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雁 > 飛花醉月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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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環品貌雙茂,我看還不錯,不久的將來你們二人並騎江湖武林,真是一對壁人,不知要羨煞多少人哩!」 西門玉蘭聽得芳心一震,楊環在她心目中雖然不壞,但她對他並沒有愛情的存在,這點她自己也無從知道是什麼原因? 如今乍聞師父談起終身大事,不禁默然沉思,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麼…… 秋楓連吃「仁慈聖母」指風掃中二次,已知自己萬不是她的敵手,再打下去,勢必濺血當場。 他想何不再等待一些時間再去尋地,而且他聽了西門玉蘭的話,內心也起了一陣矛盾,難道她真不是「飛花醉月」? 所以秋楓在陸暖塵第二次指風掃中他右肋之時,立刻而退,他狼狽落荒疾馳,穿過這片荒野,直向群山峻嶺奔去! 奔了十餘裡後,突然覺得左肩、右肋,被陸暖塵指風掃中之處,微微作痛起來,心中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對方已存了除我之心?」 秋楓趕忙停下身子,試行運氣,傷處突然一陣麻木,瞬息之間,擴及半身,一陣陣巨痛刺心,連舉步也覺得十分艱難。 他這才知道陸暖塵當真下了毒手。 他緩緩的盤膝坐下,左肩右肋的傷勢,劇痛極烈,趕忙閉目調息,足足過了有一頓飯工夫,傷疼才逐漸平復。 秋楓睜眼望著天際幾片白雲…… 突然他瞼若死灰,身軀一陣顫抖,喃喃這:「只不過二十七天,怪病又要發作,我已經離死不遠了……」 原來此刻秋楓感到丹田處,又緩緩升起一股暖流,他雙目又緩緩泛出一片紅光,這乃是他怪病發作的前奏現象。 秋楓放開腿就跑,因為他知道怪病發作,只有盡力的狂馳,才會使這發作的時間縮短。 那知秋楓一跑,肩部,右肋傷處,又隱隱刺痛。 他愈跑傷處愈痛,令他輕聲哼哼起來。 但他又不願停下身子,因為他知道怪病發作的痛苦,比這種痛苦更加痛苦。 斷斷續續的哼聲由秋楓口中發出,他就像瘋子般的滿山亂跑,片刻工夫,秋楓的怪病已經發作了。 丹田的熱流已經佈滿了他全身百骸,那熱流漸漸增加如上沖的痛苦,已令他挺胸厲吼,呻吟翻滾。 無窮的慘酷折磨,又在折磨著秋楓…… —這一次的痛苦,比以往的痛苦更烈、更劇。 他幾乎沒有勇氣再活在這個塵世。 他滾爬到一處斷崖,面臨千丈絕穀,深不見底,若是一失神滑落下去,必要摔個粉身碎骨。 秋楓怪吼一聲,挺身站了起來…… 但是一聲慘哼,秋楓又再度摔在地上。 秋楓雜念此起彼伏,心說:「我忍受了多少次的痛苦,這種苦楚我難道無法忍受?我不要死,我不向死魔之神示弱,我不屈服任何的痛苦折磨。」 堅毅,倔強的天性,令他放棄了自殺的念頭。 他哼著,吼著,厲嘶著…… 足足兩個時辰的痛苦折磨,秋楓呆呆望著那連綿雄偉的山勢,心中突生淒涼之感。 他暗自想道:「不知我還能活多久,三個月縮短為二十七天,那麼我下次怪病發作的時日,大概是明日後天……」 想至此處,他狠狠的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他痛恨自己命運為何如此多舛,難道我秋楓就這樣慘然身死嗎? 一幕幕的往事浮現腦際…… 他想到自己迷離的身世,自幼便為師父撫養,在這二十餘年之中,他覺得師父對自己是多麼慈愛…… 他老人家教自己武功、讀書識字……教自己做人處世的道理,他曾說:一個人要有磅礴正氣,不可屈服任何惡勢力…… 想到此處,秋楓厲聲長嘯一聲,叫道:「我師父不是武林叛徒,他絕不會做叛徒,他定有著難言的恨事……」 一面走,一面胡思亂想,他就像似被鬼魅攝去了魂一般的呆呆的走著…… 這時他已走進一條山谷,兩邊峭壁夾持,形勢險惡至極,走過這一道峽谷,前面是一座高峰攔路,山峰環立,乃是一處絕地。 突然肚中一陣饑腸號號,秋楓陡然清醒過來,原來自昨夜到現在,還沒有半粒米飯下過肚。 這時他身上又沒帶乾糧,一抬頭,猛見前面依著山壁有著一所茅屋,裏面若有人家,不妨去找些充饑食物。 秋楓想著想著緩緩走向茅屋,一走進去一看,不禁輕歎一聲,原來這所茅屋極為簡單,竟是獵人暫避風雨之處,並沒有半個人居住。 秋楓望一望群山,也不知這裏距離城內有多遠? 他想大概三四十裡路,此刻經一夜賓士也感到疲倦得很,不妨先睡上一會,也可漸歇枯腸。 想罷,他走進這所簡單茅屋,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哈哈大笑傳來…… 秋楓如電也似的竄出屋外,那突如其來的笑聲,卻使他驚駭已極。 那詭怪的笑聲一歇後,卻又一片沉寂。 秋楓知道,那笑聲是由茅屋內一口壁洞傳出來的,那笑聲內力之雄沛,真令人膽戰心寒 怔了怔神,秋楓又向屋內走了進去,靠岩壁盡頭露出一個石洞,他張眼探了一下,裏面一片漆黑。 他暗中聚氣運功,一面緩步前進,轉了兩個彎,洞內形勢逐漸開朗,兩壁相距越來越寬,但仍甚黑暗不能視物。 秋楓又向前走了四五步,陡覺一股勁道,迎風襲來。 他雙掌平胸推出,硬接一記掌風,玫來潛力雖被他擋住,晅卻感到心神振盪,馬步不穩。 略一注神,對方第二道掌力又已攻到,這次力道較第一次攻來潛力加重許多,秋楓又硬接了一掌。 但他整個身子,卻被震退了四五步遠,氣浮血湧,眼花耳鳴。 他趕忙飲氣凝神,剛剛穩住搖擺的身子,對方第三道潛力又攻了過來。 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秋楓那裏還敢硬接,雙掌連續劈出四掌,假借對方透過自己掌勁的潛力,退出六七步。 那知後面是堅硬的石壁,秋楓被撞得頭昏目眩,心中大駭。 他暗忖:這人的掌力自己萬無法敵得,我跟他素昧平生,無怨無仇,何必擾他清修。想罷,轉身欲退出洞外。 突聞、一陣嘻嘻的笑聲,道:「小娃兒慢走,前來和老夫談談天,嘻嘻……」 突見洞中火光一閃,接著亮起了一盞油燈,瑩瑩發光,照明石洞。 秋楓凝神向內看去! 只見一個鬚髮虯結,連在一起的怪人,端坐在一個用草編成的墊子上面,一件灰色長袍直拖地面。 怪人的耳鼻都已被那連接的鬚髮掩住,恍似一個無臉無目只有毛的獅頭,眼中炯炯精光,像似兩盞小油燈。 在這不見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這樣一個怪人,秋楓雖很膽大,也不覺心中一涼,遲疑了一下,才緩步前進。 怪人突然又放聲大笑,道:「小娃兒放心,老夫不會傷你。久處洞中寂寞得很,你既然來了就和老夫好好的談個痛快。」 秋楓一聽,登時膽氣一壯,走近怪人跟前,抱拳長揖,道:「請恕晚輩打擾老前輩清修。」 怪人抬起那雙神光逼人的僅眼,凝視秋楓道:「小娃兒,臉上鬍鬚若再經過廿年不刮,真要和老夫一樣了,呵呵……」 覺得這怪人說話甚是有趣,秋楓躬身道:「老前輩大概已在此地潛修廿餘年了,必然已是參得了人生奧妙,晚輩打擾清修,尚望恕罪。」 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怪人道:「多少時間,老朽也忘記了,大概已有二十七八年了罷。」 話落,伸出那瘦如鳥爪般的右手,指著旁邊一塊青石,示意秋楓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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