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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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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目睹這一雙並蒂蓮花,笑鬧糾纏,了無隔閡,心中大定,只樂得唇邊綻笑,無休無停。 風蘭瞥見他這付得意之狀,芳心雖喜得開花,表面上卻裝出一股輕嗔,恨恨的直跺蠻靴! 那知才跺了兩下,身後突然又響起一陣慈祥蒼老的聲音,笑道:「蘭兒你怎麼啦!敢是怕靴子穿不破嗎?」 風蘭聞聲已知是誰,扭頭走上前去,撒嬌不依,恨聲道:「好!奶奶你也欺負我,我不來啦!」 武夷婆婆,早與雲慧談了個明白,只見她一改數月來憂鬱之狀,又回復了小兒女態,不由得老懷大慰,敞聲大笑,雙臂一張,抱住風蘭安撫她道:「好啦!好啦!誰敢欺負你這只雌老虎哇!……」 龍淵一見武夷婆婆出現,顏容一整,上前跪倒行禮,道:「龍淵叩見婆婆!並祈婆婆勿怪過去欺瞞之罪!」 武夷婆婆本厭他醜,那知如今一變,變得這麼英俊,見狀,忙指著風蘭的玉臂道:「好啦!哥兒快起來,別髒了衣服!蘭兒,你看龍哥兒多知禮數,那像你……」 風蘭一聽龍淵在向奶奶行禮,趕緊讓開,站在一旁,及聽到後半句,雖未發作,卻已然又嘟起了櫻桃小嘴! 武夷婆婆見她這付樣子,微微一笑,改口道:「你們的事,慧姑娘都告訴我啦!難得慧姑娘這麼大仁大義,連我老婆子都萬分感激。方才慧姑娘還對我老婆子說了許多別的,我老婆子除了遵辦之外,實在也無話可說!」 龍淵與風蘭都轉頭去看雲慧,那知她反而故作神秘的,微微一笑,看著天色,道:「該用飯啦!婆婆,咱們先下山好嗎?」 武夷婆婆點頭稱好,便真個當先要循木梯,向山下掠去! 第二十九章 文殊院毛遂自薦 龍淵雲慧,在黃山看見了風蘭與武夷婆婆,四人分作兩處,都把心中要說的話,訴說清楚。 武夷婆婆見龍淵本來面目,恍似金仙降世,玉童下凡,不由得老懷大慰,將「委屈了蘭兒」的心意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見天已過午,生怕餓著了孫女孫婿,便自提議下山。 但龍淵待領先飄下木梯之時,猛然憶起那重傷的和尚來。 俗語說「救人救到底」,他冒著生命的危險,投身下臨萬丈深淵的立雪台下,將渡地和尚拋救上來。 雖然那只在瞬息之間,但他觸手即知,這渡地和尚,已經內臟受傷,氣弱息微去死不遠了! 他上得崖來,驟見久別的風蘭,驚喜之余,自然將此事推到了腦後,但此際雙方感情,交待清楚,終身大局已定,這事兒遂又回到心頭上來! 他一瞥武夷婆婆,正待循梯下山,忙揚聲道:「婆婆且慢一步?……」 說著,又轉頭詢問雲慧,道:「慧姐姐,那和尚呢?」 風蘭與龍淵數月相處,早已瞭解他這種仁心慈性,聞言小嘴一嘟,道:「龍哥哥還問哪!剛才我和慧姐姐,若不是應變得快,早被那賊和尚打下崖頭去啦……」 龍淵想起适才的「轟」聲暴響,忙問緣故,雲慧乃將渡天和尚,乘機偷襲之事,說了出來,道:「像這等不肖之徒,早已罪該萬死!……」 武夷婆婆止住下掠之勢,靜靜聆聽,口雖不言,心中卻也同意雲慧的看法。 那知龍淵卻不同意,只見他俊眉微皺道:「此人雖然可誅,但我卻不忍令他死於我等之手,須知……」 他本想說一番大道理,但瞥見面前的一雙麗人,都面呈不豫之色,只好住口,轉對武夷婆婆道:「那文殊院想來離此不遠?晚輩想,若是尋往彼處,一來可飽口腹,二來也可乘機替那兩和尚醫治一下,但不知婆婆以為然否?」 武夷婆婆與風蘭登臨黃山,已曆半月,不但曉得文殊院就在左近,同時也知道那地方不是善地。 只是她見這孫婿如此說法,心知不答應他一同前往,則必在他心中,種下個嗜殺不仁的壞印象。 若如此,反不如讓他去親自領會奸人的鬼蜮伎倆,見機行事,說不定合四人之力,將這佛門藏垢之地,一鼓破去。 因此,便答應道:「如此甚好。我老婆子與蘭兒都去過這文殊院,距此最近不過!……」 說著,忙對正待出言反對的風蘭,施個眼色,率先向立雪台左,疾掠而去! 風蘭望見婆婆的眼色,雖一時猜不透,她的用心,卻不便再多嘴,狠狠的白了龍淵一眼,亦疾掠追上了武夷婆婆,與她並肩馳去! 龍淵微微一笑,望著滿頭金絲的雲慧,扮個鬼臉,打了個手勢,雲慧心頭有些氣,卻不由被他引逗得「嗤」笑出聲來! 兩人迅速行動,抹頭擦臉,刹時間雲慧的髮絲全白,在腦後紮成一髻,面上皺紋疊起,再脫掉那條青巾裙放在背後的包袱之內,下身露出一條粗布青褲,頓時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太婆! 龍淵更是簡單,衣衫用不著換,只是在臉上用點化裝功夫,刹時亦成了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 皆因,他本作落拓秀才的打扮,皂鞋布襪,儒服半舊,頭頂文士方巾。 如今將臉上皺紋加多,臉皮抹黃,雖未留發,額下青黑一片鬚根,似是新剃不久般! 那時節,凡人年過三十,多半是蓄須留發,尤其是讀書人,主張的是「身體有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更是全發全須,任憑它自由發展! 其中但有一種讀書人,為求功名,參加科舉,卻是屢試不第,但他卻仍不灰心,只要是縣裡開科,無論是年紀多大,必定會剃去鬍鬚,前往應試! 這縣裡的科舉,多半是讀書的童子參加,考中的入縣學做「秀才」,不中的不得入,仍為童生! 龍淵這一打扮,面皮黃瘦,皺紋疊疊,望之如五十許人,卻偏偏穿著儒服,根須無存,不是個老童生怎的? 雲慧望見他這副模樣,本來就覺得好笑,偏偏龍淵又故意裝著老臉,長揖道:「請」,請雲慧上路,那股子鄉儒酸腐之氣,被他抖露得惟妙惟肖,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龍淵瞥見雲慧這一笑,一身老婦之裝,卻發著一串銀鈴也似的笑聲,其不倫不類之態,亦是有趣得緊,忍不住,他也跟著放聲大笑起來! 武夷婆婆與風蘭二人,掠出十丈,回頭卻不見龍淵二人跟來,正在驚異,卻忽然聞得他二個大笑之聲。 風蘭芳心大奇,忍不住回身撲上立雪台,老遠即發話道:「你們兩口子怎麼啦?什麼事這麼好笑!……」 話音未落,人已撲近,鳳目到處,但見一對老人,相對大笑,那有半點像是她龍哥、慧姐。 只是,那聲音分明又是,但,雖然她明知龍淵與雲慧,化裝之術,高明之極,卻也不信,就在她來回不足二十丈距離的飛掠空間內,完成這惟妙惟肖的化裝工作。 她瞪著妙目,望著一對妙人兒,相對大笑,面上不期然流露出一股驚異詫訝的神情。 龍淵雲慧將她這神色看在眼裡,更止不住一發不可收拾的大笑。 一時「咯咯」「哈哈」之聲大作,連立等在前面的武夷婆婆,也被引了回來。 武夷婆婆返身回來,目光一掠臺上相對的兩人,不由得一怔!可不便再嬉笑,首先龍淵,強忍住大笑,乾咳一聲,道:「慧姐姐別笑啦,天已不早,快點走吧。」 說著,歉然望了武夷婆婆一眼,對風蘭道:「蘭妹妹又不識得我了嗎?我……」 風蘭聽了他說的聲音,也相信他是龍淵,但卻不滿意他這種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行為,不由皺眉道:「龍哥哥何必扮成這付樣子?難道你那真面目,怕人看嗎?」 龍淵點頭承認,驟發蒼老之聲,道:「蘭妹妹有所不知,小兄家中伯叔長上,手無縛雞之力,若萬一結怨宵小,小兄本身雖則不懼,那家中長上,卻怎能受得住匪類搔擾,宵小尋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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