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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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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裡方才將身隱起,霍見大殿中出傳出一聲微「咦」! 龍淵聞聲想道:「大約又有什麼人無意間闖進寺來,發現殿中死馬,而覺得驚奇吧。」 果然,他尚在思忖,長廊邊人影一晃,霍現出一位老婆婆,因她背對這面,月光下但見她,白髮如銀,可怪的卻毫無龍鍾老態。 龍淵心中無來由霍地一喜,直覺的料想到,來人必是雲慧喬裝。 正想現身相見,解釋誤會,猛見長廊所陳的十口棺木,其中之一,棺蓋「吱呀」一響,霍地緩緩向上揮了起來。 龍淵藏在暗處,料想這必是适才暗算自己的人,又在裝鬼弄人,一時童心觸動,便先不現身,瞧雲慧到底怎生應付。 那婆婆猛見棺蓋掀動,確實吃了一驚,但旋即鎮定如常,反霍地上步挫腕,「呼」的推出一掌。 掌風果然淩厲之極,所至處「嘩啦啦」一陣大響,棺木寸裂,四散飛開,棺中猛的「啾啾」鬼叫,綠影方閃,長廊中突然多出一個「僵屍鬼」來! 那「僵屍鬼」倏忽飄蕩,落地無聲,若非是個真鬼,但憑這一手輕功,亦顯然是一個成名人物。 但見他綠冠綠袍,甚至連皮肉亦是慘綠之色,六尺之軀,僵瘦如柴,活像是根竹杆一般! 只是那瘦臉上,高顴凹目,凹目裡射出兩團綠光,閃閃爍爍地,活似兩團鬼火! 此際,他緊瞅著白髮老婆婆,大口裂開,喉頭「啾啾」作響,一股作勢欲撲之態,在此暗夜中猛的遇見,真令人膽寒心悸。 老婆婆「呀」了一聲,顯然是嚇了一跳,腳下一動,後掠五尺,一手在寬的衣裳裡猛地一抽,嗆地一響,頓時多出了一柄寶劍! 那寶劍煞是奇怪,通體長有三尺,銀光燦爛,護手形如覆碗,罩住右手,劍身無鋒無刃,粗如姆指大小,圓的像一根銀棒一般! 龍淵一見這劍,心中大喜,更加肯定這老婆婆定是雲慧所扮無異! 書中交待,那老婆婆確是雲慧! 她自從在東海黑礁嶼,送走了龍淵,獨自個住在那石屋之中,雖日夕有趙媽媽相伴,芳心中卻老覺得似乎少了一樣東西! 她失魂落魄一般的,過了幾天沉默的日子,心中一徑懸念著淵弟弟,甚至連功夫都懶練了。 趙媽媽是個過來人,自然看得出她心中的事,這一天中午,見雲慧怏怏不樂的呆坐在書房裡,便忍不住勸她,道:「慧小姐,唉,不是我說你,你實在不該讓淵哥兒一個人回去的呀!」 雲慧驟聞此言,不明她是何用意,詫異道:「怎麼?我……」 趙媽媽慈祥的拉著她的纖手,接口道:「唉,慧小姐,不是我老婆子多嘴,你實在應該同淵哥兒一道回去見見他家的父母長輩,你想吧!你照顧淵哥兒這麼多年,他家能不感激嗎?」 雲慧輕搖著滿頭金髮,道:「我倒不希望什麼人感激我,對淵弟弟照顧,本是我心甘情願的事,又何要他家來感激我呢?」 趙媽媽「咳」了一聲,道:「慧小姐,這你可傻啦!固然你說不須人家的感激,但是可知道,這種感激之情,可以促成許多事嗎?」 雲慧已有點瞭解她的意思了,只是卻不便出口,於是趙媽媽繼道:「淵哥兒一門,九老一子,可想平日對淵哥兒有多寶貝。淵哥兒失蹤這麼多年,一旦有你這大恩人陪著他回去,豈不成了他一家的活菩薩了嗎?再說,慧小姐你雖比淵哥兒大些,但外表上可一點也看不出來,再加上外秀內慧,溫柔漂亮,到時候你自己用不著表示,淵哥兒的家長們,就必定會求你不可……」 雲慧玉顏漸紅,羞喜參半的眨眨長彎的睫毛,纖手輕推了趙媽媽一下,撒嬌道:「您……求什麼啊!我不懂,我也不要人家求!」 趙媽媽慈祥一笑,撫著她的金髮,又笑又歎道;「唉,求你做淵哥兒的媳婦啊!你說不要人家求,難不成你去求人家嗎?」 雲慧聞得這打趣之言,霎時連玉頸都漲紅起來! 她霍然白了趙媽媽一眼,佯嗔道:「不來啦!趙媽媽故意笑話我,不來啦!」 嚷著,起身奔入自己的閨房,羞怯的關上房門,歪在繡塌上,腦海中來回的思忖著适才的對話! 一時她又喜又羞,恍忽中似已經隨龍淵回去了! 恍忽中,她似乎成了龍淵的媳婦,愉快的住在一個充滿了慈祥老人的家中,與龍淵度著甜蜜的生活! 但是瞬息間,卻驚覺自己是身在何處,因之便不由痛悔不曾與龍淵一同回去! 由這一方面,她想到龍淵可能會遇到了什麼美人,或許他在家已經娶了親!那!那自己的心願豈不落了空?那以後的孤寂歲月,該又是如何不同與難以挨度! 雲慧為此而陷入惑慌與不安,一時恨不得插翅飛去,追尋龍淵,低…… 她正在彷徨,趙媽媽霍然推門進來,道「小姐,李七回來啦!他說淵哥兒回到故里,但那處老房子裡,卻已經走得一人不剩了……」 雲慧自床中霍然坐起,急道:「淵弟弟呢?」 趙媽媽嘆息道:「據李七說,他來時,淵哥兒一個人留在那座空房子裡,十分悲傷!李七曾問他是否有話帶給小姐,他也沒說什麼。好像……好像一時淵哥兒傻了似的!」 雲慧悲歎一聲,六神不安的叫道:「啊,可憐的弟弟,你,你當然不能承受這意外的變化呀!唉,我該怎麼辦呢!」 趙媽媽道:「我看小姐你趕緊去找他吧,反正你也在這呆不住啦!找著淵哥兒之後,你們倆在一起,總比兩地苦思好些!」 雲慧這時,也顧不得害羞了,忙道:「好吧,趙媽媽你去關照李七一聲,請他準備著,我收拾一下,立刻就走!」 於是,當日夜晚,雲慧攜帶了一些應用之物的,也離開了黑礁嶼,一日之後,便到了巍峨的勞山! 李七指示出龍淵的住處,雲慧迫不急待的飛掠上崖巔紅樓,但是機緣不巧,尋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找不到龍淵的一絲蹤跡。 雲慧因此也大大的悲慟了一番,過後不久,理智恢復,細心分析下,認為龍淵可能是遇著了住在那下房裡的人,而經他指示,下山尋找家人去了。 因此她便在龍淵曾打掃過的那房間內,耐心的住了下來,以其心意,也是想等候那人回來,問問情形。 只是,那奉命看守這宅第的龍五,因著小少爺的自天而降,得到了意外的打賞,而自動放假,去玩耍去了。 他沒有回來,自然雲慧一時也等不到他。 雲慧一住數天,芳心中又煩又急,同時所帶的乾糧也食用完了,她暗想:「與其在這裡守株,到不如到山下去找找的好。」 因之,雲慧便化裝成一個白髮老婆婆,掩飾起金髮異色,翩然下山。 只是她走的路線是直直往西,故而一路行來,由陽城過南泉,直抵安邱,並未曾經過即墨,如此一來,自然是未遇上龍淵。 她孤身獨行,時日一久,心中雖時時擔心著龍淵的下落,一來也知道龍淵功絕當世,絕無可能有意外發生;再者日夕目睹江湖人物,不時現蹤,潛伏在心底的,為師父孤獨客復仇的意念,也漸漸抬頭! 她暗自思忖,反正和龍淵有黃山之約,一年後,只要他不生意外,黃山之上總能見著,自己何不在這一年之中,完成那兩椿心願呢。 她又想:「淵弟弟心腸太軟,若與他在一起,他多半是會勸阻自己去為師父報仇的,這在他說是體念上天好生之德,但我怎對得起師父的教養恩,豈不違背了師父的臨終遺命嗎?」 這一想,雲慧她反倒不願找龍淵會面了,於是她孤身南下,意欲先到寧波,找尋個「夷人」,探聽探聽父母生前在故國的一些事蹟。 在當時,寧波是我國對外通商的口岸之一,每年有許多白種夷人,遠航數十萬里,來我國通商貿易。 雲慧抵達寧波,果然看到了不少夷人,但接談之下,竟然是語言不通。 因為她自孩提時代便被天下第一劍客收養,所學都是中國的語言文字,雖則她生為純種夷人,卻一句本國話也說不出來。 雲慧十分煩惱,感覺上也有非我族類的意思,她暗自嘆息著,自思若真有機會,讓她回去,她也決不能再回去了! 她雖非華裔,但無論在語言文字,風俗習慣上,都受了深刻的同化,因之她不僅覺得與夷商格格不同,同時也覺得他們十分野蠻。 雲慧終於找了個通譯,間接的與夷商接談,但結果卻令她失望萬分,因為差不多問遍了所有夷人,都搖頭說不認得那寶劍與指環的來歷。 在失望之下,雲慧只得放棄了找索父母姓名身世的念頭,轉而注意到另一件事上——為師復仇。 但這一件事,卻不是一時可以辦到的,皆因她一方面尚不敢確信自己的功力,是否能順利完成;另一方面她雖知師門仇人是中原七大門派的掌門,卻並不十分確知,這七大門派設在何地。 就在這時,雲慧無意間聽說巢湖出了一條紫金蛟,為害地方,弄得民不聊生不說,尚還引得江湖人物的紛紛前去。 她心中一動,想道:「我何不也去看看呢,先放下紫金蛟不提,暗中探聽點有關仇人的消息,豈不更妙。」 於是,雲慧在這一念之下,便奔向皖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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