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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下面的話沒說,便目光落在了風蘭的小腹之上。

  風蘭玉頰一紅,碎她一口,咯咯的笑著拉著她直奔上樓,道:「慧姐姐好壞!走,上樓去看我不收拾你……」

  說著已與雲慧到了樓梯的中腰。

  她突然住了步,回身對笑面跛丐,道:「前輩別見笑晚輩的失禮,我陪著慧姐姐改頭換面,還她本來面目……」

  笑面跛丐揚聲,道:「請便,請便……」

  王玫一聽風蘭之言,恍然而悟,放腳跟上樓去,同時,口中也自叫道:「喂,慧姐姐你騙得我好苦?不行……」

  龍淵一怔,心想這位小兄弟怎的這麼無禮,樓上都是女眷,你怎好隨便意闖?

  但,他心中雖然不快,卻礙於笑面跛丐的面子,不便出聲相阻,而只是望了笑面跛丐一眼。

  笑面跛丐那能看不明,他冷冷的哼了一聲。

  卻見風蘭,回頭本待叱他的徒弟,卻不料雲慧在她身邊,細語一句,反而伸出纖纖之手,拉了她一同登樓而去。

  笑面跛丐覺得有趣,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片童心。

  因此,他頓時裝作沒看見龍淵的眼色,而王顧左右,說起了別後的經過來。

  龍淵一肚子的納悶與妒疑,陪著笑面跛丐,在廳中落座,品蒞閒談,但除了「哼!哼」,「啊!啊」的答應著外,對他所述,卻一句也未會聽進耳去。

  因為,在他的心中除了妒疑納悶之外,同時還擔心著,當雲慧曉得了他已然並娶兩妻之後,所起的反應。

  如果她認為這是龍淵對她的不忠,而不肯原諒,該怎麼辦呢?

  他……

  他有點坐立不安,心中認為笑面跛丐實在太多話了。

  笑面跛丐看清了他的心神不專,心中暗自好笑,但過了一會,又覺得不該捉弄這個可敬的年青人。

  因此,他乾咳了一聲,收住了話頭,道:「賢侄你和慧侄女久別重逢,一定有些體己話兒要說,你不必陪我啦,快上樓去看看吧。」

  龍淵猶豫了片刻,卻始終站了起來,告了個罪,直奔上樓而去。

  但,到了樓上,奇怪的,找遍了所有的房間,不但沒找著雲慧,甚至連風蘭,秀梅,及一干丫頭,還有那個年輕的後生,都已走了個一乾二淨。

  不用說,她們一定由後面的小梯下了樓,到後面各位親長那兒去了。

  但,為什麼四名丫鬟也全跟去了呢?還有,那個什麼叫做王玫的小子,他夾雜在婦女群中,去見自己的父、母、伯、叔,算是那一門子啊?

  唉!唉!

  龍淵他忍不住心中埋怨,笑面跛丐你既然收了徒弟,為何不好好的教導他一番做人的禮儀?

  還有,慧姐姐你難道也不知道不該同這小夥子廝混嗎?你是屬於我龍淵的啊。

  唉!唉!蘭妹!梅妹!你們也怎麼啦?為什麼不……

  龍淵他有點生氣,愈想愈是不滿眾人的行為。

  他,感覺到妒疑的滋味了,只是,他不相信雲慧、風蘭、秀梅等人,會這麼快的背棄了他。

  他望望室內,那是風蘭與他的新房,仍然是花團錦簇,同時,那新婚的一切情景,也仍像就在昨天一般,歷歷在目。

  風蘭的銀鈴兒也似的聲音,秀梅的盪氣迴腸的笑聲,都一般的清晰動人,這叫他怎能相信,本皆婉轉承歡的妻子,不顧一地的好惡,而做出這等失禮的事呢。

  龍淵搖搖頭,猜想其中必有緣故,但仍然怏怏不樂的,踱下樓頭。

  樓下大廳裡,不知何時,已集合了許多的人,笑聲語聲,嗡嗡交作,奇怪的,以龍淵耳目之靈,适才竟未聽見。

  他驟然一驚,定睛瞧時,樓下那群人,除了所有的伯叔父母及武夷婆婆,陪著笑面跛丐及一名老尼姑談話之外,旁邊伯母們和風蘭、秀梅,卻圍著三位絕色的少女。

  其中一人,金髮披眉,膚白勝雪,一身銀白衫裙,眉目如書,唇不點自紅,眉不儘自黛,正是慧姐姐。另兩位龍淵卻是不識。

  只是,龍淵可又覺著,這兩位姑娘,都有點面熟,像是在那裡見過。

  樓下一干老夫人,談笑正歡,致忠夫人,無意中抬頭瞧見龍淵,頓時尖聲叫了起來,她道:「哎啊,小淵兒,你怎麼藏起來啦,快下來快下來……」

  說著已然站起身子,向樓梯口迎了過去!

  龍淵有點頭皮發緊,心知這一下去,又成了眾矢之的,但瞥見眾人一個個仰首上望的瞧著他,便知道想溜已然是晚了一步。

  沒奈何,只得舉步下樓,致忠夫人一把拉住他,又道:「我的小淵兒啊,你真真能幹,你伯母算是佩服你啦……,……」

  龍淵一時摸不著頭腦,不解的望望她,致忠夫人又道:「你看看,又是兩位天仙似的美人兒,到咱們家來啦,多好哇,這回不能沒我的份兒了吧。」

  龍淵恍然,也駭然,只因雲慧之來,乃是在意料之中的,另一位少女,又是怎麼回事呢?

  他不便問,如同啞巴吃了黃連,只好往肚子裡吞。

  致忠夫人說到此,忽然緊挽著龍淵的手臂,笑著道:「淵兒啊,你還記得去年那位唐家的小姐嗎?她如今更漂亮啦,前兩天我去庵裡許願,就順便約地和法緣師太,一同到我們這兒來玩,那知會這麼巧,嘻嘻……」

  他們這兒咬牙耳朵說話,致禮,致義等諸位夫人,已然等得不耐煩了。

  致信夫人站起來,笑著嚷道:「喂,老五你怎麼啦,淵兒可不是你一個人的,緊咬著耳朵幹嘛?」

  致忠夫人仍然不肯住口,仍然繼續道:「我說小淵兒,人家是客,你可得客氣著點,別只管招待你那兩位美人啊!」

  龍淵耳根飛紅,口中卻不能不唯唯以應。

  致忠夫人這才滿意,換著他走進了眾人的圈子。

  那唐家慧珠小姐,年余以來,跟隨著法緣師太。已練了不少的武功,平日裡也常以俠女自居,不再有往日閨閣的靦腆。

  在她的心中,一直認為龍淵是一個面如黃蠟的少年俠士。那料到今日裡遠望樓頭,風流瀟灑,走近細瞧,則更是鐘天地靈秀的之氣。俊美得無與倫比,不由得心頭鹿撞,更將那早已拋出的情絲,緊得堅牢了。

  龍淵近前,對眾人分別見禮,同時偷眼瞥見,雲慧她面帶桃花,眸閃異彩,並無絲毫不快不豫之色,這才大大放寬心。

  他直視著雲慧,對她一笑,轉睛一瞥,坐在他下手的那位姑娘,面含巧笑的瞪著他,那模樣,那眼神,可不正是笑面跛丐的徒兒,姓王名玫的嗎?

  他心中恍然而悟,啟唇待開她幾句玩笑,卻又因一旁的伯母們,咽回了心中。

  對唐慧珠,他已不覺得陌生了。起碼在感覺上,在經過無意之中,聽到了一些有關於她的閒話之後,龍淵便愈是覺得,有些兒對她不住。

  此際,他大大方方的過去向唐慧珠行了一禮,唐慧珠羞得雙頰盡赤,飛快的瞥了他一眼,垂下頭去。

  四目一對,龍淵不由得為之一震,因為,就在這一眼之中,龍淵已經體會得出,唐慧珠無比喜悅與幽怨交織而成的的矛盾感情。

  他不敢多事停頓,趕緊轉身走到男人的一方去,在那邊笑面跛丐、法緣師太以及武夷婆婆與龍淵的父、伯等,熱烈的談論著,已然著手準備的「行商」計畫。

  他坐在一邊,未發一言,但是在心裡,卻也已泛起了那付遠大而有意義的計畫。

  他想:「賽仲連魯智此去,安排一切,不久當有回音了,到那時,他便要開始行動,由沿海一帶起,逐步的,在各大城鎮裡,成立起聯號,以有易無,收納江湖之上,本性善良的人,輔導他們成家立業,這,這是多麼好的工作啊……」

  一旁法緣師太與龍致勇誼屬同門,交情極深,此際首次聽到了這番計畫,忍不住高聲宣著佛號,道:「此事當真是宏大之極,貧尼雖是方外之人,亦願稍飛綿力,為黎民多隻幸福,只析不知用得著貧尼否?」

  龍致勇哈哈大笑,道:「師姐何必過謙,淵兒他若得師姐大力支持,更是求之不得,那有見拒之理?」

  說著,一瞥龍淵在一邊發呆,又連忙催他向法緣道謝,龍淵驟然驚醒,對法緣行禮如儀,心中卻因不曾聽清他們的對答,而搞不清所謝何事。

  當晚,賓主三十餘人,均在這大廳之中舉行晚筵,席間龍致禮代表其他八位老弟弟,發表意見,準備在十日之後,為龍淵舉行另一次婚禮。

  雖然他沒有說出來新娘子是誰,奇怪的,三位女客,雲慧、王玫與唐慧珠,卻都不約而同的顯出了嬌羞不勝之狀。

  龍淵看在眼中,又是驚,又是喜,卻又不便詢問。

  直到賓主盡歡而散,龍淵以少主人的身份,分別將笑面跛丐等客人,安頓在兩個偏園之後,方始有機會追問風蘭。

  那知風蘭卻只笑不說,便是那一向柔順的秀梅,也生似是變了性情,推託得一乾二淨。

  龍淵想找機會問問雲慧,但是慧姐姐與王玫、唐慧珠二女同房而居,根本不能給他單獨見面溫存的機會。

  龍淵無奈,只好找風蘭身邊的丫頭,迫問她午間陪眾女拜見各位親長的情形,想從這得到一鱗半爪。

  誰料想那丫鬟卻也乖覺,她只是推說,陪著少夫人等人,到後院各房走了一圈,至於所談何事,卻並不曾在場。

  龍淵這一來無法可想,只好把一肚子疑問,悶在了心裡。

  第二天,法緣師大率同唐慧珠告辭而去,行前,法緣對龍淵笑著表示,不日還要來吃他的喜酒。

  龍家上下,又活躍了起來,內房外舍,又加了一遍粉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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