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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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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雙透煞的美目落在地上的一隻玉鐲上,這正是她失落在雞公山上的那只玉鐲,只見她目中的煞氣突然消失,躍落玉鐲之旁,急急俯身拾起那只玉鐲,兩隻纖纖玉手,撫弄不已。一派孺慕的光彩掠過她的美目,份外逗人喜愛,她這一派天真的表情,真把群雄看呆了,剛才對他那種憤怒也就消失於無形了。 突然,上清道人歎道:「就因為這條小小的玉鐲,而把一個蓋世奇才的少年英雄毀于武當山上,唉,人世間竟會有這種至情至性的人。」 這幾句話說得那麼蒼涼,不由使「玉女」司徒鳳聽得一震,但心中卻說不出是為了什麼會為這句話所動,心中考慮,美目不自主的緩緩由手中玉鐲上移了開去。 驀地—— 「玉女」司徒鳳輕「啊!」一聲,連退了三步,美目驚駭的盯在身前一丈處的一柄「玉劍」上,劍身前後血跡斑斑,她認出這正是白玉騏珍如性命的「玄玉劍」,立刻,上清道人說的話她全部想通了。 個中詳情她雖然尚不能全知,但武當三清所說的代她受難的人無疑就是白玉騏了,一時悔恨交集,萬念俱灰,她突然忘記了仇,也忘記了恨,踉蹌上前抓起那柄玉劍,揣入懷裡,癡癡的問道:「騏哥哥的屍體在那裡,我要看看他,我要永遠陪伴著他……告訴我,告訴我啊!」兩行清淚,幽幽的從蒼白的粉頰上滾了下來,哀怨欲絕。 上清道人嘆息一聲,緩留道:「他還沒有死,唉!只怕天下已無人能救他了。」 「你騙我!」 「唉!我的罪已經夠大了,我不會再造孽了。」 「那那,他在那裡呢?」 「向那邊走了。」說著一指指向後峰。 「玉女」突然如同瘋狂的向身後奔去,一閃沒入林中。 坪上只傳來幾聲,淒婉欲絕的呼喚! 「騏哥哥,你在那裡,等等我,等等你的鳳妹啊!」 聲如孤鴻哀嗚,孀婦夜泣,令人心酸。 上清道人沉歎一聲,道:「掌門人,我們走吧!」 天悟子冷冷的道:「走吧!」轉臉對群雄道:「請諸位到觀中少息一刻,讓貧道稍表一番謝意如何!」 但群雄卻皆沒有回答,一個個轉身逕自離坪而去。 武當三清只得帶著上清道人下坪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玉女」穿入林中,東奔西走,幾乎找遍了整個坪下的山林,但卻沒見到白玉騏半個影子,她知道,白玉騏重傷之下,決難走出多遠的。 除非,白玉騏已經氣絕身死,不然,她一定會找到他的。 想到死,「玉女」登時萬念俱灰,淒涼的自語道:「騏哥哥,你在那裡呢?你就是已經去了,也該答應我一聲啊!叫我一個人孤單單的找到什麼時候呢?」 「玉女」走過一片亂草,向前尋去。 此時天色已暗,玉兔束升,在一棵大樹旁,白玉騏像幽靈般的走出來,寒風使他覺得冷酷難忍,他望望皎潔的明月,黯然自語道:「也許這片古林就是我白玉騏的葬身之地了。」想到親仇,想到師恨,使目中不自覺的滾落兩顆淚珠。 英雄的心是淒涼萬分。 白玉騏一步一幌毫無目標向山下走去,他不想走出山林回到人間,也不是要找一個永遠的葬身之地,只是心中下意識的告訴他,要走,要走。 夜風過耳,不時傳來「玉女」淒涼嘶啞的呼喚聲,他沒有答應,只喃喃的道:「鳳妹,只要你想著我就好了,何苦再見我呢?唉!人事滄桑。」 驀地,腳下一絆,白玉騏噗的跌倒地上,這一摔非同小可,白玉騏只覺內腑一陣巨痛,再也爬不起來,當下只把身子動了一下,心說.「也許這就是我的葬身處所了。」 這時深草中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白玉騏聽得出那不是人的腳步聲,暗忖道:「難道我死了還要葬身在野獸口中嗎?」思忖才了,突聽忽的一聲,深草中躍出一個大如小牛的東西來,一雙明亮的綠眼睛死盯在白玉騏身上。 白玉騏內功已失,看不清楚是什麼野獸,以他的猜想這該是一隻狼,白玉騏自嘲的暗忖道:「我竟連一隻狼都擋不住了!」只得閉目待死。 那只綠眼獸圍著白玉騏連轉了四五圈,但卻未敢驟然撲上去,有這畜牲見白玉騏不動,心中在懷疑白玉騏是在搗鬼。 那野獸轉了幾圈,才開始發出低吼聲,後腿連蹬,作狀欲撲,但還是不敢撲上去。 這樣僵持了足有一個更次,想是它餓得忍不住了,突然大吼一聲,猛然向白玉騏撲去,森森白牙逕宜取白玉騏咽喉。、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孽畜膽敢傷人。」 蓬的一聲,緊接著一聲狼嗥,「叭噠」一聲,就沒動靜了,顯然那只狼已死于來人之手了。 來人將那狼擊斃,轉身來到白玉騏身邊,問道:「咦!你是白玉騏。」 白玉騏睜開眼睛,惜著由林中透來的月光,他看出來人是個和尚,細一端詳,立刻也認出了來人是誰,立刻淡然笑道:「大師是少林的知客僧悟性了。」 那知客僧被白玉騏擊傷,一見白玉願不由勾起心頭之恨,沉聲道:「難得施主還認得貧僧,想來少林寺的血債施主也不會忘記了吧!」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沒忘記,不過在下只能說如海死有應得。」 「死有應得?那貧僧令日殺你,你也是死有應得了。」 白玉騏長笑道:「就是大師不殺在下,在下也難活出三天,死又有何懼,但在下要告訴你,在下一死只有便宜了更多的萬惡元兇。」 「哈!那施主自認是在除惡揚善了?」 白玉騏冷冷的道:「講了你也不會明白的,請你快下手吧!」 和尚道:「貧僧沒權殺你,因為掌門人要活的小施主。」 白玉騏笑道:「只怕你趕不到少林寺……」 「你怕?」 「哈哈……何怕之有,我只是認為大師白花精神,太冤枉了。」 悟性道:「貧僧這就帶你起程。」 「老賊禿找死?」一縷疾風直襲悟性玉枕穴。 悟性大吃一驚,本能的撤身自保,斜退五尺。 黃影一閃,白玉騏已被一個美豔絕倫的少女抱入懷中,只聽那少女幽幽的泣道:「騏哥哥,終於找到你了。」兩臂緊抱著白玉騏,早把一切都忘了。 悟性此時如果出手偷襲,那簡直易如反掌,但他終究是佛門弟子,不屑做出這等事,於是沉聲問道:「女施主是何人?」 「玉女」冷冷抬頭道:「你管我是何人?」 「貧僧想知道你與這位白施主是何關係?以便決定你我是敵是友?因為白施主與我少林寺有一段血債。」他這是明知故問,但並不是真癡,而是想使「玉女」知道他是一定要把白玉騏帶上少林寺的。 「玉女」冷冷笑道:「少廢話,姑娘這就要走了。」話落舉步欲去。 悟性大喝一聲道:「留下人再走。」運掌直逼而上。 這一著早在「玉女」司徒鳳意料之中了,急把白玉騏全身的重量交附于左臂,騰出右掌,一招「落葉歸根」直掃悟性前胸,足下金蓮連環踢出,直取悟性胸前幾處大穴,變化之快出招之狠,確實令人叫絕,刹時間把悟性逼出丈餘,落身之時已沒入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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