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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小鳳笑道:「小姐這下可好了,顧公子一來你便立即要趕婢子離開,真是……」

  梅冷雪瞠道:「不許你胡說!」

  小鳳伸了伸舌頭,道:「小姐,你真是冤枉我!」

  她話聲一頓,轉向顧劍南道:「顧公子,你來評評這個理,三年以來,小姐日夜的惦念著你,一直都聽不到你的消息,心裡急得要死,全仗著婢子在旁勸說,這下你來了,她卻要趕我走開,你說說看,天下有沒有這個道理?」

  顧劍南好似傻子一般,只是站在那兒傻笑,說實在的,他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小鳳的話。

  梅冷雪聽得更加不好意思,她紅著臉道:「小鳳,你再胡說,我可要打你了!」

  小鳳伸了伸舌頭,笑道:「婢子再也不敢了……」

  話聲頓了頓,她又道:「婢子曉得在這兒是礙著你們的事,所以……」

  梅冷雪舉起手來,嗔怒道:「小鳳,你再胡說,我可要真的打你了!」

  小鳳笑著轉身便走,站在房門口,道:「小姐,你還是多花些功夫在顧公子身上吧!別生婢子的氣……」

  她不等梅冷雪奔了過來,已拉開房門奔了出去。

  順手拉上了門,梅冷雪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心中反而有一股辛酸的感覺。

  小鳳站在門口,她愕愕地忖道:「我這是做什麼?怎會對小姐說出那樣的話來?難道……」她咬了咬下唇,道:「難道我是在吃她的醋?」

  她一想到這裡,自己都不禁吃驚起來,忖道:「我怎會有這個念頭?這……這豈是我一個做婢子的能夠想的?」

  但是她一想到顧劍南,頓時又抑制不住心頭的那份感覺。

  唉!她歎了口氣,忖道:「小鳳,小鳳,你是在作夢!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憑什麼人家會……」

  心念未完,她已見到隔壁的房門一開,梅逸夫和樸摩天從裡面走了出來。

  樸摩天道:「既然如此,那麼小弟便等到雪停之後,再來接吾兄到宮裡去!」

  梅逸夫道:「這一場雪,頂多只有三天便會停歇,到那時小女的微恙必然能夠痊癒……」

  他的目光一轉,瞥見小鳳站在門口,微微一怔,面上現出一絲詫異之色,話聲一頓,繼續道:「到那時,我再攜小女至貴宮!」

  樸摩天笑道:「其實,依小弟的主意,最好還是現在動身,小弟立即傳令下去,令他們返回宮中準備香車,雖然路上風雪不小,但是一進宮裡很快便能安頓好……」

  說到這裡,他突然見到梅逸夫的面上現出驚詫之色,話聲頓了頓,問道:「梅兄,你……」

  梅逸夫哦了一聲,好似才從夢中驚醒一般,神色極為古怪,他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道:「我想到一些事情,所以一時忘情,尚請老弟你原諒這個。」

  朴摩天還以為梅逸夫在考慮是否要立刻到金縷宮之事,笑了笑,他繼續道:「拙荊她每天都在盼望著能早日見到冷雪,尤其是立人更是欣喜若狂,若非他的斷臂未好,他今天使要與小弟一起來迎接吾兄……」

  梅逸夫好似有什麼心事,嗯了聲道:「對於你們的盛情我非常感激,不過……」

  樸摩天道:「梅兄你所擔心之事,就是賢侄女她在路上受了風寒,惟恐再急著趕路而加重病情,其實鬼醫公孫輸此刻正在宮裡,有這位醫學大師在,天下什麼病不能治?依小弟之見,最好還是立即進宮,在這個小客棧裡什麼都不方便,更別說是大夫了,所以吾兄是……」

  梅逸夫沒等他把話說完,打斷他的話題道:「老弟,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朴摩天剛才在房中與梅逸夫閒談了好久,卻因為梅逸夫藉口梅冷雪染上風寒,而沒有答應立刻啟程到金縷宮去。

  但是此刻他聽出梅逸夫話中的意思,竟是還有可以考慮的餘地。

  他笑了笑道:「吾兄儘管考慮便是,實在說來小弟但願立即與吾兄一起痛飲一番,尤其是園中新植的寒梅,在這場新雪之後,必然開放得格外清麗,你我老兄弟在一起飲酒賞梅,豈不快哉?」

  梅逸夫道:「你怎麼方才沒有說出宮裡植有梅花?嗯!這樣老夫可更為心動了!」

  樸摩天喜道:「梅兄,你足答應了?」

  梅逸夫道:「且容我進去與雪兒商量一下,只要她的病體稍安,便立即動身。」

  朴摩天大喜道:「既是如此,小弟這就命人趕回宮裡備車。」

  梅逸夫猶豫片刻,道:「好吧!」

  樸摩天抱拳道:「請梅兄稍候!」

  梅逸夫道:「老弟,你請吧!」

  朴摩天轉身向大門行去,命人備車去了。

  梅逸夫等到樸摩天一離開,立即轉過臉來,卻發覺小鳳一見自己面轉向她,立即回過身去欲待推門入內,他沉聲喝道:「小鳳!」

  小鳳聞聲轉首,道:「老爺……」

  梅逸夫見她雖然強自鎮定,卻依然禁不住眼中露出的驚惶之色,頓時臉一沉道:「小鳳,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小鳳斂衽一禮,道:「沒……沒什麼?」

  梅逸夫雙眉一軒,道:「什麼沒什麼?」

  他冷哼一聲,道:「到我房裡來,我有話問你。」

  小鳳不知道梅逸夫到底發現到什麼,心中惶恐,見到他推開了門進入房中,只得跟著梅逸夫走進去。

  梅逸夫臉色沉重地坐在椅上,目光冷冷地望了小鳳一眼,道:「你老實告訴我,剛才是誰到小姐的房裡去?」

  小鳳心頭一震,有如小鹿般的怦怦跳動,她搖頭說道:「沒有啊!」

  「沒有?」梅逸夫道:「老夫這幾十年的武功,難道是白練的嗎?明明剛才有一個男人進入小姐房裡,你怎麼說沒有呢?」

  小鳳驚駭無比,強自鎮定心情,不敢讓心中的駭懼表露在面上,道:「老爺明鑒,婢子絕不敢對您有所隱瞞,剛才雖然有人進去,那只是客棧裡的夥計……」

  「胡說!」梅逸夫叱道:「小鳳,你的膽子好大,竟敢隱瞞於我?明明那人自方才進入冷雪房裡,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而你站在門外,哼!你是在幫她把風是不是?」

  小鳳只覺得梅逸夫那犀利的目光,宛如兩枝利劍似的剌進自己的心中,使得她為之顫悚不已。

  她顫聲道:「婢子不敢欺瞞老爺,實在是……」

  梅逸夫冷哼一聲道:「你到現在還要騙我?」

  他方才站在門口與樸摩天說話之際,由於距離隔室頗近,而且只隔著一扇薄薄的門板。

  以他數十年苦修的武功,已經到了二十丈之內飛花落葉之聲都能聽得清楚,更何況如此近在咫尺的隔室說話之聲?

  他若非一方面還要聽樸摩天之言,而不能使心神完全凝注在隔室的對話中,早就聽出那與梅冷雪說話的是誰?

  他雖然很少與女兒親近,可是也知道女兒一向潔身自好,從不隨便與男人交談。

  她之所以到金縷宮去,完全是因為梅夫人的命令,否則自然也不可能與樸立人相識。

  但是方才梅逸夫竟聽到她在房中與男人交談之聲,這豈不是令他駭異而又奇詫之事麼?

  他不願意凝聚心神,偷聽梅冷雪與人交談的話,更不願就此貿然闖進房去,而使得梅冷雪在羞怯之下發生意外。

  於是,他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先遣走了樸摩天,將小鳳叫進房來加以詢問。

  誰知小鳳卻矢口否認隔壁房中有人,這怎不使他震怒?

  他冷冷地望著小鳳,目光犀利,只瞪得小鳳全身發抖。

  可是小鳳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說出顧劍南與梅冷雪此刻在房裡之事。

  她寧可讓梅逸夫在震怒之下親自發現此事,也不願由她揭穿而引起小姐的不快!

  她咬著牙,搖頭道:「婢子不敢欺騙老爺,事實上隔壁並沒有人……」

  她提高了音量說話,是想要讓隔室也能聽到,然後知所隱藏。

  但是她心裡也明白,顧劍南與梅冷雪此時正在卿卿我我之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到自己的話。

  果然她這份用心,梅逸夫看得清清楚楚,他冷哼一聲,道:「你如此大聲說話做什麼?莫非想要通知他們……」

  越說越氣,重重的一拍桌子!

  小鳳從未見到梅逸夫如此震怒過,她臉色大變,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梅逸夫叱責道:「你與雪兒從小就在一起,老夫從來沒把你當奴婢看待,就是夫人也待你不薄呀,但是你為什麼要欺騙我?你以為幫著小姐來欺瞞我,便是對她好嗎?你難道不明白一個女子貞潔最重要,雪兒雖是我的獨生女,可是她若犯上了不端之事,我也要叫她自盡……」

  小鳳嚇得人都呆了,不知要怎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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