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雪雁 > 翠梅穀 | 上頁 下頁


  白玉騏撫摸著紅玉簫,若有所思的緩緩道:「爹說,受恩必須圖報,可惜爹說非有這支簫不能替娘報仇,要不然,我就將這支簫送給你。」

  「這支簫能替你娘報仇嗎?」

  「是的,爹說在五年前,大雪山日月洞的「雪山仙」遊歷中原時丟了一本書,這本書裡記載著一種很厲害的武功,這本書剛好給爹拾到了,爹沒有貪為已有,而是還給了「雪山仙」,日月老人說爹很光明磊落,當時就要爹到日月洞去,要傳爹一種武功,因爹當時正有事要要到江南去不刻分身,日月老人就送我爹這支「離魂簫」,說: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人持這支簫去,他老人家就要傳給他一種武功,日月老人武功天下第一,有了他傳的武功就可以替娘報仇了。」

  「我教你武功也為了你將來好替娘報仇,還有,我的仇人——」

  「我還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誰?」

  老人沉思半晌,講了下面一段故事:「五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男一女兩個少俠,男的外號叫「玉劍客」,女的叫林玉卿,他們的武功在當日的江湖上都算是一流高手,兩人打盡了天下的不平。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們兩人相遇而一見鍾情,自此江湖上便常見兩人儷影,恩愛無比。

  玉劍客有個朋友,門出武當,他武功還在玉劍客之上,他那招「天光血影」使玉劍客難以招架,他也愛上了林玉卿。

  一年過後,他自知無法博得林玉卿的青睞,在一個月夜裡,他要玉劍客單獨與他比武,玉劍客拗他不過,只得應允,就在最後的一招「天光血影」,玉劍客左胸挨了他一劍,被他踢下斷崖,等到玉劍客醫好傷勢,再從崖底爬上崖來,時光已過了一年,遍尋江湖,卻不見了林玉卿的蹤跡,後聽江湖傳言,才知道她於「玉劍客」失蹤後,受不了「玉劍客」的那個朋友的無禮的糾纏,她于氣憤之余帶著清白跳崖而死。」

  老人語畢臉上顯得無比的憤恨,與悽愴。

  白玉驥知道老人所講的故事,就是老人自己的一頁傷心史,他忍不住問道:「這不義的朋友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已出家做了道士名叫寒心真人,唉!五十年了!玉劍客仍然是抵擋不住他那招「天光血影」!」

  白玉騏心中暗想:「寒心,這傢伙可真使人寒心,我也要替他報仇。」

  從此,白玉騏一面在家裡跟父親學武,一面偷偷的溜到這邊來跟這老人習藝,老人除了講解招式口訣以外,從不多言,白玉騏僅知道他住在溪水深處,別的就不知道了。

  日復一日,一年的光陰就這麼輕易的溜過工了。

  白玉騏服下玉劍客的那顆丹藥,內功的精進,一日千里,他父親白雲生的本領,在一年之內已全部授畢,他的造詣頗有青出於藍之勢。

  白雲生自知本身已沒有什麼能再傳授給愛子的了,一天,便悄悄的出了翠穀,去探究日月洞的所在,期望著早日送愛子去日月洞習得較高武藝,好為愛妻復仇。

  莫非天下之事在冥冥中早有定數?白雲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探知日月洞的大概所在,卻因而帶來了災星。

  就在白雲生回家後的第三天深夜裡,翠梅谷中來了六個不速之客,一個老和尚,二個俗裝的老者及三個老道士,這六人竟是江湖上人敬重的「武林六尊」。

  六人在茅屋門前一字兒排開,老和尚沉聲道:「白施主,老衲如海深夜打擾了。」聲音不大,卻字字震入耳鼓。

  白雲生從夢中驚醒,一聽「武林六尊」中的笑面佛如海到此,急忙穿衣相迎,門尚未打開,先恭敬的回道:「大師法駕到,晚輩白雲生來遲,還望大師見諒。」開門見「武林六尊」全都在此,白雲生不覺一怔,嚷道:「原來六位前輩都已到此,晚輩寒舍簡陋,乞望前輩休要見怪,請入內,晚輩奉茶。」

  三個道士中的一個笑道:「白居士免禮,我等深夜來訪,有一事相問,不知居士能。否答允。」

  「前輩言重了,有什麼事請前輩儘管吩咐,前輩還請襄面坐下,晚輩也好說話。」

  俗裝老者道:「白大俠不用了,我等六人來此,是想各留下本身的武功,換取白大俠的離魂簫,我等換取此簫的目的倒並非為了要學什麼武功,實怕這簫將來流入江湖,要造無限殺孽。」

  愛妻手中飄落的信箋,重新映入白雲生的腦海,那六滴血淚原來代表的竟是這六個偽善的江湖高手。

  白雲生臉上一陣悲涼,他自知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答應吧,只有一死,答應了吧,仍難免被殺滅口。

  「爹,他們是誰?」不知什麼時候,白玉驥走了出來,他手中正拿著那支離魂簫。

  「施主,凡事總要想開些,今日我等六人既然來此,別說施主無人相助,就是有人相助,施主明白,今日江湖上有誰能管得了呢?」老和尚緩緩的說道。

  白雲生低頭摸摸愛子的頭,趁機對忠僕朱叔打個眼色,悲憤的答道:「非是我白雲生食古不化,六位身居江湖六尊,可以是說武林的家長,想不列六位只為了一柄玉簫,竟對白雲生一個江湖晚輩下此毒手,先殺其妻,再滅其家,不要脫白雲生是個血性男兒,就是有半點人性也要與六位周旋到底,白雲生今日明知以卯擊石,也要一拼,接招。」說完突然一招「八方風雨」以全力攻擊六尊。

  就在白雲生出招的當兒,朱叔背起白玉騏急急逃出後門。

  驀聽一聲沉喝:「白大俠躺下吧。」接著白雲生一聲悶哼。

  「那裡逃。」一片排山倒海的罡風,向朱叔的背後襲來,他自知無法躲過,猛然將白玉驥抱進懷中,以腹背牢牢護住,嘶啞的說道:「小主人,逃得活命不要忘了還有朱叔的仇……」「轟」的一聲,白玉騏祗覺全身一震,接著「噗通」一聲,落入寒溪中,他就昏了過去。

  等白玉騏醒來,發現自己已睡在一個山洞裡的一隻石床上,「玉劍客」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

  白玉騏翻身坐起,看看那支玉簫還在手邊,才要開口,玉劍客慈和的道:「騏兒,這一切都是天數!」

  「我爹呢?」

  「我已替你埋了,等你武藝學成以後為他立碑安葬!」

  從此,他便住在這個山洞裡,

  他在這裡渡過了整整的八年的光陰,前天夜裡,老公公不辭而去了,他沒有拜他為師,因為老公公不願意有師徒的名份,老公公把玉劍留給了他,並留書要他今後立即出道江湖,好自為之。

  白玉騏呆呆的跪在墓前,已是很長的時間了,他也曾想為朱叔立座墳墓,但他找不到他的屍骨。

  泰山被皚皚的白雪覆蓋住了,天接山,山接天,只是一片銀白。

  道上觀日峰的山徑,埋沒在深雪下了。

  日正當中,這天觀日峰上竟突有十二人在此聚集。

  這十二人,僧、道、俗都有,這些人零散地坐著或站著,坐在中央的是一個七十來歲的長鬍子老人,和一個妙齡少女。

  「吳老英雄,今日當著少林寺的悟明大師,武當的玄雲道長,以及死堡的五位:陳兄、楊兄,總請你給兄弟我一個答覆,看這宗親事您老是否贊成?」

  說話的是個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色紅潤,只是兩眼深陷,有一種陰沉沉的感覺,老者身後並排站著兩個三十左右的大漢,看樣子是老者的隨從。

  悟明大師,年約四旬,人長的瘦削矮小,兩太陽穴高高鼓起,玄雲道長則是個粗眸的道士,滿臉橫肉,「死堡」的陳姓楊姓及另外那三人,一個個如同墳墓裡掘出來的死人,僵立在那兒動也不動,原來「死堡」裡的傢伙個個都是這付長相。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