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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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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蘭遂又抬起頭來,有意無意,似喜似嗔的瞟了龍淵一眼,耳中卻聽逍遙真人道:「小姑娘。你便是風蘭嗎?為何無緣無故,放火燒我的茅山道觀?……」風蘭年方十六,最討厭別人說她小,此時見老道這般稱呼,不由犯了小性,未等逍遙真人話罷,便自「嘩」了一口,道:「老雜毛,什麼小姑娘大姑娘的,姑娘看著這房子有氣,愛燒就燒,你管得著嗎?」 虎雄在一邊聽看,心中吃苦,怕她惹翻了老道,難得收場,伸手輕拉風蘭衣袖,低聲急道:「蘭妹……」叫著,複連連以目承意。令風蘭住口。 那知,風蘭不但不聽,還驀地一揮衣袖,退後三步,轉對虎雄發脾氣,說:「怕什麼……這老雜毛會吃人?你要怕,先跑就是!」虎雄俊臉一紅,心中又愛又恨,卻又拿她沒法。 龍淵在一旁,見風蘭小口嘟著,形態惹人有趣,「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虎雄轉頭惡狠狠瞪他一眼,逍遙真人也不由看了過來。 風蘭聞聲,瞥見他的笑容,竟又自覺心頭驟跳,怒氣頓時滅了數分! 龍淵見眾人都在望他,心中也覺不妥。 因之,便乘機舉手微拱道:「道長請了,在下龍淩雲,路過貴地,發現道長與虎兄等爭執,經從旁觀察,深知雙方均屬誤會,好在風姑娘雖圖縱火,並未發成巨災,道長與虎兄等師長,又居舊識,俗語說:『不看金面看佛面。』道長一代高人,何不就此罷論,以免傷及三家和氣,有違武林之旨呢?」 逍遙真人雖得手下報告,屋舍並未被焚壞,但如不將縱火人懲處一番,傳入江湖,豈非壞了茅山一脈的名聲。 但若要動手,虎雄與風蘭背後,都有不可輕侮的師長支柱,打了小的,那老的豈肯甘休? 故此,他心中生氣,一時卻躊躇不決,應該如何處置。 此際,龍淵開口,竟任和事,逍遙真人心中一動,接口冷笑一聲道:「閣下路過,既然熱心涉足相勸,道爺自不忍過拂好意,不聽良言。不過,閣下應知,武林中也有個規矩,欲管閒事,則必有過人的份量。」 說著,微微一頓,冷冷的掃視三人,繼道:「故此,道爺請閣下顯露兩手絕學,若閣下能連勝本觀弟子三人了,道爺便依你所勸,放過不究如何?」龍淵一聽,怎的勸架不成,反將事情弄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風蘭見老道不找自己,卻拿話暗扣那弱不禁風的過路之人,心中頓時又生起氣來! 虎雄正中下懷,竟然色喜露笑。 龍淵瞥見風蘭不忿欲言的樣子,知她心意,不願她再與老道打起來,便趕緊道:「道長既如此說,在下謹尊台命,不過,在下才學淺薄,完全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與道長門下高弟過手,也是抱著互相印證的意思,故請道長諭知門下高手,點到為止如何?」 逍遙真人,見龍淵一味謙和,態度沉穩,心中實在摸不清,他到底多深多淺,聞言一尋思,道:「少年人多半氣盛,像閣下這等謙和,實屬少見,道爺依你所請,決不讓門下傷你就是!」 說著,回頭向身後一大堆道士看了一眼,喚道:「法塵,你出來與人家比比掌法,剛才的說,你聽到了嗎?」那法塵稽手應聲:「弟子省得。」緩步而出,佇立當場。 龍淵一看,那法塵年約三旬,面白無須,中等身材,體型略肥,雙目炯炯有神,一望而知,內功深厚,武學必已盡得神髓! 法塵乃是逍遙真人座下第二弟子,素以掌力雄厚見稱,超越同輩。 這時領命出陣,卻未將對面這奇醜的後生,看在眼裡。 只見他大剌剌,往場中一站,舉手一拉,脫去外罩的道袍,隨手一掄一丟,「呼」的一聲,道袍纏成一棍,飛向身後,被另外的道士接去,露出一身短打來! 這一手,雖與「纏濕成棍」是同一手法,卻比「纏濕成棍」稍難。 須知,道袍又薄又幹,毫無粘力,若內力未達借物傳力境界,布衣脫手上立即散開,必然不能及遠。 法塵露這一手,其他道士,同喝暴彩。風蘭看在眼內,不由大大為龍淵擔心起來! 龍淵知他有意眩露,微微一笑,卻不除衣,仍穿著他那件月白長袍,虛虛拱手,道,「閣下好一手借物傳力的內功,龍淩雲在此候教,盼能掌下留情。」法塵見他客氣,便也拱手抱拳,道:「施主過獎,法塵慚不敢當,靜候賜招!請!」「請」字出口,腳下暗踏子午樁,兩臂平舉,抱拳當胸,雙膝微屈,腰部微伏,頭部微昂,正是茅山天罡掌法的起手式——「仰觀北斗」。 龍淵仍然是飄然閑立,毫無戒備,便雙手虛虛一拱,同時也道聲「請」字,便自佇立不動。 法塵見狀,一方面疑他不懂武功;又一方面疑他功力深絕,故意的輕視自己。 他既不脫衣,又不進招,自己無論怎的,先小心發兩招試試。 若他真不會武,自己收得住勢,若真的功深不測,則可痛使重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法塵想著,早已運氣三匝,一亮掌心,盤身繞步。欺近二尺,繞到龍淵左側,低喝聲「打」,右掌一翻,用出三成真力,向龍淵左肩閃電般拍了下去! 龍淵聞風聲,疾而不厲,心知這法塵,暗存仁厚,未用全力。 但等掌到,驀的搖肩滑步,正面錯身,輕舉左掌,「天王托塔」式,向上迎架。但聞得「啪」的一聲脆響,一接即分,竟然是力力悉敵! 法塵一招試出龍淵會武,雖仍未測出功力深淺,卻知他必然懂得對陣之法。 因之,低喝一聲:「小心。」左掌一撒,右掌加上二成真力,挾帶勁風,一式「單憧掌」法,向龍淵左脅之下推去。 龍淵對法塵心生好感,第一次對掌,僅用出與他相同的力量。 這時一見他單掌推來,不再接架,腳下一滑,身法展開。如行雲流水,溜到法塵背後。 右掌「倒打金鐘」,向身往法塵背上打去。 法塵一掌推出,打入空檔,背後勁風壓體而至,左掌不收。 順掌式滑前一步,身軀半轉,右掌向後一揮,「回頭望月」,「啪」的一響,雙掌又自擊在一齊。 不過,他兩人用力相等,掌雖對上,仍然分不出強弱。 故此,雙掌一合乍分,各展開身,轉身相對。 法塵施展開天罡掌法,足踏七星方位,運掌如山,閃電擊出! 龍淵不願使法塵落敗丟醜,並不施展絕學,運用玄天掌法,盡力收斂四溢勁力,與法塵鬥在一起。 一煞時,但見人影交錯縱橫,掌影如山湧起,勁風呼呼,氣流急轉。 雖然在草地上沒有砂石飛揚的現象,但那早先被虎雄等人掘起的草皮,卻不由冉冉四散,吹滾甚遠。 場外,逍遙真人,仔細觀察龍淵的掌式變化,愈看愈覺陌生,愈看愈是驚奇。 憑他數十年闖蕩江湖的經驗,會過多少高人?對江湖各派絕學,雖不敢說會,但卻一眼便能分辨得出來! 如今,這位毫不起眼的奇醜少年,不但看不透他的來歷。卻還發覺,他所施用的掌法,竟然是玄妙無匹。 若不是龍淵不懂他自己掌法的精奧變化,便必是他故意留情,不肯施展全力。 反觀法塵,施盡了天罡掌法之精要,卻僅能保持不敗,要想取勝,卻是難而又難。 故此,逍遙真人又驚又疑,猜不透龍淵,是多深多淺,什麼出身來歷。 在另一邊,虎雄與龍淵雖動過手,卻等如還未見他施展功夫。 此際一見,雖驚于他所施掌法,為平生僅見,卻私心覺得不過如此。 虎雄認為,如自己上場與龍淵對敵,只要他不施展那天所用的鬼步法,則自己憑一隻燦銀虎爪,取勝並不太難! 風蘭小孩子心性未除,見兩人打得如火如荼,十分熱鬧,龍淵又出乎意外的掌法精深,便一個勁兒的拍掌叫好,為龍淵加油! 虎雄看在眼裡,口雖不言,心中卻又對龍淵,更加了一份嫉恨。 場中,龍淵將玄天掌法,僅使了五成,已與法塵的十成功力,可以匹敵。 他為不令法塵難堪,便不加重,一味的以五成功力,與法塵比鬥著。 故此,在他打來,瀟瀟灑灑,絲毫不顯吃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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