍,別夫不得插足盤踞,佛駕要表白的心願,是這個嗎?」 慧明大師道:「你同意嗎?」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原本就沒有雄踞一方稱雄稱霸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對川康地面存有什麼非份之想。」 慧明大師頗為得意的冷笑一聲道:「這麼說小檀越是接受了老衲的聲明羅?」 童天罡淡淡的道:「童某已明表自己的立場與想法,如果佛駕硬要用『接受』這兩個字的話,那就算是吧。」 童天罡一反常態的言辭不但出乎他自己人的意料之外,也出乎慧明大師的意料之外。 微微怔了一下,慧明大師接著又道:「還有第二個聲明,老衲也希望小檀越能像方才一樣的通情達理。」 童天罡淡漠的道:「說說看?」 慧明大師咄咄逼人的道:「從今天開始,圓覺與你童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消。」 星眸中內動著寒冽的冷芒,童天罡極力克制住自己,沒有開口。 「水火神」雷開在忍不住插嘴道:「大師,父仇不共戴天,大師提出這種聲明未免太過份了吧?」 「神環飛虹」聞世雄也冷笑著接腔道:「江湖道上盛傳峨嵋一派稟承正統,衛道除惡,如今,貴門弟子為惡傷人,不聞大師清門戶還公道于武林之議,反倒護短掩惡,逼人順從,難道說這就是峨嵋一派的正統嗎?」 慧明大師臉色一沉,怒目盯著雷、聞二人,冷聲道:「二位與童天罡是什麼關係?」 「水火神」雷開天冷笑道:「老和尚,少擺那副吃人面孔,比閣下這付尊容更兇惡十倍的老夫也曾見過。」 慧明大師怒聲道:「雷開天,放肆!」 「水火神」雷開天先作出一副吃驚恐懼神情,緊接著揚聲大笑道:「哈哈……」 「慧明和尚,虧你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幹嘛呀?老夫既不是和尚也不是禿子,與你們這些『六根清淨』的大師傅們不但不沾親帶故,連點邊都摸不著,你擺出那副主持人的閻王臉來號誰呀? 得了,老和尚,咱們誰也不必矮誰半截子,真弄僵了,在你這麼多徒子徒孫面前,你那張掌門人的老臉往那兒擱呢? 依老夫之見,咱們還是談點正經的吧? 你不是問我跟童天罡是什麼關係嗎?我是個直腸子粗人。不會說斯文話,因此,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該怎麼說才好。我只能告訴你,我可以為他去死,而且毫無怨言,心中愉快。」 「神環飛虹」聞世雄大笑道:「哈哈……,雷大哥,痛快,我聞世雄活了大半輩子,一直認為唯有銀子才能使人快樂,卻沒想到為知己拚命捨命竟然比得到銀子更愉快千百倍,哈哈……」 「水火神」雷開在回頭看看聞世雄道:「聞老兒,你這聲『大哥』我聽起來覺得很舒服,你越來越不像聞世雄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老臉一紅,苦笑道:「聞老兒,你這聲『大哥』我聽起來覺得很舒服,你越來越不像聞世雄了。」 「神環飛虹」聞世難老臉—紅,苦笑道:「喂,雷老兒,你別這麼挖苦人好不好?我聞世雄雖然在銀子方面的愛好雖然比你強烈些。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你認為交我這個朋友會辱沒了你,咱們就話不投機,少說兩句好了。」 「水火神」雷開天一愣,瞪著「神環飛虹」聞世雄道:「怎麼?你翻臉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凜然道:「翻臉又怎麼樣?莫非你想給我兩顆『開天雷』嘗嘗?」 「水火神」雷開天作色道:「你以為我不敢?」 慧明大師靜靜的冷眼旁觀著,如果這兩個人能對上,那將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豐碩收穫。 因此,這空檔他比誰都有耐心靜等變化。 「神環飛虹」聞世雄冷聲道:「敢,你就試試呀?」 「水火神」雷開天探手從腰間袋中掏出一顆「開天雷」冷聲道:「好,你準備好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也褪下臂上鋼環,嚴陣以待,毫無懼色。 衝突眼看已迫在眉睫,童天罡卻一直沒有開口。 「水火神」雷開天臉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著,似乎在極力克制著自己。 「神環飛虹」聞世雄臉色也顯得激動不穩,他也—直沒有出手的打算。 終於,「水火神」雷開天把手中的「開天雷」重又放回袋中,長歎—聲道:「聞老弟,我承認方才在言辭上我說得過火了,我向你致歉。」 「神環飛虹」聞世雄可能不是第一個讓「水火神」雷開天道歉的人。 但在江湖上,受過雷開天道歉的人,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人來。 這個事實「神環飛虹」聞世雄很清楚。 臉上的神情一時之間突然僵住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怔怔的望了雷開天良久。 愧然的道:「老哥,千萬別這麼說,說實在的,我聞世雄的氣量太小了,僅為一句玩笑話,竟弄成這個局面,該致歉的應該是我。」 「水火神」雷開天凝重的道:「老弟,只要咱們在一起,我保證……」 「神環飛虹」聞世雄打斷「水火神」雷開天的話,搶口道:「老哥,別說保證這種傷感情的話。 如果咱們交朋友還是附帶上保證的條件,這份交情就有了距離了,那還談什麼生死榮辱與共呢?」 「水火神」雷開天略一停頓,然後道:「好,老弟,我聽你的。」 最失望的是慧明大師,事情的發展不但沒達到他希望的結果,反而更促進了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童天罡道:「二位彼此之間總算又增進了一份瞭解了。」 目光重轉回到童天罡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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