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雁 > 風虎雲龍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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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是抓出來了,但就是抽不開,急得直在桌子邊亂跳。雲慧「嗤」的一笑,接過一看,只見那短劍,連柄也不過兩三尺長,型式古樸,柄鞘皆作血紅顏色,柄有三寸,一面雕刻著「丹血」,另一面則是「丹心子鑄」四字。 雲慧一按啞簧,抽劍出鞘,方及一寸,劍身之紅光,已然映滿一室。 小淵兒拍手大叫,雲慧也不由頗為驚異,迅速抽出,但見那劍光,不但照耀得滿房通紅,劍芒伸縮不定,更還覺得那劍身躍然欲飛,震顫不停。 雲慧深知,這柄劍年久通靈,不甘為人駕馭,急忙運功用力握住。 小淵兒不知天高地厚,瞥見那劍身顫動不休,劍尖虹光伸縮,長達半尺,認為好玩,便要伸手去摸。 那知手方伸出,尚未觸及,雲慧剛要喝止,那柄劍陡然間一陣急躍,立將小淵兒手指地破流出了鮮血。 小淵兒與雲慧,同聲驚呼,小淵兒急忙縮手,雲慧驟然力泄。 那寶劍一沾血腥,劍芒頓時暴漲,乘雲慧一個把執不牢,陡然間被它一掙,躍然而出,急向對面的小淵兒射去。 雲慧警覺,見狀「哎啊」一聲驚呼,尚未喊完,纖掌一招「分光捉影」,竟未將那劍抓回。 小淵兒本就驚痛,一見那劍對己飛來,更是害怕,畏懼中帶血的小手,伸出一擋,不知怎的,竟將那劍柄撈住,而那柄寶劍,竟更是光芒盡斂,轉成了暗紅之色,也不再震顫掙扎作怪了。這一連串的事故,寫來甚慢,但當時確實在刹那間同時完成。 那雲慧在一招未能將寶劍撈住之際,早已急煞驚煞,但眨眼功夫,目睹這奇跡一般的變化,更覺得奇煞。 不是嘛!以她的功力年齡,竟不能制住一柄寶劍,卻偏偏小淵兒會能收服,這豈非令人驚奇? 她一怔之後,見小淵兒小手,還在不停的流血、便急忙把劍鞘遞過去,道:「小弟我去拿藥來為你裹傷,你快把這怪劍收起來吧!再傷著別處,可不是玩的!」說著,不待語落,便在房內施展輕功,飄掠入書房去取傷藥。 回來一看,小淵兒不但不顧傷痛流血,更還是喜上眉梢,雙手執著那柄丹血寶劍,儘自玩耍不已。 她又痛惜又好笑,覺得這孩子實在大膽,走過去將劍還鞘,放在桌邊,細心的為淵兒服藥包紮。其實,她一看之下,那傷並不多重,雖然流了不少血,卻只割破了中指。 她包裹完畢,叮嚀他自己當心,不可用傷手弄水,不可將紗布取掉,小淵兒一一答應著,另一手卻仍在玩著寶劍。 雲慧知他深愛這柄短劍,便道:「別玩啦!反正這劍是你的,等學會了劍法,再用不好嗎?現在你還太小,弄這種利器,還不大適宜,等下午我為削柄竹劍好嗎?」小淵兒喜悠悠連忙答應,趙媽媽恰好端著託盤進來,她瞥見桌上的東西及點點滴滴的鮮血,哎啊叫道:「怎麼啦!慧小姐?小哥兒的手怎麼割破啦?」雲慧告訴他原因,趙媽媽連聲念佛,說:「阿彌陀佛,小哥兒可不得了呀!俗語說得好,刀槍無眼,萬一傷著別處,該是怎好,快別更弄這撈什事了!」說著,將盤中飯菜,擺在桌上,憐惜的要看小淵兒傷手。 小淵兒卻是毫不在意,喜嘻嘻的道:「趙媽媽,沒要緊,你也一齊來吃飯好嗎?」趙媽媽見他無痛苦表情,便放了心,聞言搖搖頭,一面搬開那只鐵箱子,擦淨血跡,一面又道:「你姊兒倆吃吧,我還有事,等一刻不遲。」說著已然走去,小淵兒吃飯也不肯老實,邊吃邊翻動桌邊的一串鐵片,那知方翻開一頁,便驚叫道:「慧姊姊,你看這上面還有字哪!」雲慧放下碗筷,將鐵片整個翻轉過來,詫異的仔細一看,卻是未看見任何字跡,便不通道:「別胡說啦!那裡有字!」小淵兒指著首頁,說:「這不是嗎!這兒不明明寫著四個大字,『丹書鐵卷』嗎?」雲慧湊近一看,只見那鐵片雖未生銹,卻是烏黑光滑,哪有字跡? 她十分不信,小淵兒能見的字跡,自己偏看不見,翻開一頁,所見卻仍然相同。 她皺起秀眉,望瞭望小淵兒,說:「這頁上也有字嗎?」小淵幾十分奇怪,說:「當然有字!怎麼你看不見嗎?」雲慧迷惑的搖搖頭,小淵兒便大聲指著上寫的字跡,道:「丹書血劍產于秦,暫封鐵匣沉海心,他年出世睹天日,光耀神州震武林,慧姊姊,這不是一首詩嗎?」這一來雲慧不能不信,那上面確有字跡,但卻奇怪為何自己會看它不見?她迷茫的望著小淵兒,心中想道:「這孩子處處有異常人,定必是大有來歷,這丹書所載,產于古代秦時,留書人竟能先知,算准此時會出世,則此人不但神通廣大,必也與小淵兒有緣。否則這書上字跡何獨小淵兒一人能見?」 那時節人們非常迷信神鬼之說,雲慧因不知小淵兒雙目因經過鯨珠之液的洗擦,能明察秋毫,只當那留書人故弄玄虛,乃是獨留于小淵兒一人,不准別人窺視。 小淵兒沒有這麼多心思,見雲慧不答,便一面吃飯,一面翻看,翻不幾頁,又發現上面,竟還有許多圖畫人像,遂又高興的嚷道:「慧姊姊,你看,你看,這裡面還繪著圖呢!」雲慧被他這一叫,驚醒過來,邊坐下用餐,邊搖著螓首,道:「淵弟弟,我不看啦!你留著自己一個人看吧!以我想,此書必是套練功的秘笈,留書人有意將它沉入海中,似知道今日必然會為你所得。不過,看他的用意,似不欲別人窺學,所以叫別人看不見上面的字跡,既然這樣,我等身為後人者,也不該拂逆前人之意,自今以後,你可以自己按圖索驥,小心拜讀,那上面功夫必然會厲害得很的!」 小淵兒欣悅不已,便又從首頁看起,一會兒看完兩張,反合上鐵頁,喟然長歎,像煞有介事般,說道:「慧姊姊,我看完上面的序文啦!真不得了!這位留書人丹心子,本領可真是大極啦!」 雲慧怕犯了留書人忌禁,雖不欲窺練上面的武學,卻想知道這書的來歷,聞言忍不住問說:「丹心子是什麼人呀?是留書人嗎?淵弟弟快告訴我嘛!」小淵兒「嗯」了一聲,興高彩烈的轉述那序文所載,道:「慧姊姊,對啦,這丹心子,正是留書的人,他生於戰國,乃道家祖李耳之徒,傳得李老祖練丹、罡氣、與劍術,在濟魯沂山裡苦修了不知有若干年代,將『玄天罡氣』,演化成『丹鐵神功』,更因此神功,以他本身的三昧真火,丹田血氣,合沂山神鐵,鑄成了這柄丹血寶劍……」 他指著桌上的短劍,繼道:「他鑄丹血劍的目的不是殺人,而是要斬殺當時在東海一帶,興風作浪的五條孽龍的巢穴,但不料想五條孽龍,十分厲害,激戰三晝夜之久,丹血子還不能傷著孽龍的一根汗毛,反險被孽龍吞掉。」 他一氣之下,便跑到一個荒島上,重練劍法,模擬著飛禽走獸搏鬥神態,針對著孽龍的飛騰身法,研創成「丹血屠龍十九式」,方才重新去找那孽龍搏鬥,這一次果然成功,竟毫不費事,一舉將五條孽龍殺個精光。」 「他取了驪珠與內丹重返沂山,以內丹配合靈藥,煉成了『赤龍丸』九顆,他自己吃了兩顆,便飛升成仙了。」「不過,在他仙去之前,因不肯令他的絕學與靈藥默默無聞,故才用鐵片錄下他的絕學,以竹簡錄下神農醫術,將驪珠劍書,全密封在鐵箱之內,沉入海中,希望日後,有緣人在冒險犯難的考驗下,得到他這箱東西濟世救人。」 雲慧聽得入迷,神往不已,想及一個人獨鬥五條飛舞騰空的孽龍情況,不由得敬佩得五體投地。 她因之十分篤敬,正色對小淵兒說道:「淵弟弟,你既然能得著這只鐵箱,可見得福緣深厚無匹,自今以後,應該潛心向學,習會這兩部奇書,方才不辜負丹心子老前輩一番苦心呢!」 小淵兒見她說得慎重,便也收起了笑容,正色同答:「慧姊姊,我一定聽你的話,刻苦用功,將來作出一番大事業來,讓丹心子前輩在天上高興,好嗎?」雲慧欣慰點頭,拿起那扁長的鐵匣,湊近鼻端,嗅了一下,說:「這裡面大概是驪珠與赤龍丹吧?序文中提到服用的方法了嗎?」小淵兒點點頭,說:「序文中說過,這赤龍丹火熱之極,必須先練成初步的玄天罡氣,曉得調息方法以後,才能服用,否則,因不能運氣疏導散熱,吃下去非被活活的熱死不可。」雲慧將鐵匣放下,小淵兒望著她一會,若有所思的又道:「慧姊姊,你不是已會運功調息了嗎?那麼你就先吃一顆吧,這樣一定會幫你早日練成功夫呢!」雲慧心中一動,想想卻道:「算了!要吃等你練會了玄天罡氣的初步功夫,咱們一齊服用好了,現在別再談啦!快吃完飯,我該去練功了呢!」小淵兒心中亦急著想學丹書鐵卷上所載功夫。聞言不再多說,三兩下吃罷,便欲翻閱丹書。 雲慧忙止住他,將鐵卷竹簡,寶劍鐵匣,統統拿起,道:「淵弟弟,來,我帶你到書房裡去,今後你住在裡面,不但可以研習這兩部書,無事時還可以翻看其他的書呢!」那書房,位於大廳左側,與雲慧的臥室,遙遙相對。小淵兒隨她進去一看,只見那房間東南兩面,關著四扇落地大窗,光線充足,窗下擺著兩張書桌。 西面靠牆立著個大書櫃,琳琅滿目,何止千卷。 東邊則是一具短榻,石質雕成,其上並未鋪任何被褥! 雲慧將兩串典籍放在桌上,把寶劍擺在書櫃頂上,鐵匣卻放在抽屜裡。她一邊做事,一邊說:「淵弟弟,這是我師父生前住的地方,現在雖讓給你住,可不准在房裡頑皮。再者,書中若有生字,可查閱櫃中的『說文解字』,或是寫下來問我,至於其他瑣事,就請教趙媽媽。」 小淵兒默默點頭答應。雲慧出去一會又抱來被褥,為他鋪好,方去自己練功。 小淵兒雖不脫童雅愛玩之心,但經過這數日風險,顯然已老成了許多,再說,他初睹「丹書鐵卷」,認為其中所載,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那還不興奮不已,恨不得立刻學全了呢? 因此這故,他竟然老實下來,一個人靜靜的閱讀那冊「丹書鐵卷」。 他誠敬的坐在桌邊,翻過序文,從正文看起。 正文第一篇,名曰「玄天罡氣」入門,其中的字句,極其艱澀,雖有一坐功圖像,顯示著練習方法,一時仍然搞不大清楚。 於是,他便放聲朗誦道:「閉目瞑心坐,握固凝思神,明齒三十六,雙手抱昆侖,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撼天柱,赤龍攪水渾,漱津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停搓搓手熱,智摩後精門,盡此一口氣,想火熱臍輪,左右轆轆轉,兩腳放舒展,僅手雙虛托,低頭攀足頻,兒以候水上,再漱再吞津,如此畢三度,神火九次吞,咽下泊泊響,百脈自調勻,河車搬運訖,發火遍燒身,子午前得作,造化奪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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