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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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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我們還是少管閒事好。」她沒來由的冒出這麼冷冷的一句。 「魔魔僧」急道:「小師妹,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玉女」司徒鳳俏目一橫,笑道:「人家不是不用別人幫助嗎?」 「……」「魔魔僧」啞口無言。 姑娘又得意的笑了,她心裡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天機道人」平時以料事如神見稱,但此刻他也想不出小師妹為什麼一下子急著要追,一下子卻又不想去管這閒事? 假使,這時有人堅持不追,也許就可以探明小師妹真正的意向了。 但,這兩出家人,怎麼知道玉女的心意呢? 這時天色正微微放出一線的曙光…… 一匹白鬃黑毛的駿馬馱著一個身穿白色儒衫的少年,飛馳在一條狹小的山路上,左面是個斷崖,高達二十餘丈,右側是深淵,深不見底,黑馬在這條險隘的道上放蹄飛馳竟然如履平地,果然是一匹上好良駒! 馬上少年,劍眉星目,俊逸出塵,但雙眉深鎖,似有滿腹心事,他,就是白玉騏,他奔走於窮鄉僻野,未再遇到武林人物,他那裡知道已經殺機四伏了呢? 馬兒拐過一處急轉彎的小路,驀地—— 一條黑影「吧」地落在前面丈餘的狹路上,黑馬受驚,突然人立起來,白玉騏沒有留意差點也掉下馬來。 黑馬雙蹄著地,煞住了街勢,白玉騏向前看去,立時一怔,只見馬前橫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七旬老者,地上流了一灘鮮血,看樣子老者是氣絕了,由那蒼蒼的白髮,白玉騏認出了是誰,驚叫道:「三連掌!」 舉目向上一看,白玉騏清嘯一聲,然後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斜斜向老者的上方飛去,約達十丈的高度,左臂一探,攔腰抱住一個下落的少女,少女下落的衝力正好與他向上的衝力相抵消,在空中形成一段短暫的停留,突然,—— 白玉騏清叱一聲,右足斜踏光滑的削壁,身如脫弦之箭飛上了崖頂,放眼四望,立刻使他血脈賁張,殺氣浮上他的俊瞼。 只見崖上站著一個手持十三節亮銀鞭的六旬老者,老者長像猥瑣,豬眼塌鼻,望之使人生厭,老者左右五尺處分立著兩個三旬左右的青衣漢子,一使判官筆,一使鬼頭刀,三人身後半圓形地立著不下二十來個持刀的壯漢,聲勢好不威武。 白玉騏憤然想道:「這批欺淩弱小的混帳,實該殺絕……」 這時他懷中的少女,悠悠醒轉,她只道落入敵人手中,驚恐的抬眼一望,她看清了那張滿攏殺機的俊臉,是他!是在泰山觀日峰,給她留下深刻的印像的那個少年!她頓時猶如在大海中抓到了救生圈,淒然的滾下兩顆淚珠,將粉靨躲進白玉騏懷裡。 白玉騏並末覺察她已清醒,左臂依舊摟著她的身軀。 那老者是紅沙堡的五大護法之一的「銀鞭煞神」薑治,以心黑手辣見稱於江湖,二名青衣漢,是紅沙堡的巡院:「陰毒判官」謝聲,「鬼頭刀」魏雄,身後立著的是紅沙堡的莊丁,他們追趕三連掌等二人已不止一日了。 那「銀鞭煞神」薑治,把白玉騏打量了一陣,陰惻惻地笑道:「小子,看你身佩玉劍,大概就是毀令的人了,嘿嘿,老夫今天要一箭雙雕了。」 白玉騏氣極大喝道:「你是何人從速報上名來?」 「銀鞭煞神」嘴裡雖然兇狠,心裡可不敢大意,白玉騏在泰山露過一手,他當然知道,當下向左右二人一打眼色,獰笑道:「小子,叫你死得明白,到閻天老爺那裡也好指名告狀,老夫薑治,江湖人稱「銀鞭煞神」,這位是「陰毒判官」謝聲,這位是「鬼頭刀」魏雄,小子,你聽明白了沒有?接招!」說罷銀鞭舞起一招「怪蟒出洞」點向白玉騏咽喉,來勢既狠且快,不愧是位江湖名手。 在「銀鞭神煞」出手的當兒,「陰毒判官」謝聲、「鬼頭刀」魏雄也一左一右的攻出了三招,只見銀鞭化做「滿天銀蛇」,專找要害下手,一刀一筆更在鞭影之下,時出時沒,威力甚是驚人。 白玉騏立身崖邊不能後退,再者他已心存殺機,不願多耗時間,只用雙目盯定三人招式,等待三人空隙立下殺手。 三人也確實狡猾,先前的幾招原來都是些虛招。利用這些虛招的掩護,三人已到達白玉騏身前不到五尺之處,機會難得,「銀鞭神煞」見白玉騏仍未動手,自忖現下出招白玉騏一定接他不住,驀地大喝一聲:「咱們合力宰這小子。」聲起招出,「神龍出海」,銀鞭夾著刺耳的嘯聲,直刺白玉騏左胸「乳根穴」,左掌呼的一聲拍出一股掌風攻向白玉騏懷裡的嶽蓉,此人的心真是狠到了極點,對一個失去抵抗的女子競也不肯放過。 左邊的「鬼頭刀」魏雄也全力使出一招「獨劈華山」砍向白玉騏左肩,右邊的「陰毒判官」謝聲則以一招「點石成金」閃電點向白玉騏的腰下兩穴。 三人招式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出手。 看看三招都已攻到白玉騏身邊不滿三寸的地方,白玉騏依舊未動,「銀鞭神煞」不由得意的泛起一絲陰笑,心說:「看你這小子還能往那裡走。」 左右二人也以為這次白玉騏是死定了。 但,天下事情往往出人意料,驀地—— 白玉騏一聲厲叱,只見一片濛濛白光隨身而出,千百支白色劍尖,帶著一條血線,分取三人的咽喉,除了「銀鞭神煞」看到白玉騏右手一動外。其他二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怪劍是由那兒來的。 三人魂飛魄散,急忙飄身後退,白玉騏已心存殺機,豈能由得他們,更何況「玉劍客」曾一再告訴他,「玉劍」從祖師開始,從不輕易出鞘,出鞘則必見血不可。 三人腳才沾地,白玉騏已擁住嶽蓉攻到,招出「天寒地凍」,滿天都是濛濛劍氣,可憐三人連招都沒看清,齊聲悶「吭」一聲,漫天血光,三顆頭顱滾得老遠,劍氣一息,白玉騏持劍而立,如同一個天降的殺星。 嶽蓉偷眼一瞥,不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心說:「這人好重的殺氣。」 二十幾名莊漢,一見一名護法二名巡院死得如此可怕,他們都是些狗仗人勢的小人,那裡還敢聲張,呐喊一聲,轉頭就跑。 白玉騏一聲清叱:「站住。」 這一聲不啻是一個晴空焦雷,二十個莊丁連腿都嚇軟了,一齊駐腳轉過身來,乞憐的望著白玉騏。 這時白玉騏懷裡的嶽蓉輕輕掙扎了一下,白玉騏只當她現在才醒過來,急忙鬆開左臂,嶽蓉紅著雙頰走到一旁。 白玉騏還劍入鞘,冷聲道:「白玉騏現在不殺爾等,爾等寄語「紅沙堡主」,他日如再找這位姑娘鬧事,白玉騏定將紅沙堡夷為平地,滾吧!」 二十名莊丁捏了一大把冷汗,抱頭鼠竄而去。 嶽蓉深深歎了口氣,朝白玉騏一禮道:「岳蓉深謝白少俠替伯父報仇之恩,今世不能報答,只好期待來世了。」話落又是深深一禮,遂向斷崖處走去。 白玉騏莫名其妙,心說:「她怎麼好端端的說出這些喪氣話來?」見及岳蓉向斷崖走去,頓時大悟,急忙問道:「岳姑娘意欲何往?」 岳蓉突然冷冷道:「岳蓉意欲何往,與白小俠何干?泰山蒙少俠相救不死,今日落得這地步,想是名山不收冤鬼,小俠請吧!」 白玉騏聽出嶽蓉怪他泰山救人不救到底以致「三連掌」喪命於此,而她再入江湖難免不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白玉騏仰天一聲長歎,歉然道:「岳姑娘可否轉身聽在下一言?」 嶽蓉幽幽轉過身來,白玉騏望瞭望遙遠的天際,緩緩道:「岳姑娘,並非在下不願姑娘相隨,當今武林,遍地都是白玉騏的敵人,人人欲得白玉騏而甘心。白玉騏武功低微,門身尚且難保,怎能兼顧姑娘,姑娘獨自而行雖然危險,但仍有生機,而與在下同行則前途渺茫,唉,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屬實。」 「你以為「紅沙堡」會就此甘休嗎?」 「岳姑娘再沒有其他親友嗎?」 嶽蓉暗然道:「岳蓉也同小俠相差不多。」 白玉騏看出岳蓉有意相隨,心中暗想:「岳蓉武功不高,人又長得俏麗,單身打行江湖,確實難防江湖宵小,唉,也罷,我白玉騏再盡點責任吧。」想罷抬頭對嶽蓉道:「既然如此,岳姑娘就請暫時與在下同行吧,只要白玉騏有一口氣在,定不叫姑娘受辱。」言下十分誠懇,嶽蓉當下感激的點點頭,落下兩行清淚,那顆浮動的芳心,也隨著白玉騏的話安定了下來。 兩人合力將「三連掌」埋在崖上,一代俠肝義膽的老英雄,壯志未酬就此埋恨荒野,嶽蓉傷心慟哭,數次昏厥,白玉騏沒法,只得將她抱到馬上,離開這片使人傷心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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