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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應敬天、毛祖榮、苗芳、魯東嶽慌忙起身,各自舉杯相陪。

  童天罡等人則聽如未聞,端坐不動。

  「浪子」江起峰再斟一杯,遙對著「水火神」雷開天道:「雷大叔,您是最早來給小侄捧場的,小便先敬雷大叔一杯。」

  冷眼望著江起峰。

  「水火神」雷開天冷笑道:「江起峰,要不是你指使那該死的賤婢偷走了老夫的『開天雷』,哼!」

  「浪子」江起峰淡然一笑道:「對於這件事。小侄也一直覺得很不安。但是小便如果不出此下策,又怎麼能請得到大叔您呢?

  對於雷大叔的賞光,小侄先單獨再敬大叔一杯。」

  話落又—飲而盡。

  「水火神」雷開天道:「要我喝嗎?」

  「浪子」江起峰眸子轉了幾轉後,道:「雷大叔如果肯賞瞼,那是小侄的光榮。」

  「水火神」雷開天道:「能替我妥開穴道嗎?」

  「浪子」江起峰毫不考慮的道:「雷大叔,目前小侄還不能。」

  沒有說第二句話。

  「水火神」雷開天舉起面前的酒杯,揮臂潑向江起峰。「浪子」江起峰沒有躲。

  因此,一杯酒幾乎完全潑在他身上了。

  好像一切都是預料中的事。

  在「浪子」江起峰臉上,找不出一絲一毫怒色。

  目光移到「神環飛虹」聞世雄臉上,新斟滿的一杯酒也照向聞世雄:「關老英雄……」

  「銀環飛虹」聞世雄冷冷的道:「江起峰,用不著假惺惺,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就是你老子買囑殺柳燕翔的元兇。

  因此,老夫打從落入你手中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是死定了,所以,老夫不打算賣你任何賬。」

  「浪子」江起峰仍舊一飲而盡,然後道:「你的確說過,我也承認你沒說謊,也正因為你沒說謊,所以……」

  「銀環飛虹」聞世雄道:「基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老夫今天是死定了,對嗎?」

  緩慢的點點頭,江起峰道:「對!」

  在座的人目光都緊向江起峰,只有「神針」魯東嶽的眼神始終盯在苗芳瞼上。

  「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又轉向童天罡。

  看著「浪子」江起峰斟酒,看著他舉杯,看著他一飲而盡。

  童天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朝童一罡照照幹盡了的空杯,杯中酒又斟滿了。

  「浪子」江起峰道:「童兄,你有什麼看法?」

  童天罡沒有開口,舉起面前的酒杯,朝「浪子」江起峰照了照重又放了下去。

  童天罡沒飲下這杯酒,江起峰顯得很失望。

  「浪子」江起峰再舉一杯,一飲而盡。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再幹十杯也是一樣。」

  「浪子」江起峰目注童天罡道:「為什麼?」

  童天罡道:「尊駕真不懂?」

  「浪子」江起峰道:「因為家父?」

  童天罡冷漠的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各交各的,江湖上這種例子很多。」

  童天罡冷漠的搖頭道:「如果真能各交各的,尊駕還會放棄『浪子』生涯,重回寒江門嗎?」

  「浪子」江起峰沉重的道:「童兄,你在逼兄弟殺你。」

  童天罡冷漠的道:「尊駕不必把事情說得這麼單純,今天即便是童某真的有心放棄前嫌,交你這個朋友,尊駕也得殺我不可。

  因為,要證實柳燕翔的死與江萬里無關,單只殺了聞世雄還不夠。」

  「浪子」江起峰凝重的道:「童兄,人與人之間的交注難道永遠避不開這些冷酷、生硬的利害關係嗎?」

  童天罡道:「能,那得看那一類的人。」

  「浪子」江起峰道:「像兄弟我這種人呢?」

  童天罡道:「尊駕的確這麼想過,也這麼做過,但是,尊駕卻無力貫徹,因為,尊駕有個擺脫不掉名與利的父親。」

  「浪子」汪起峰道:「童兄,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能忘掉你與家父間的過節,我今天一定不殺你。」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如果童某辦不到呢?」

  「浪子」江起峰道:「那兄弟就必須克盡人子之責了。」

  童天罡冷冷的道:「童某不也是克盡人子之責嗎?」

  「浪子」江起峰怔了一下。

  突然揚聲大笑道:「哈……童兄,你錯了,如果你真想克盡人子之責,你就不該放棄這唯一求生的機會。」

  冷眼望著「浪子」江起峰,直等他笑完之後……童天罡才冷拎的道:「歸順『寒江門』?」

  「浪子」江起峰道:「韓信當年曾忍胯下之辱,童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連這個最起碼的道理都沒弄明白,還談什麼盡人子之責呢?」

  童天罡冷笑道:「連尊駕都知道這個道理,以令尊為人之張毒奸險,他會不謹防患未然的道理嗎?」

  「浪子」江起峰瞼色一寒,道:「童兄,當著兒子的而辱駡其父,你不覺得太過份了嗎?」

  童天罡冰冷的道:「這叫話不投機半句多。」

  「浪子」江起峰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下激動的情緒,放緩聲音道:「童兄,直到目前為止,我對你仍存有原先的敬重之意。」

  童天罡道:「童某也一直認為川康境內只有你可以交明友。可惜的是你姓江而我姓童。」

  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浪子」江起峰道:「這麼說,你我之間的這道鴻溝是沒有跨越的可能性了?」

  童天罡道:「事實確實如此。」

  「浪子」江起峰又斟了一杯酒,舉杯朝童天罡照了照,然後一飲而盡,道:「童兄,我們私人的關係,如同方才的一杯酒。這是兄弟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了。」

  童天罡冷然—笑,沒有接腔。

  「浪子」江起峰臉一沉,冷聲道:「童天罡,把雙令解下來放在桌子上。」

  神色依舊冷漠泰然。

  童天罡從容的把「天地雙令」解下來擺在面前的桌子上。

  站在童天罡身後八尺外的一個壯漢,急步走過來,把雙令搬到江起峰面前。

  「浪子」江起峰對壯漢道:「把我包袱裹那柄劍鞘拿來。」

  「天煞令」終於又歸入原有的鞘中。

  童天罡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但他心的波濤卻在洶湧澎湃著。

  雙目盯在雙手端起的酒杯上,酒杯指向「火鳳凰」。

  然後,「浪子」江起峰的目光從杯子上移注在「火鳳凰」臉上,緩慢的道:「『宮主』,你是江某有生之年所見到的唯—堪稱為美女的女人。」

  話落仰頸幹了杯中酒。

  「火鳳凰」冷冷的望著江起峰沒有開口。

  身子微微前傾浪子又端起了酒杯。

  「浪子」江起峰凝視著「火鳳凰」道:「『宮主』,能跟我幹—杯嗎?」

  「火鳳凰」神色如舊。

  「浪子」江起峰又道:「江某有什麼地方比不上童天罡,你能告訴我嗎?」

  「火鳳凰」依舊一言不發。

  吃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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