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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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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獰笑道:「你往那裡跑?」 他拔出長劍,深吸口氣,向松明擲了過去。 有如流雲掠空,這一劍射出,準確無比的插進松明的背心,劍鋒直沒入身內,僅留下劍柄在外。 一聲慘叫,松明踉蹌走了兩步,向前僕倒於地,立即死去。 羅葉大師帶點諷刺意味的道:「道兄這一手『劍射鬥牛」功夫真是要得。」 玄清臉上微微一紅,道:「道兄別見笑了,我這是不得已。」 羅葉大師沉聲道:「只不過這下更加糟糕了,我看道兄你還是先去換一下衣服,這兒……」 玄清走了過去,拔出插在松明身上的長劍,道:「這兒無關緊要,倒是道兄你為何走出墓室,難道玄天已經招認了不成?」 羅葉大師道:「你那位師兄確實頑固,唐棣兄以毒針搜穴之法,都無法使他招出寶圖何在,所以我來看看血手天魔是否……」 玄清道人道:「血手天魔已經身受重傷,不怕他逃遠,我們先招呼唐兄以及烏道兄一起追趕,若是追趕不及,再傳劍令……」 羅葉大師道:「這次布下天羅地網,不容他血手天魔再逃得走了!」 他們邊說著話,邊向松林奔去—— ▼第一部 浩蕩江湖 第八章 散功·秘法·金刀神魔 踏進林中小道,他們向左邊飛掠而去,奔了約有三十丈,已將走出這一片松林,耳邊已聽到溪澗淙淙之聲。 出了松林,便看到兩座矗立雲霄、高峻如劍的山峰,一條寬有十多丈的山澗繞著峰腳而過,在澗水之上,搭著一條鐵索軟橋直通對面峰腰。 這正是通往武當後山聖地唯一的路途,在那山后的峽谷裡,有一座石室,裡面存放著歷代掌門祖師的骨灰。 從第七代以來,這後山聖地即被列為禁區,一般武當弟子是被禁止來此的,唯有掌門人能夠有權啟開石室。 因而誰也沒有想到玄清會利用這個地方作為實行陰謀的場所。 玄清道人和羅葉大師走出松林,沿著山徑向鐵索橋走去,腳步才一踏上橋緣,已聽到一聲大叫自對岸傳來。 他們吃了一驚,循聲望去,只見三條人影從峽谷中向這邊追逐過來。 羅葉大師啊了一聲,道:「那不是烏道兄和唐兄嗎?他們……」 玄清道人大驚道:「那是血手天魔!」 羅葉大師驚道:「道兄,你不是說血手天魔已經身負重傷?烏道兄怎麼還不是他的敵手?」 玄清道人想起血手天魔顧明遠那駭世驚俗的奇技,凜然道:「這魔頭真不愧列身宇內二魔之中,方才我親眼見他傷于我師叔的太清罡氣下,後來雖連吐三口血,功力卻一次比一次強勁……」 羅葉大師道:「走,我們快去,不然他們可要支持不住了。」 敢情就這麼說話的刹那工夫,顧明遠已連施三種功夫,將崆峒掌門烏道人和四川唐門掌門唐棣打得連退八步,毫無還手之力。 唐門既然以毒藥暗器名揚武林,那唐棣身為唐門家長,在暗器功夫上,自然有很深的造詣。 但是血手天魔顧明遠卻以手中竹簍為盾,使得唐棣連發二十多種暗器,都毫無效果,只有處於挨打的劣勢。 那烏道長雖然手使長劍,但是崆峒劍法一向是走的偏鋒之路,以詭異為主,而顧明遠一身西方魔教的邪門功夫,莫不是以奇詭為主,似乎每一掌都可以尋到烏道長的劍路,而加以攻擊。 是以烏道長雖然劍出如電,碰上對方的掌式,卻每每中途變招,逼得他無法採取行動。 若非顧明遠身負重傷,他們早就被擊斃了。 羅葉大師看得明白,大喝道:「道兄別慌,貧僧和玄清道兄來了!」 顧明遠老早便已看到玄清和羅葉大師兩人從對岸奔來,他原想將唐棣和烏道長逼到索橋之上,再將鐵索砍斷。 誰知他身負重傷,一直沒有工夫調養,雖然連換三種武功,也沒法將這兩人逼得退到索橋之上。 他曉得只要等到玄清和羅葉大師趕到,那麼自己以一敵四,以此刻的功力,必然落敗無疑。 當下毫不考慮,大喝一聲,運掌猛砍三下,將兩人逼退七尺之外,轉身便朝峽谷奔去。 他方才循著林中小徑來到峽谷,便見到唐棣和烏道長兩人走出石洞。 那唐棣一見血手天魔奔來,立即顏色大變,發出唐門暗器「五毒針」,與烏道長雙雙夾擊顧明遠。 此刻顧明遠向谷中奔去,首先便想到那座鑿進山腹的石洞。 他不顧身後四人的叫駡,迅速地朝石洞奔去。 轉過兩個彎,眼前一片開朗,已到了谷中的腹地,在右側的一道削立的石壁下,他已看到那石門被推開一線的洞室。 身後傳來玄清焦慮的喝聲道:「唐兄,快發暗器,別讓他進洞去。」 數縷金風破空之聲傳來,顧明遠頭都不回,右手大袖反拂,身形如箭,從那石門的一線縫隙裡鑽進洞去。 等到他們四人追來,石門已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顧明遠進了石洞,一反手便將石門推了關上,他目光一閃,瞥見右側一座石棺,立即走了過去,也不管棺中死人同意與否,放下竹簍,便將石棺推到門後頂住。 這下他才喘了一口大氣,放下心來。 他方才閃身進洞之際,已看到那石門厚有二尺,絕不像玄清之流所能用內力強行擊碎,所以他將石門頂住,知道除非自己推門出去,那四人絕不可能進來。 他自嘲地對自己說道:「顧明遠啊!你真是愈老愈沒膽量了,連對這幾個二流貨色都害怕起來,若是在二十年前不將他們打扁才怪!」 確實,他一身神奇詭譎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罕有敵手,雖然那四人都是一派掌門之人,但是較之一代劍聖梅花上人可是相差得太遠了,真個是有如雲泥之分,十多年前,他敢隻身挑戰梅花上人,而現在他卻只得藉著這扇石門逃命。 但是,事實上他此時身負重傷,當然不能仗著血氣之勇,與那四人一拚生死,真叫做虎落平陽,龍困淺灘。 他歎了口氣,忖道:「這都是為了劍南,唉!天下父母心,為了孩子……」 他走到竹簍前,在簍上拍了三下,道:「南兒,出來吧!」 顧劍南將簍蓋掀開,探首出來,一眼便看見這個石洞裡堆放的棺材,他駭然道:「爹,這是什麼地方?怎麼盡是棺材?」 顧明遠進了洞後,還未曾仔細打量洞中的情形,這下聞聲朝洞內端詳一番,才發覺這個石洞裡竟然堆放著一排排的石棺。 他的目光從那些石棺上閃過,落在嵌著明珠的石壁上,那鴿蛋般大小的上好珍珠發散淡淡的珠光,使得洞中不致黑暗如漆。 他暗忖道:「這個石洞莫非是武當停放歷代掌門屍骨之所,否則怎會有這許多石棺,而且壁上還嵌有明珠。」 一念掠過腦海,他撫著顧劍南的頭,道:「孩子別怕,這只是停放骨骸的地方,我們稍為休息一下,等會兒便出去。」 顧劍南道:「爹,那些壞人呢?都被您打跑了吧?」 顧明遠苦笑道:「他們人太多,爹身上受了點傷,先要療治一下,你安心在這兒等著,等我把傷勢治好,再出去……」 顧劍南聽到父親這麼說,才注意到顧明遠嘴角淌下的血水和左手拇指的傷痕。 他臉色一變,幾乎都要哭了出來,急道:「爹,你的手指……」 顧明遠抬起左手,笑了笑道:「一隻手指掉了算什麼!孩子,別難過,爹這條命可掉不了!」 他說別難過,顧劍南聽了心裡更加的難過,他泫然欲泣,撫著那禿禿的拇指部位,傷心道:「爹,都是孩兒不孝,使得您……」 「咦!」顧明遠詫異地道:「怎麼會怪到你的身上呢?」 顧劍南道:「若不是為了孩兒身上的病,爹您就不會到武當山來,不到武當山也不會被人砍斷手指!」 說著說著,他眼中的淚水再也停留不住,簌簌的落了下來,掛在臉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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